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老宅在小小年紀的鈴鐺心里, 已經成了令人害怕的地方。
鈴鐺不想回老宅,不想看見新姑姑,也不想看到爺爺奶奶。
她害怕被人罵, 還怕……
“姑姑,我媽媽也回去了嗎?”鈴鐺問。
梁適搖頭:“我不清楚,大伯只讓我把你接回老宅,我們今天為鈴鐺討公道去。”
梁適一手牽著鈴鐺, 一手拉著Rabow。
她聲音溫柔, 面對鈴鐺的害怕低聲安撫,鈴鐺低著頭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那大伯會因為我挨罵嗎?”
梁適錯愕:“啊?”
“我不想讓大伯挨罵。”鈴鐺搖搖頭說:“我們算了吧。”
很難相信這是從五歲小女孩嘴里說出來的話。
偏偏鈴鐺言辭真摯, 表情誠懇, 是真心實意地擔心梁新舟。
“還有媽媽。”鈴鐺摳了摳梁適的手心, “姑姑,我們不回老宅就不用挨罵了吧……奶奶罵媽媽的時候, 媽媽會哭的。”
梁適站在那兒怔了幾秒,隨后道:“那你就在車里和Rabow玩, 姑姑回老宅看看好不好?大家都在的話, 奶奶也不會那么兇。”
鈴鐺有些為難, 但最后還是點了頭。
因著要回老宅, 鈴鐺一路上都皺著眉, 喪著小臉。
梁適在路上逗她,讓她開心點兒,大家都沒什么事兒。
況且只是回去聊聊那天的事情, 還鈴鐺一個真相, 而不是大動干戈。
主要有梁新舟在, 梁適就覺得有主心骨。
梁新舟和梁新禾兩人的“釜底抽薪”玩得賊溜, 昨天聽梁晚晚說,東恒集團因為沒了兩大主力,公司上下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梁父,也是好幾天沒回家了,那天梁晚晚回去都沒見到對方。
而邱姿敏被兩個兒子這么鬧,心里郁結,整個人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一點兒生機都沒有。
梁適今天去也就是為鈴鐺那天的事情討個說法,她也算是見到了那家人的德行。
帶鈴鐺來也就是看邱姿敏要怎么處理罷了。
鈴鐺不愿意進去,也沒必要強逼。
不是什么大事。
梁適將車開到老宅門口,叮囑Rabow和鈴鐺不要吵架,兩人在車上看書或者拿閑置的平板看動畫片都行,如果真有需要,梁適會過來接她們。
Rabow乖巧地點頭。
鈴鐺有些擔憂地問:“姑姑,你們真的沒事嗎?”
梁適篤定回答:“沒事。”
片刻后,她又猶豫,“那……如果你們被罵了的話,我們就走吧,我沒關系的。”
她小小的眼睛里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梁適摸了摸她的頭,“知道啦,我們都是大人,不會有事。”
“但上次……奶奶就打了大伯。”鈴鐺有些喪氣地說。
“真沒事。”梁適說:“上次是你大伯沒有防備,以后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鈴鐺顯然是不太信的。
雖然她還是個小孩,但已經知道家里誰比較厲害,誰掌握著話語權。
梁適在進去前和鈴鐺說,要是想回家的時候還可以進來,沒有關系。
鈴鐺點頭應了。
老宅庭前有花圃,到了末秋,本應是百花凋零的季節,但這里花圃的花卻是姹紫嫣紅開遍。
原因是邱姿敏喜歡賞花,有春意盎然的味道。
所以梁家花圃里的花總會從全國各地空運過來,然后栽入花圃。
梁適越過花圃,有花瓣被秋風吹得徑直落在梁適身上,她低斂眉眼伸手撣掉。
也沒給梁新舟發信息再確認一遍,她便直接進了老宅。
要是有特殊情況,梁新舟一定會通知她的。
她進老宅的時候一旁的傭人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似是在詫異她為什么還會回來。
因著她以前的形象太差,傭人們跟她打招呼也都是戰戰兢兢,“三小姐。”
這句“三小姐”喊得確實沒什么底氣,畢竟這個家里已經有了新的三小姐。
梁適低聲敷衍地應了句,然后走到梁新舟身邊。
梁新舟和梁新禾都站在客廳里,孫美柔和于婉都沒在,不知去了哪兒。
邱姿敏坐在沙發上,臉上滿是病氣,姿態也病懨懨的,輕闔著眼,看著像重癥病人。
梁適進來后還不知是什么情況,沒敢貿然開口。
但很快邱姿敏淡淡地睜開眼,看見她以后眼里迸發出激烈的恨意,咬牙切齒道:“你還回來做什么?”
“隨便看看。”梁適也從容地說。
她越從容,邱姿敏越生氣,很快,她就變了臉色,“ 你給我滾。”
“很快就走。”梁適說:“只要你們給鈴鐺道歉,我絕對不會在這里多待。”
“你算個什么東西?!”邱姿敏氣道:“鈴鐺是我的孫女!你以什么立場來說這句話?梁適,你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
她一邊罵著一邊抄起手邊的抱枕,直接向梁適扔了過去。
剛好扔到梁適懷里。
梁適表情都沒變,神情冷淡,把抱枕放在另一側的沙發上,“我也不是很想看見你。”
都已經鬧到了這份上,再裝下去也沒必要。
更何況,梁適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跟她裝。
邱姿敏身體確實大不如從前,最近接二連三的出事,本以為找到親生女兒是大喜事,因此她高興得一晚上都沒睡,結果梁新舟拼命反對,從一開始就沒有好臉色,二兒子又是直接搬出去。
也罷,一個個都成家立業了,那便搬出去。
結果兩人連公司也不去了。
梁父最近在公司里忙得焦頭爛額,他已經將手頭的事分出去很久了,年紀大了,處理起來也力不從心,但兩個兒子不在,只能硬著頭皮干。
回家以后別說是好臉色了,連笑都笑不出來。
到后來直接忙得沒時間回家。
接二連三的會,看也看不完的文件。
梁父身心皆疲,本以為兒女繞膝共享天倫,結果是鬧出了這一出。
梁父昨晚聽說梁晚晚和梁欣然吵架,梁晚晚竟然打了梁欣然一個巴掌的事兒,在沉默良久后也猶豫著和邱姿敏商量:“要不,我們就給欣然一筆錢,把她送走吧。”
邱姿敏聽完以后當下就哭了,本就身體羸弱的她直接吐了一口血,隨后倚在床頭和梁父道:“梁祖啊梁祖,當初是你把我們的女兒弄丟的,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我們找女兒找了二十五年,現在找到了,你就想把她拋棄,你還是不是人啊?!”
梁父聽完也惆悵,“不然呢?現在新舟和新禾統一戰線,連公司都不來,人也聯系不上,我能怎么辦?!就連晚晚那么好脾氣的人也打她,你說她沒有問題嗎?或許當初新舟說得對,圈層不同,沒必要硬融,給她一筆錢算了,也算是我們的心意。”
“不行!”邱姿敏斷然拒絕,“都是我生下來的,梁新舟偏心那個外人也就算了,新禾和晚晚也不知是受了誰的蠱惑,肯定是那個死丫頭!”
邱姿敏說著又氣又恨,流下一行熱淚,“你要是想把欣然送走,那把我也送走得了。怎么你非要從受害者身上找原因?當初欣然被丟是我們的責任啊,要是你看好她,她能被人販子偷走嗎?要是你當初不在商場上樹那么多敵,我們的欣然不就會在我們身邊安安心心快快樂樂長大嗎?!”
“她都吃了這么多年苦,受到了這么多傷害,你怎么忍心再給她二次傷害?!梁祖,這是你當初造的孽,你得給我還!”邱姿敏義正言辭地譴責梁父,說完以后就氣急攻心開始瘋狂咳嗽起來,一晚上對著梁父又哭又鬧的,逼得梁父沒有辦法,“好好好,我不提了。”
說完以后也納悶,“也不知道這幾個孩子是怎么回事兒,以前分明都很乖的,跟家里從不鬧矛盾,尤其是新舟,結果……哎,怪就怪我們當初對梁適不上心,一直都把她交給新舟帶了。”
“梁適那就是個禍害!當初云隱道長說了,留著她必出大事,我們跟她斷絕關系吧。”邱姿敏說:“你忘了嗎?云隱道長說過的,換過氣運之后她就沒有用了,而且她的氣運還會影響東恒,我們必須要跟她斷絕關系!”
“還能怎么斷絕?”梁祖皺眉:“直接把她的戶口遷出去嗎?這也太扯了,而且她現在結了婚,已經是獨立戶口了。”
在豪門圈子里,認親比拒親更容易。
認親就開個宴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帶給圈子里的朋友認一認,表明自己的立場。
但拒親呢?
基本都是冷處理。
大家一般也默認,家里的親生女兒回來,原來那個就是別人家的了,要是對方有親生父母肯定就送走了,如果沒送走,那在圈子里也會遭到歧視和鄙夷,沒人會對這種東西上心。
可梁適現在又不混她們這個圈子。
不參加宴會,不和從前的那幫狐朋狗友瞎混。
失去梁家的庇佑對她來說根本沒有造成什么影響。
邱姿敏越想越氣,昨晚硬是氣得一夜沒有睡著。
清早起來感覺心口郁結,疼得厲害,而梁父已經早早離開家去了公司,她讓傭人打電話喊家庭醫生來,扎了個吊瓶。
梁欣然早上起來陪在她身邊,給她端水送藥,扶她去上衛生間,格外貼心。
唯有這種時候,邱姿敏才覺得自己做得是對的。
女兒肯定還是親的好。
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但是被梁晚晚打了一巴掌,臉上的紅印隔了夜還沒散去,也是夠心疼的。
其實當時邱姿敏聽到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斥責梁欣然,“好好的,你動她的衣服做什么?”
結果她只說了這一句話,梁欣然就站在那里眼淚汪汪。
梁欣然長了張格外無辜的臉,任誰看都不忍心再譴責她。
更何況她說:“我……我就是看妹妹衣服臟了,想著幫她洗一下,而且我們上次逛……逛街不是買了件漂亮的衣服嗎?我就想讓她穿那個……我沒想到……那里邊有……有她的東西。”
梁欣然說話一波三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在強忍著沒掉下眼淚。
等眼淚掉下來的時候,她再抬起手抹掉。
邱姿敏一下子就不知道該說她什么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為了安撫她,邱姿敏還幫助斥責梁晚晚,“不就是一個畫冊么,至于她這樣大動干戈的?等她下次回來,媽幫你教育她。”
哄了好久,梁欣然總算是不哭了,但眼睛還是紅紅的,一說話聲音就哽咽沙啞。
邱姿敏白日里在梁欣然的陪伴之下,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兒,但沒想到臨近傍晚,她剛輸完下午的點滴,梁欣然提議說穿件厚外套,兩人好去后花園散散步,她外套剛穿好,人還沒走出門,兩個兒子就氣勢洶洶地來了,一副要跟她算賬的樣子。
一看到兩個兒子,邱姿敏的心情急轉直下,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又沒了。
她擺出個冷臉,譏諷道:“兩位大少爺還舍得回來啊。”
梁新舟沒看她,而是直接看向梁欣然,“回來找你們聊點兒事。”
說話也公事公辦的語氣,一點都聽不出來尊重。
邱姿敏頓時就惱火了,“梁新舟,你看她干嘛?就知道欺軟怕硬?有什么你沖我來。”
“行。”梁新舟痛快地應下,隨后看向她:“那就和您說。”
邱姿敏:“……”
她根本沒想到梁新舟答應得這么痛快,或者說沒想到梁新舟還真是來算賬的。
要算什么帳?
除了梁晚晚和鈴鐺,邱姿敏也再想不出來。
她皺著眉坐回到沙發上,強撐著儀態坐了一會兒,沒多久便累了,身體就像是個超速運轉的機器,她現在身心俱疲。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教育得極好,乖巧聽話,孝順,兄弟和睦。
也曾幻想過無數次,別人的女兒梁新舟都待她極好。
若是自己的親妹妹,梁新舟和梁新禾不得把她寵到天上去?
可沒想到現實和她預想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邱姿敏完全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兒。
想來想去也只有梁適能做出這種事來。
因為她對梁適不好,所以梁適瘋狂報復她,利用她兒子們的善良來背刺她。
可真是玩得一手好宮心計。
怪不得原來和梁新舟幾乎都不說話,前些天還為梁新舟擋刀。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啊!
邱姿敏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大,便越是記恨梁適。
看著兩個兒子都沒那么順眼了,開門見山地問他們,“是不是梁適攛掇你們來的?我告訴你們,想讓梁適進這個家,沒門兒。她就不是我的女兒,我邱姿敏沒她那個不孝女!你們也別想了,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你們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
“你們好好搞清楚!”邱姿敏語重心長地說:“欣然才是你們的親妹妹,她從小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我和你父親不過是想多補償她一些怎么了?她回來是礙著們誰的道了嗎?一個兩個的都不喜歡她!”
“我今天來不是說這個的。”梁新舟冷聲道:“我為鈴鐺的事來的,那天在超市里,鈴鐺說她沒有推人,你們為什么擅自替她道歉?”
邱姿敏一頓。
最先不滿的是梁新舟的語氣,“梁新舟,我好歹也還是你媽,你就是這么跟我說話的?!”
“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公事公辦。”梁新舟說:“等到說完這些事,我們再討論其他問題。”
梁新舟的語氣足夠冷酷,確實也蠻讓邱姿敏受傷。
她一直都覺得梁新舟是她的孩子們里最出挑的,結果……
都怪梁適!
邱姿敏精神撐不住,便倚在沙發上跟他說:“你想講什么?”
梁新禾看著邱姿敏一副病容,悄悄扯了扯梁新舟的衣服,低聲跟他說:“你悠著點。”
梁新舟斜睨他一眼。
梁新禾頓時嚇得不敢說話。
梁新舟頓了頓,沉聲道:“為什么鈴鐺說她沒有做的時候,你們第一反應不是求證,而是認定她做了這件事,還擅自替她道歉?”
一開口便是質問。
邱姿敏頂回去:“一個小孩子 ,她說沒有做就沒有做了嗎?監控都拍到了,怎么?非得讓她被人家告上法庭才道歉啊。”
“鈴鐺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會不會撒謊您不知道嗎?”梁新舟反問:“她是個什么樣的小朋友,您心里沒有數嗎?我們是怕他告嗎?東恒養著那么多律師,再不濟您兒媳婦還是知名法學院畢業,會請不起一個律師給鈴鐺打官司嗎?”
“小孩子情急之下撒謊,也不是不可能。”邱姿敏說:“她才五歲,懂什么啊,兩天就忘了。”
“怎么會?”梁新禾也忍不住出聲,“鈴鐺因為這事兒哭了一天一夜,還有,您罵美柔做什么?她為了能好好陪著鈴鐺,一直就沒上班,您還要說她沒教好鈴鐺,這不是往她心上捅刀子么?”
“那是我不讓她出去上班的?”邱姿敏輕飄飄地反問,順勢斜睨了經常當墻頭草的二兒子一眼,“梁新禾啊,你今天就是來為你老婆孩子出頭的?反正我這個媽也沒什么用了是吧?可別忘了,當初是你讓她在家做全職太太的。”
“那我讓她做全職太太,我也沒說她把鈴鐺教的不好啊。”梁新禾說:“我家鈴鐺乖巧聽話,可愛善良,她說沒做就是沒做,您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她,給她幼小心靈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他們兄弟兩個都習慣了商場上那一套作風,在家里不怎么會說軟話。
且輪番上陣,給邱姿敏教育了一通。
邱姿敏看著他們,越看越心傷。
實在想不通自己教了這么多年的優秀兒子,怎么就成了這樣?
就在她們輪番上陣要和邱姿敏理論的時候,邱姿敏人躺在沙發上,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站在一旁的梁欣然立刻給她順氣兒,還跟梁新舟和梁新禾說:“大哥二哥對不起,那天是我帶鈴鐺出去的,我也沒想到她會做那樣的事兒,我近視看不清,但鈴鐺確實是伸手了,誰也沒想到那個小孩兒有病,真的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這么做了,你們別……別找媽說了,找我吧,我去給鈴鐺道歉。”
她那張無辜的臉,一開口說話眼睛就紅了,聲音哽咽,讓人看著就心生憐愛。
邱姿敏聽她這么說心疼得不行,立刻拉住她的手,“欣然,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這么做。”
“這幫人一個個的,都被那個梁適給帶的眼盲心瞎,認不清誰才是真正的親人!”邱姿敏安撫完梁欣然之后 ,才氣沖沖地對兩人說:“你們是瘋了嗎?我什么時候教過你們,把刀對準自家人了?能不能有點腦子?”
邱姿敏說:“欣然帶鈴鐺出去是好心,見鈴鐺做了錯事,拼命給人家道歉,就怕那家大人對著鈴鐺做什么,你們全心疼鈴鐺,有人心疼欣然嗎?”
梁新禾輕嗤一聲,“那不是有您心疼嗎?”
邱姿敏一時語塞。
片刻后,梁欣然起身道:“大哥二哥,你們別生氣了,這些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做的,我可以向鈴鐺道歉,也可以像二嫂道歉。”
梁欣然說著說著掉下了眼淚,這一幕讓別人看見,真還當他們兄弟二人聯起手來欺負一個剛認回來的親妹妹。
梁新舟比梁新禾要淡定一些,此情此景并沒有讓他有過多反應。
而梁新禾已經心軟了,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太過分,把一個女孩兒欺負成這樣。
梁新舟冷眼看著梁欣然哭,片刻后出聲道:“我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是事實真相。”
梁欣然急忙點頭:“大哥你說得對,這件事因我而起,那就由我來結束吧。我真的可以給鈴鐺道歉,也給你們道歉。真的對不起……我回來的這些天給大家添麻煩了,我在農村生活了這么多年,確實不太適應這里的生活,我……我一直都太期盼有家人了,我想對你們好的……但……但是用錯了方式……真的對不起……”
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每一句都扎在了邱姿敏的痛點上。
一想到親生女兒這些年在那個窮鄉僻壤里受的苦,她就覺得自己心如刀割。
再看看這些養在身邊的兒子們,一個比一個向著外人!
根本不關心自己的親妹妹!
都像是瞎了一樣。
邱姿敏聽得已是淚漪漣漣。
“媽真的很愛你們,一直都想讓你們回來。”梁欣然說:“醫生說媽的病都是心病,是因為太想念你們了才會這樣。”
梁欣然說著退后一步,哭著給兩個人鞠了一躬,“對不起大哥二哥,你們搬回來吧,我知道你們都不想看見我,我也知道我這樣的身份地位學識都配不上這里。我以前從未想過我的家里會這么豪奢,這樣的世界我只在電視里見過,我太惶恐了,每天都害怕這是一個夢,只是因為我太想念家人了才賜給我一個這樣的夢,美好到我都不愿意醒來。”
“但現在……”她頓了下,抬起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淚,“我的夢也該醒了。”
梁欣然看向邱姿敏,“媽,很感謝您不遠萬里找到我,我現在是個成年人啦,有照顧自己的能力,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跟大哥二哥還有晚晚好好的,你們才是徹頭徹尾的一家人,我不過只是個誤入的外來者罷了,現在我要回到我的世界里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里含著淚,滿是戀戀不舍。
說得邱姿敏心酸又緊張,“你……你要去做什么?”
梁欣然笑道:“媽,我以后會回來看您的,不用太擔心我,您要好好養病,不要再生氣,氣壞了身體真的不值當。”
邱姿敏愈發害怕,“欣然……做……做什么?”
“我去外邊租房子。”梁欣然說:“既然來了大城市,我可以自力更生的嘛,雖然我之前的經紀公司沒有了,但我還能做其他的事兒,我這么大個人,總歸餓不死。”
梁欣然微笑,“這件事我昨晚就做好決定啦,只是看您身體不好沒敢和您說,我打算搬出去住,您還是和大哥二哥晚晚住在一起吧,我真的很不適合這個家,但真的很感謝您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我也算是體會到了母愛是什么感覺,真的謝謝。”
她說得樂觀又堅強,讓人看著不忍再說她什么。
說完以后趁邱姿敏沒反應過來,轉身回房間拿行李,結果被邱姿敏立刻喊傭人,讓傭人們遏制住她這種行為。
邱姿敏為此氣得癱在沙發上喘著粗氣,通紅的眼睛看上去就很駭人。
任是梁新舟再如何冷靜,此時也再說不出任何話。
家里一度安靜下來。
而梁適來的時候,正是她們剛吵過一輪的時間點,這會兒梁欣然還拿著行李在房間里待著,被傭人牽制著走不了。
梁適進來以后,邱姿敏可算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一個抱枕摔了以后還不夠,又隨手抄起一個抱枕扔過去,“梁適,你是不是想看我家破人亡才甘心啊!我們家已經因為你分崩離析了!你可真是會蠱惑人心,就跟你那個……”
話說到這里忽然頓住。
梁適卻忽然有了警覺,立刻道:“我那個誰?我媽嗎?”
邱姿敏聞言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一點兒形象也不顧地驚叫道:“你有個屁的媽?!你媽早就不要你了!要我跟你說多少遍,你是我在垃圾桶旁邊撿來的!當初我就不該養著你,就該把你掐死!”
她此刻就和個瘋子一樣,梁適卻抿唇不語了。
一副不想和瘋子計較的表情。
在邱姿敏還沒緩過來的時候,梁欣然拉著行李箱從房間里出來,跟梁新舟和梁新禾道:“大哥二哥,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媽。”
梁適:“?”
沒有經歷前一輪吵架的梁適一臉懵,這是發生了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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