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 142 章
冬日冷風瑟瑟, 一行人站在美術館門口,倒湊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梁適的回答不卑不亢。
她臉上沒了之前的厭世感, 最多只帶著點兒漠然和不易察覺的厭惡。
單純地討厭這個人而已。
跟秦厘霜說話的時候也沒壓著情緒,但比起以前溫柔得多。
可不會讓人覺得她好欺負。
秦厘霜聞言一怔,片刻后才又恢復笑意,“來看畫展?”
“不然?”梁適反問,“總不可能是專程在等秦大畫家的。”
鋒芒微露。
秦厘霜嘖了聲,虛虛地伸出手想要拍梁適的肩膀,卻被梁適后退一步避開。
那雙手懸在空中, 略顯尷尬。
“長大了。”秦厘霜的手指在空中微微蜷縮, 而后不動聲色地收回, 輕笑著評價:“更有味道。”
聽這形容,很不像是在評價一個人。
且當著梁適的面這樣說,就是沒把梁適放在眼里。
只有上位者在面對下位者時, 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但在身份地位上,秦厘霜并沒有比梁適高很多, 半斤八兩罷了。
唯有年齡能虛長梁適幾歲。
秦厘霜卻在看著梁適時,像極了主人在看寵物。
只要主人朝你招手, 不論你跑到了哪里,你這只寵物都得回來。
即便面對梁適的厭惡和漠然,她依舊笑得自信, 似是篤定梁適無法反抗。
如今的淡定也不過是梁適披著的外衣, 而真實的她依舊是個可憐蟲。
梁適比她還高一些, 輕飄飄地瞟她一眼, 冷聲道:“比不得您, 歲月最近對您好像沒怎么留情。”
“您”字刻意咬重, 帶著譏諷之意。
秦厘霜也不惱, “小梁適吶,你可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梁適輕嗤一聲。
秦厘霜道:“本來都對你失去興趣了,但你現在這樣兒,讓我又有點兒……”
她頓了頓,那雙眼睛在梁適身上流轉,“怎么樣?要不要……再當一次我的~模特?”
秦厘霜是很風流的那種長相,一雙狐貍眼,戴著淡紫色的美瞳,哪怕要比梁適年長一些,也沒到四十歲,再加上她保養得好,肌膚清透,所以從視覺效果上看起來,像是秦厘霜在勾引梁適。
秦厘霜的美甲很長,今天涂得是金銀色混搭,趁梁適不備抬手勾起了梁適的下巴,指腹在梁適下巴處摩挲了下,“我現在,對你很感興……”
趣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梁適掰了手指。
梁適把她的手指掰出近九十度的弧度,那一瞬,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手骨響聲,還不小。
秦厘霜皺起眉,不復之前淡定,“你干嘛?”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梁適冷聲:“秦小姐想干嘛?難道說年紀大了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大庭廣眾之下,可別仗著自己名聲已經爛成泥就隨心所欲啊。你還記得自己姓什么?秦家知道秦小姐如此行事作風么?”
反正秦厘霜的手指被梁適抓著,那根手指的指腹紅彤彤的,似是把所有的血都逼到了那兒。
秦厘霜想抽手出來,卻敵不過梁適的力氣。
“用你管。”秦厘霜反駁。
梁適并沒聽,自顧自道:“對了,秦家知道,就是秦老太爺寵著秦小姐,所以秦小姐才如此肆無忌憚呢。不過……秦老太爺好像是不行了?秦小姐還是悠著點好,別玩過火了,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眉眼疏離,表情淡淡,單純在陳述事實。
但聽在秦厘霜耳朵里就變了味,“你威脅我?”
“并未。”梁適說:“忠告。”
秦厘霜還想說什么,她身邊那個戴著棒球帽的人拽了她一下,聲音清冽,催促道:“好了,走吧。”
并不是想勸人停戰的語氣,只是不耐煩。
那人說話挺沖的,比梁適剛才綿里藏針的語氣要直白太多。
聽聲音,對方年紀也不算大,反正肯定比秦厘霜小。
可秦厘霜聽她那么說卻沒生氣,原地愣怔后,帶著點兒恭敬地回答:“知道了。”
她再看向梁適時,已是換上了另一幅模樣,“小梁適,你真應該去里邊看看。”
“看什么?”梁適問。
秦厘霜冷笑:“看看幾年前,你是怎么做的。”
“現在的你,跟只貓似的。”秦厘霜說:“我還是喜歡有點兒血性的你。”
梁適頓了下,真情實感地反問:“你喜歡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
梁適聲音很冷:“我又不喜歡你。”
秦厘霜表情變了。
梁適卻繼續道:“你這種自戀的性格,是一直這樣嗎?”
言外之意——你這種病持續多久了?
秦厘霜:“……”
片刻后,秦厘霜眼里散出細碎的光,非但沒惱,還帶著幾分輕薄的笑意,“很好,你再次引起了我的興趣。”
“可是怎么辦?”梁適手上用了勁兒,把她的手指徹底往后掰,在秦厘霜吃痛后才重重甩開她,“我對你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秦厘霜:“……”
“阿姨。”梁適說:“人總該有點自知之明的。”
秦厘霜是被梁適氣走的。
阿姨兩個字一出,秦厘霜的臉色就大變,咬牙切齒地喊了她的名字,結果被旁邊的人又催促了句:“快點兒。”
說兒話音的時候自然流暢,就是地道的京都口音。
能算作是梁適聽過最舒服的京片兒話。
秦厘霜憋悶地離開。
梁適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那個身穿灰色運動服的女人忽然回頭,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對上。
那個人有雙很漠然的眼睛,好像看淡了一切。
對方遮擋得嚴嚴實實,也只露出一雙眼睛。
可她很快低下頭,眼睛被藏在了棒球帽之下。
陳眠沒跟著進,在看到秦厘霜和那個人進去之后,她收回目光,問梁適:“你們之間有過節?”
“算是。”梁適說。
“那女人不是個正經東西。”陳眠輕嗤:“離她遠點兒。”
“知道了。”梁適收回視線,“你不是還有經驗分享?快去吧,要遲到了。”
陳眠看了眼表,“十分鐘。”
梁適:“?”
片刻后,梁適才知道陳眠說的十分鐘是她只進去十分鐘。
因為中午推掉了主辦方的飯局,所以她進去非常敷衍地進行了一個經驗分享,寥寥幾句便結束了。
大家也都知道她的脾性,沒強求。
陳眠出來后下意識去坐后排,結果發現梁晚晚在后排坐著。
她便繞前去坐在副駕。
梁適問:“去吃什么?”
“都行。”陳眠說:“不是你請客?”
梁適:“……”
“帶你去見個人。”梁適說:“介意么?”
陳眠怔了下,“古星月?”
梁適:“……不是。”
梁適發動車子,神色淡淡,“她現在并不見我,我帶你去接我老婆吃飯。”
陳眠表情放松下來,單手撐著車窗,閉著眼假寐,“隨意。”
梁適定的吃飯地點在許清竹公司附近,正好趕上她午休時間。
許清竹和陳眠是第一次見面,兩人話都不多。
經由梁適互相介紹之后便安靜下來。
落座的時候,梁適和許清竹一排,陳眠和梁晚晚自然一排。
梁晚晚坐在里邊,沒脫大衣。
店里有些熱,陳眠率先看到,輕飄飄問了句:“你不熱?”
“啊?”梁晚晚看向陳眠,只一眼很快就避閃開目光,“沒……有點……”
說話的時候聲音顫抖,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她低斂著眉眼,咬著下唇,在心底罵自己笨。
很快脫掉自己的外套,可手心還是潮濕的。
梁晚晚用余光瞟向陳眠。
梁適還揶揄她:“晚晚,和偶像坐在一起吃飯也不至于這么緊張吧?”
“啊?”梁晚晚再次磕絆,“可……還好……”
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沒有合適的詞語來讓她表達。
許清竹將一切盡收眼底,給梁晚晚夾了菜,安撫梁晚晚:“別聽你姐胡說,吃飯吧。”
梁晚晚拿起筷子,頭低到不能再低,而許清竹能透過發縫看見她紅到像著了火一樣的耳朵。
陳眠倒沒什么反應。
她素來特立獨行,無論是跟誰一起吃飯,都不覺得拘謹,只冷靜地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直到桌上端來一盤清炒的素菜。
為了配菜好看,盤子邊放著素白的百合花做配飾。
陳眠盯著那些百合花短暫出神,梁適都打算動筷子,陳眠卻拉住她的手腕,“等下。”
梁適:“?”
只見陳眠拿出手機,對著那一盤菜拍了下照,而后淡然道:“繼續。”
梁適:“……”
梁適訥訥地吃了一口菜才反應過來,“是因為齊嬌喜歡百合花嗎?”
陳眠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這飯忽然就吃得不是滋味兒。
陳眠勾唇笑了下,那雙厭世的眼里有了溫度:“這個擺盤還挺好看的。”
“嗯。”梁適敷衍地應了聲。
這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
梁晚晚在聽到齊嬌這個名字之后就把頭低下,拿筷子的手都有點顫抖。
許清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們。
而梁適算是吃得比較沒心沒肺的那個。
吃過飯后,陳眠說她有事兒要走,梁晚晚也得回學校。
結果一核對,兩人都要去傳媒大學。
于是陳眠直接打了輛車,她上車以后喊:“妹妹,走吧,一起。”
梁晚晚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梁適。
梁適拍了下她的肩膀:“回去好好學習哈,沒錢跟我說。”
梁晚晚咬了下唇,“嗷。”
她潮熱的手心和快速跳動的心都讓她有些抗拒和陳眠坐一輛車。
尤其要一起坐在后排。
可她其實是很想的。
最終她還是上了車,只不過陳眠坐在另一側,和她隔了很遠。
似是不認識。
出租車走遠,許清竹望著梁適的背影,而梁適看著車子駛遠。
片刻后,梁適收回目光,一回頭猝不及防跟許清竹的眼神對上。
“怎么了?”梁適問:“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許清竹忽地笑了,眼神柔和下來。
梁適:“……”
她上前牽許清竹的手,“什么時候上去?”
“都行。”許清竹說:“我下午沒會。”
梁適問:“就沒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么?”
“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許清竹說:“所以能拖一會兒。”
“那還是要處理。”梁適捏著她的手指,“不然晚上又要帶回家做。”
許清竹聞言,側目挑眉,“梁老師。”
梁適:“嗯?”
“你對我回家工作意見很大啊?”許清竹說。
冬日風大,兩人走路時挨得極緊,許清竹說話的聲音就仿佛在耳邊一樣。
梁適立刻否認:“怎么會?我就擔心你晚上睡不好。”
“你少鬧一會兒。”許清竹說:“就能睡好了。”
梁適:“……”
梁適訕訕地摸了下自己鼻尖兒,自知理虧,便湊過去在她耳邊說:“還是你太讓人喜歡來著。”
“不過今晚不鬧了。”梁適保證:“讓你好好睡覺。”
許清竹挑眉:“真的?”
梁適:“比珍珠還真。”
兩人走到了奶茶店門口,正好有買兩杯滿減的活動,許清竹去買了兩杯奶茶。
付賬的時候依舊沒讓梁適來。
買了奶茶后兩人就去車上待著,都很默契地坐到了后排。
許清竹捧著奶茶窩在梁適懷里,“你什么時候進組啊?”
“還不清楚。”梁適說:“大概還得一周?”
“好吧。”
梁適的手剛好搭在她肩膀,稍往上抬就落在了她臉上,輕輕捏了下,“干嘛?已經不想看見我了?”
“沒有。”許清竹說:“就是……我得出差。”
“什么時候?”梁適問。
“如果你一周后去拍戲的話,我就……”許清竹低咳了聲:“也一周后去。”
梁適錯愕:“啊?”
許清竹往她懷里鉆,腦袋剛好蹭到她的柔軟,“我不想走嘛。”
聲音很軟,聽得梁適心癢癢。
梁適又捏了一下她的臉,這次卻舍不得放開,指腹在她的臉側摩挲,“許清竹,你怎么這么……”
“干嘛?”許清竹說:“你想讓我出差嗎?”
梁適:“……也倒沒有。”
“只是你這樣……”梁適說著頓住,許清竹卻已經離得她很近,未開封的奶茶被隨意放在一邊,在車座上滾動。
隨后咕嚕嚕地掉下車座,落在地上。
許清竹的手落在了梁適肩膀上,微揚起頭看向梁適。
手緩緩移動,落入梁適的脖頸。
泛著涼意的手讓梁適打了個寒顫,不一會兒,許清竹的手落在了她耳后的位置。
腺體微微發熱。
梁適舔了下唇,喉嚨發出聲響,很低。
可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里,讓人聽得真切。
梁適的唇上像涂了唇釉,許清竹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梁老師。”許清竹湊近她,說話的熱氣悉數吐露在她肌膚,“你還沒說完,我這樣怎么了?”
梁適:“……”
已經到了這地步,饒是梁適再傻也反應過來了。
準確地來說,她的身體本能比她在這方面的腦子反應更快。
梁適身體有些熱。
車里暖風吹得讓人昏昏欲睡,許清竹穿著白色打底高領毛衣,很修身的版型,曲線曼妙。
此刻緊貼過來,一條腿順勢勾住了梁適的。
梁適的鼻尖兒出了一點點汗。
“你這樣……”梁適說話的聲音微顫,卻還是沒能繼續說出來。
她是想說太戀愛腦了,不利于許清竹的事業發展。
但直覺告訴她,她要是說了這話,許清竹得生氣。
可能是氣氛到了這兒,梁適也不愿意用這樣的話去破壞許清竹的心情。
許清竹的手在她腺體上摁壓了下。
這感覺讓人很舒服,梁適有些忍不住……卻低聲道:“別鬧。”
只是這話沒什么威懾力,聽在人耳朵里和調/情沒什么兩樣。
“我哪鬧了?”許清竹問。
梁適看向她,目光輕飄飄的,而許清竹的唇很紅,像是沾滿了糖的山楂,亮晶晶的。
“剛不還說讓我別鬧?”梁適說。
許清竹點頭:“是啊,可我也沒說我不鬧。”
這話說得一點兒道理不講。
還不對等。
可偏偏梁適對她無可奈何。
還很受用。
梁適無奈地笑,手搭在她發絲上,縱容道:“那你要怎么鬧?”
“你先說。”許清竹說:“你剛剛說我那樣怎么了?”
質問的時候,許清竹也并不安分,手在梁適的脖頸間輕輕摩挲。
梁適的頸部肌膚很白。
許清竹咬了一下,“你說。”
梁適出了汗的鼻尖和她相抵,把她從懷里撈上來,喉嚨微動。
四目相對,梁適的手落在她腦后,指間勾纏的都是她的發絲。
梁適無奈地笑,淺褐色瞳仁里滿是寵溺。
她聲音很地:“你那樣……我很喜歡。”
許清竹聞言笑了。
梁適的手稍稍用力,許清竹便靠過去,身段很軟。
——
許清竹和梁適接吻的時候很瘋。
并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瘋,單純想汲取更多。
從心理學上來講,這似乎是很沒安全感的行為。
渴望用這些事來證明對方是存在的,對方是愛她的。
梁適太若即若離了。
許清竹覺得她對自己很好,可是……并不夠。
許清竹想要她更好一點。
梁適所有的溫柔和體貼都是基于——自己是她的妻子。
如果拋卻這個身份,梁適對自己并沒有太多愛意。
在這段關系中,她似乎是一直可以隨時抽身的狀態。
從最初便是。
許清竹咬她的舌頭,然后又安撫她,實則是在安撫自己的情緒。
許清竹知道梁適并不是處于本心或是喜歡才對她好,最初對她好便是抱有目的的,可她并不介意。
以往沒靠近,沒得到便也罷了。
可現在靠近了,得到了,那便想要更多。
許清竹覺得自己愈發貪心。
可她想聽梁適夸她,想讓梁適看她,想讓梁適……愛她。
纏綿的熱吻之后,許清竹附在梁適耳邊低聲說:“姐姐~我好貪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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