第112章 第 112 章
古星月是在沒課間隙出來的, 一會兒回去要給小朋友繼續上課。
梁適沒問她最近怎么忽然被楊佳妮重新嚴苛看管,只旁敲側擊地問她近況。
古星月喝了口茶,幽幽道:“沒死, 就還算好的吧?”
一句話把梁適噎住。
但片刻后,梁適很認真地說:“你對自己好一些吧。”
古星月看向她,“有什么用呢?生活并沒有因此對我更好。”
“正因如此,你才要對自己更好。”梁適說:“我會幫你從現在的生活逃離出來, 所以你得撐著。”
梁適說這話的時候, 目光灼灼。
看得古星月忽然低下頭,笑了。
這笑里幾分苦澀。
“你為什么幫我?”古星月問,“不過還是為了讓齊嬌的事大白于天下罷了。”
“不可否認有這個原因。”梁適也沒藏著掖著, “但我想, 你不應該是誰的替身。”
齊嬌是齊嬌, 古星月是古星月。
在遇到這種情況時,梁適想得都是, 能把一把是一把。
在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
更何況,幼時的齊嬌于她有恩。
她也想把這個名字還給齊嬌。
很多事情去做的時候都沒原因的, 單純被情緒引導著走, 恍惚間一回頭, 發現自己已經走得這么遠了。
那已經都走了這么遠, 總不能在這種時候放棄。
壞人總該要得到懲罰的。
梁適以前看過一本書的扉頁上寫:“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若換做以前, 在查到這一步之后她可能就放棄了,不會說如此堅定地想要幫古星月逃脫這個牢籠。
但到這邊兩個多月,她的思想也發生了變化。
她自己不再是一座孤島, 有人闖進她的生活里, 帶給她從未有過的溫暖。
她得到了很多很多, 所以想力所能及地把古星月也從孤島中帶出來。
古星月待人真誠, 為人和善,經歷了那么多苦難,但在幼兒園教師排名里是最受小朋友喜歡的第一名。
小孩子的眼睛從不會騙人。
這樣的人有什么理由要一直被禁錮在牢籠之中?
梁適真誠地說:“你應該有更好的,屬于古星月的人生。”
而不是一直頂著齊嬌的名頭生活下去。
古星月的手垂在腿上,低斂眉眼。
她眼神里有溫和的光在流動,手腕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顯露出她前不久剛經歷過一場反抗。
就是她在這十幾年的齊嬌扮演生涯中,偶爾會出現的場景。
她需要在人生的各種大事上露出屬于古星月的叛逆鋒芒,以傷害自己這具身體為籌碼,以此來獲得一個稍微正常點的人生機會。
譬如選擇大學時要在海舟市,楊佳妮想讓她選油畫,因為齊嬌在畫畫上很有天賦。
但古星月選擇了幼師,在楊佳妮想改她志愿的時候,她以這樣的方式來獲得短暫勝利。
再譬如畢業之后的工作,她在孤兒院長大,所以很喜歡小孩,想到幼兒園做老師。
但楊佳妮很想讓她去圖書館工作,因為齊嬌以前很喜歡看書,還說覺得圖書管理員是這世上最溫暖的職業。
古星月卻沒有認同,反倒是和她再一次對抗,換來了到現在這個幼兒園工作的機會。
其余時候,她都是齊嬌。
安靜、乖巧、溫順,沒有任何自我思想的齊嬌。
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不敢去接觸任何人的齊嬌。
古星月曾被院長教導過,做人一定要獨立自主,不去依附任何人而獲得生存,不媚俗,不鋒利,在能圓滑時圓滑,不能圓滑時便露出利刃,不可以一直都像火,也不可以一直都像水,水火不兼容,卻要共存。
“你知道嗎?”在沉默良久之后,古星月的手抬起來落在桌上,沒有遮掩自己手腕上那道印跡,她的聲音很淡很輕,將話題換了方向,“我以前一直都覺得委曲求全才能讓所有人好,但現在發現,委曲求全只會讓壞人變本加厲。”
“我是被人扔到孤兒院的。”古星月說:“院長說撿到我的時候,我才幾個月大,那時我臉上出了一大片紅疹,已經快哭不出來,我的一只腳被纏著繃帶,腿上有毛病,哭久了心臟會缺氧,但那時我也沒死。”
梁適安靜地聽著,心不由得提起來。
聽到這種話總會不自覺跟著悲傷。
“我身體的病是因為小時候哭了很長時間,倒是沒死,但落了一身慢性病,心臟不好不能激烈運動,受不得太強的刺激,情緒激動上來會昏厥,走路和反應也會比別人慢半拍,大概就是現在人們常說的鈍感力強。”古星月語速不急不緩,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淡定沉著,情緒也沒有過高起伏。
“她們都說鈍感力強是好事,但我的鈍感力和常人還不一樣,我會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那些事,情緒也會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只是當下沒有難過罷了。但我也沒有事,成為齊嬌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甚至沒想過作為古星月我該怎么生活。”古星月也很誠懇地跟梁適攤牌,“我從未想過要跟你合作,也沒想過要把齊嬌的日記交給你,我一直都覺得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知道我曾經歷了什么,你只感受過的也只有最初的楊佳妮的瘋狂。”
后來的楊佳妮有多瘋,是一個正常人無法想象的。
“我敢說如果我現在死了,她一定會馬不停蹄地找下一個替代品。”古星月冷聲道:“且她能把我挫骨揚灰,鞭尸一萬次。”
可能都不止。
這女人的偏執和占有欲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和你說這些是想表示。”古星月頓了頓,誠摯地看向梁適。
四目相對,梁適在古星月眼中看到了堅定的光芒,“我現在愿意相信你,但如果你想半路逃跑,我也不會怪怨,希望你能將我的信轉交給我哥。”
“我不會逃跑的。”梁適說:“這一場仗,我能和你一起戰到最后。”
曾經沒能陪齊嬌,那現在就陪古星月。
總歸是要讓壞人付出代價。
真相雖遲,但必定要到。
“無論你在不在。”古星月勾唇一笑,指腹摩挲過青藍色的瓷杯,長長的睫毛忽閃,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光芒,“我都要把這些討回來。”
這些年經歷過的苦難和委屈,都該討回來。
不為別的,她想做古星月了。
別人的三分真心要來有何用呢?
不如自己去爭一爭。
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古星月不能在這邊逗留太久,和梁適談過之后要匆忙趕回學校。
她沒有駕照,也沒有車,平常上班基本上都是司機接送,像現在這種情況,楊佳妮會把她嚴格管控起來,所以在上下班都會接送她。
但也只是一段時間。
等她再次溫順地成為齊嬌,收起自己的尖牙時,楊佳妮就會再次還她部分自由。
出了茶室,梁適提出要送她回幼兒園,被古星月拒絕。
古星月打車離開,梁適在原地站了會兒,獨自消化情緒。
和古星月比起來,她所經歷的一切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梁適心頭悵然,回到車里時才拿出齊嬌的日記本。
古星月是個很細致的人,她在謄抄齊嬌的日記時,先用摩斯電碼抄出來,背面跟著翻譯。
方便梁適觀看。
而古星月想必已經把這本日記快要背下來了,日記里的內容大多都是日常。
齊嬌在學校里沒有什么朋友,她也不敢跟人交朋友。
但其實她的長相是人們都很喜歡的類型,鄰家女孩,清純又可愛,在上學時應該會被很多人喜歡。
卻因為她奇怪的安靜,讓所有人都不敢和她說話。
甚至齊嬌在初中時換了個同桌,坐了一周后同桌才驚訝地說:“原來你不是個啞巴啊。”
多可笑。
齊嬌的表達能力開始急速退化,經常想要和人交流卻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面對陌生人說話時會異常緊張,磕磕絆絆半天結果說不出一句話來,還會鬧得羞紅了臉,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于是班里同學都覺得她是社恐。
其實她不是的,她很想融于大眾之中。
可楊佳妮不喜歡。
楊佳妮討厭齊嬌有任何的社交圈,巴不得齊嬌就圍著她一個人轉。
齊嬌的人生是屬于楊佳妮的。
齊嬌也在日記里問:【為什么我的人生里只能有媽媽,而媽媽的人生里卻可以有很多人呢?】
齊嬌的日記里很少提到齊先貴,只有寥寥幾筆。
于她而言,父親的這個形象很單薄,他是個市儈、愛面子、極為自私自利的商人,他不止有媽媽一個女人,甚至齊嬌在12歲時看見他帶著別人女人在自家沙發上。
家里的傭人都知道父親出/軌了,有次她還聽到傭人在討論,說男人有錢都會變壞的,以前太太家再風光又怎樣?多得是現在家里也風光,男人也要在外邊覓食的,更何況楊佳妮家只是曾經風光,現在也不過是個破敗千金。
齊嬌也曾問過楊佳妮,問她為什么不離婚,為什么不帶著自己走呢?
齊嬌在天真時曾寄希望于楊佳妮離開齊先貴,這樣楊佳妮就會慢慢恢復正常了。
但楊佳妮看著她冷笑,反問她要走到哪里?要怎么生活?
齊嬌還聽楊佳妮說過,這一生她和齊先貴不死不休。
齊嬌在日記里寫:【很奇怪,不死不休應該是仇人之間才會用的詞,但母親用在父親身上我竟也不覺得違和。他們只有在鏡頭下,在別人的眼睛里才是恩愛的。我不知道是所有人的生活都會這樣嗎?】
【他們披著偽善的皮混于人群之中,誰都不知道她們只是一群野獸。】
【我好像只是個工具,被拿來獲取情緒價值,情感需求,成為爭寵炫耀,我不該有自己的思想。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買一個洋娃娃呢?或是做一只提線木偶,他們是沒有思想的啊。】
【我的靈魂被殺死在這個夜晚,我愿意放棄這一切了,所有的思慮都沒有意義,生活本身就是悖論,我們在學宇宙起源,在學生物進化,在學性善論與性惡論,但我覺得,課本上的東西都不足以解釋人這個復雜的物種。】
……
齊嬌的日記讓人看了很難不悲傷。
尤其梁適曾見過她,記得她,還和她有很多不算美好,但只有她在發光的回憶。
她們曾約定一起做幼兒園老師,一起看大海,在黑暗中互相取暖,做對方的光源。
可沒想到,她們的約定一條都沒實現。
在不算長的時間里,她不記得齊嬌,也錯過了她剩余的短暫人生。
梁適看完齊嬌的日記之后將其放在隱蔽的地方,這才拿出手機。
是之前還未關閉的和許清竹的對話頁面。
楊書顏的To簽還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梁適敲著屏幕說:【剛才去見了古星月,沒看手機。】
解釋了自己為什么沒回消息,然后又發:【你怎么這么快就弄到了To簽,我還想幫忙來著。】
正好是許清竹的休息時間,她回復消息很快:【今天正好和楊書顏簽補充合約,就要到了。】
梁適:……
果然是資本家。
梁適:【行吧。】
許清竹:【怎么感覺你不高興?】
梁適:【沒。】
片刻后,梁適補充道:【是因為見了古星月才不開心,我拿到了齊嬌的完整日記。】
許清竹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大抵是在組織措辭。
良久,許清竹發來一條十秒的語音。
那道清冷聲線不疾不徐道:“她日記一定讓人很難過吧。所以,梁老師吃飯了嗎?我有點餓了,你要是不忙……嗯……能不能來陪我吃個飯?”
許清竹說的時候不帶任何旖旎,聲音比平常溫和許多。
光是從她的語氣里,梁適就被勾起了難過。
許清竹沒有安慰她,但偏偏梁適懂了。
本來這情緒是可以自己處理的,很快就能消化完全,但忽然有人這么跟梁適說。
梁適就覺得難過的情緒放大了很多倍,很想找個人聊一聊。
她坐在那兒回復:【好巧,我也沒吃,等我十分鐘。】
從谷浪亭開車到明輝,也就十分鐘。
但這一路上暢通無阻,梁適車速也快,只用了八分鐘就到了明輝樓下。
梁適把車停在路邊,再次給許清竹發消息:【我到了,下來吧。】
沒兩分鐘,許清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明輝樓下。
也很快看到了梁適的車。
許清竹開門上車,動作一氣呵成。
她大抵是嫌頭發麻煩,用了個白色的發夾把頭發夾起來,兩側還留著幾縷碎發,顯得她頭發又多又密。
她今日穿了件白色緊身打底衫,黑色高腰闊腿褲,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一上車就脫掉大衣,扔在了后座,結果發現梁適并沒有開暖風。
許清竹搓了搓手,“你怎么不開暖風?”
梁適:“不太冷。”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車里暖風,順勢伸手握了下許清竹的手。
冰涼。
梁適皺眉:“你有去看過醫生嗎?這還沒到冬天呢,你到了冬天該怎么辦?手腳天天冷成這樣。”
許清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看過啊,只是都說體質問題,對身體沒有影響。”
梁適給她熱手,卻發現這手怎么也捂不熱,問她要去哪里吃飯,問完以后還低聲嘟囔了句,“以后要給你買個熱水袋常備著了。”
許清竹說了家日料店,就在附近不遠,拐個彎就到。
梁適開車,許清竹坐在副駕上佯裝不經意地問:“你現在心情好點了沒?”
“好多了。”梁適說:“等晚上回去再給你看她的日記吧 ,你先好好工作。”
許清竹應了聲嗯,側目看過去,梁適正認真開車。
“你把晚晚送回學校了?”許清竹又問。
梁適點頭:“對,剛送完晚晚,齊嬌就給我打電話了。”
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來,“我晚上可能會回去的遲一點。”
“做什么去?”許清竹問。
“大哥讓我帶鈴鐺回老宅。”梁適說起這事兒還有點小激動,明明還沒開戰,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替鈴鐺討回公道去。”
“行。”許清竹說著又評價了句,“大哥是真的靠譜。”
能把家里的每一個人都照料到,誰都覺得小朋友的事無足輕重,不會過多關注。
不就是被冤枉一下受個委屈嘛,也不算什么大事兒。
但梁新舟知道了以后就不會把這事兒輕易放過,說起來也只是個侄女,他出不出頭都可以,但他會堅定地站在小輩的前面。
有這樣的長輩是很安心的事情。
“對了。”許清竹說:“我和舅舅要聯手了。”
梁適錯愕地問:“聯手?”
“就是要跟海薇珠寶從對手變朋友,舅舅最近在帶我。”許清竹說。
在和蘇瑤相認之后,許清竹就沒有太藏著掖著,她聽了太多蘇瑤和盛清林之間的事,所以對蘇瑤懷有幾分敬畏之心。
而海薇珠寶這些年能夠大力發展,也多虧了蘇瑤。
曾被設計界譽為“冉冉升起的新星”的天才設計師蘇瑤,在二十幾歲就能夠在世界一流比賽中獲獎,成為華人驕傲。
雖隱姓埋名地隕落,但在這些年里,她不斷在產出設計。
她就是海薇珠寶的神秘設計師。
明輝現在太脆弱了,完全是靠以前的名聲撐著,別說是海薇,就是一個稍微有些名頭的公司,只要集中火力搞明輝,明輝早就破產清算了。
即便許清竹進公司以后狀態恢復了些,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許清竹能依靠的也只有蘇哲。
且和蘇哲聯手對明輝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最近許光耀都不怎么來公司了,基本上將權都放給了許清竹。
前些天許光耀真的帶盛琳瑯出去旅游來著,搞得許清婭周末回家撲了個空,她甚至打電話和許清竹吐槽:“咱爸是不是瘋了?工作狂轉性了?”
許清竹笑道:“說不準是想享受養老生活。”
許光耀算是隱退,公司股東里還有不服氣許清竹的,畢竟她年紀小,也沒什么實戰經驗,之前的秋季新品發布會也不過是讓她嶄露頭角,并不能讓人完全放心她的工作能力,但許清竹手里的股份多,占據絕對話語權,她在開會的時候恩威并施。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最重要的一重身份——盛家繼承人。
這個公司遲早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在她祖父好友的支持下,她在公司也算是站穩了腳跟。
和蘇哲的合作也是她從未料想到的,現在的海薇來和明輝合作,就是赤/裸裸的扶貧。
她和蘇哲這么說的時候,蘇哲笑道:“反正這些也都有你媽的一半,大不了就是把她那一半讓你給敗光。”
蘇哲在商業運作上的能力比許光耀強很多,許清竹起先還不太好意思,但最近已經變成有什么問題就去問蘇哲,蘇哲都會盡心盡力的解答,她在職場上的路走得幾乎一帆風順。
她給梁適言簡意賅地講了一下,梁適卻忽然道:“這種商業機密,真的可以說嘛?”
許清竹:“……”
在沉默之后,許清竹說:“你聽沒事兒,反正你也不懂。”
梁適:“?”
車子剛好開到日料店門口,梁適將車停在路邊,熄了火的車里沒有什么聲響,梁適轉頭看向許清竹,面無表情地說:“懂了,就是在說我笨唄。”
許清竹輕笑:“怎么會?”
“那我也不懂你那些事兒啊。”許清竹說:“各有所長嘛。”
梁適輕嗤一聲,很明顯不信她的話,覺得她就是在敷衍自己,于是逼問道:“那我哪里長?”
許清竹:“……”
幾乎是沒怎么過腦子的,許清竹說:“手長。”
……
車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梁適的耳朵忽然紅了,許清竹正陷在一種特殊的尷尬之中。
幾秒后,許清竹補充道:“腿也長。”
梁適抬手捏了下耳朵,這是她下意識的動作。
許清竹卻笑了,“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梁適:“……”
“沒什么。”梁適飛速反駁:“你也手長腿長。”
“不一樣。”許清竹說。
梁適:“有什么不一樣?”
許清竹沉默地盯著她看,片刻后忽地湊近她,唇和她的耳朵只隔咫尺距離。
許清竹呼出去的熱氣都吐露在梁適的耳朵尖兒上,一下子弄得梁適耳朵更紅。
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梁適想往后退,結果許清竹的手已經拉住了她腰間的衣服,把她往近拽了拽。
這一瞬間,許清竹濕熱的唇和梁適的耳垂相觸。
梁適感覺心跳猛然加速,她盯著許清竹看。
許清竹的手落在她掌心里,以一種極為輕佻的語氣說:“你看,你手指比我長。”
梁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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