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初我從看你的第一眼起，就相中你來做我厲家的孫媳婦了，所以才會早早就和池老頭做了賭約，定下你和南洲的婚約。可惜后來煙家那個孩子回來了，將我們所有的計劃打亂了。如果拋開家世背景，我還是屬意你當我孫媳婦的。”

面對一只不斷變換態度和語氣的老狐貍，煙越涵自然不會和小孩子一樣，別人說什么，自己就盲目地信什么。

她表情淡淡，不見一絲動容之色，淡定地拿起水杯，慢悠悠喝了幾口。

見此，厲老爺子心中萬般無奈，徹底明白他們已經讓煙越涵寒了心，是絕不可能再回頭了。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也就沒什么好猶豫的了，決定將所有秘密都說出來。

反正也是要分開，總不能個讓他的孫子一只忍受不白之冤吧？

而且不知為何，厲老爺子每一次看到煙越涵，總覺得這個丫頭身上的氣度和骨子里散發出的那種貴氣，都不是常人所能擁有。

說不定哪天，她就會一飛沖天，脫離現在這個位置，達到一個他們都無法觸碰的高度。

尤其隨著煙越涵的年紀增長，那種不同常人的氣勢越發強烈，這個預感也有種呼之欲出的感覺，時常讓厲老爺子心慌不已。

所以，他決定既然無法留住煙越涵，那就化解他們之間的誤會和埋怨。

如果有一天，這個女人登上頂峰，就算不會拉厲家一把，起碼也不會對他們實施報復。

厲老爺子能帶領厲家到今天這個位置，閱歷和遠見總是異于常人的。

“后來的事，你也差不多應該都知道。煙家不想讓一個沒有血緣的人，得到這么好的姻緣，于是私下多次找到我和南洲，想要讓我們替換新娘的人選。我雖然屬意你當孫媳婦，但煙家那邊說你和他們沒有血緣關系，最多也就只是讓你在公司里當一個部門小主管，絕不會有任何實權在手。”

“身為厲家的掌權人，我必須要為公司未來的發展考慮，所以我同意了他們替換新娘的提議。只是不知道后來厲南洲和他們做了什么=交易，才讓他們又決定維持原來的婚約，新娘子依舊是你。”

老人低沉滄桑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故事感，煙越涵甚至在腦海中勾勒出厲南洲和煙淮在辦公室內據理力爭的畫面。

也許那個男人是倔強的，是冷漠的，又或者他做出一個讓他肉痛的犧牲作為交易，才維持了原來的婚約。

總之，只要是熟悉厲南洲和煙淮的人，不用親身經歷，都能想象到這場談話背后的利益犧牲有多么巨大。

如果這些事，是煙越涵兩三年前知道的，也許心里還會感動。

可現在她的心口已經冷若冰霜，任何事都很難再激起她內心一絲漣漪。

她平靜地問道：“厲爺爺，其實我更好奇的是，你們都說我是殺人兇手，是要害死煙沐晴的罪人。那為什么最后又松口讓厲南洲娶我呢？”

煙越涵始終保持清冷寡欲的模樣，好似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激起她的興趣，這是厲老爺子沒有想過的。

老人蹙眉與她對視，沉聲問道：“這些年，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想過，厲南洲是犧牲了什么，才讓我同意你們倆結婚的嗎？”

“犧牲？厲爺爺，如果你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就應該不會用犧牲這個詞來形容厲南洲了。”

“我知道，可那也是因為你脾氣太倔，一點也不會服軟變通殺。但凡你能和其他女人一樣聽話，南洲也不會那么對你。”

“呵呵，所以你們將小貓保護自己的利爪一根根用鉗子拔掉，然后又打斷它的脊梁，讓它一點生存能力都沒有，每天就只能和行尸走肉一樣爬行生活的行為，叫做對它的保護嗎？”

煙越涵不由被逗笑，眼中泛起層層水霧，是對自己這些年的不甘與憤怒。

她怎么也想不通，這些人憑什么可以做著殘忍的事，卻還要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讓你去感恩戴德呢？

難道就因為他們那高人一等的地位和家世嗎？

這一刻，她只覺自己就是這些豪門的玩具而已，煙家是，厲家亦是。

“煙越涵，你先不要激動，聽我講完這其中的曲折，你就明白厲南洲為了和你阿結婚，犧牲了多么重要的東西了。”

厲老爺子輕嘆一聲，繼續往下說。

“其實有件事，我們厲家確實是對不住你。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希望你聽完后，能夠冷靜一些，不要埋怨南洲，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當初那起車禍，其實煙沐晴并沒有傷得那么重，都是一些外傷，養上一段日子，就能下地行走的。只是那時候，煙沐晴為了能和南洲結婚，用諒解書的名義將南洲騙去了醫院。誰知那女人竟在他的水里下藥，想要趁著你在拘留所里的日子，和南洲發生一些實質性的行為，好生米煮成熟飯。”

聽到這里，煙越涵的臉上終于有了震驚之色，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些我怎么一點也沒有聽人說起過？”

“這種事，實在是難以啟齒，若是傳出去還會影公司股價，所以我強行壓了下去，不許任何人走漏一點風聲。而且當時南洲那孩子為了躲避煙沐晴的投懷送抱，一時失手，將她用力推開，致使那女人的后腦撞到了墻上，這才造成她這些年一直昏迷不醒。”

話音悠悠落下，屋內落針可聞。

煙越涵震驚無以復加，大腦已經無法運轉，而厲老爺子則是內心愧疚，第一次對她露出自責之色。

“抱歉，讓你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鍋。可當時只有這么做，才能穩住公司和股價。你知道的，厲南洲是公司的形象代表，他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污點。”

“呵呵，所以他身上不能有污點，我就可以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嗎？”

一直都在隱忍的煙越涵，在知道煙沐晴昏迷的真相后，只覺天旋地轉，心口酸澀的難受，一行清淚不禁從眼角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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