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月澤的眼中閃過殺意,她的十指緊緊握起,指縫間閃爍起寒芒之光。
“我們都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對自己。”肖若閉上眼睛陷入回憶,她的臉上滿是悲傷的神情。
“少來這些,當年之事,爾等又有幾人無辜?”
月澤憤然起身,揮手將掌中的幾道寒冰之氣聚集。寒氣被重重地拍入地底,霎時在肖若面前拔地而起,化作一排尖銳的冰刺。
兩人中間的雕花桌子被打破,破碎的木片散得到處都是。
肖若后退幾步,單手扶住亭欄,她差點被打飛出去,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懼。
月澤見自己沒有嚇退肖若,不打算停止攻擊,她雖沒拔劍,但手中的冰靈已然化作三支冰刃向肖若射去。
眼看攻擊從如此近的距離襲來,肖若卻放開了抓住欄桿的手,雙手垂落閉上雙睛,打算默默承受這份怒氣。
“如果這樣可以減少你的憤怒。”
“等等!”霎時間,一個身影從林間竄出,迅速擋在了肖若身前。
她的到來伴隨著一陣風,冰刃居然全數被她擊落,摔裂在了地面上,不多時就化成了一灘水。
“鶴卿?”肖若看清了那個穿著灰色道袍的人,驚訝她竟有這么快的速度。
月澤并未使出全力,但功力絕不容小覷,一向修為不高的鶴卿如何能攔下這樣的攻擊?
肖若急忙拉住鶴卿的手臂,想要查看她是否受傷,沒成想鶴卿就這么脫力似地蹲了下去。
鶴卿面色發白卻倔強地抬著頭,“殿主不要怪肖師姐,上次是……是我纏著她進來的!”
她有些狼狽地用劍撐在地面上,劍尖刮過的木板上留下了幾道痕跡。
“殿主要罰就罰我吧!”
月澤淡金色的眼眸微微顫動,剛才她確實聽到有人向雅院跑來,也很快就猜出了是誰。
只是沒想到鶴卿來得那么快,甚至在情急之下出手阻攔。
看來這小道士,還是保留了一些天賦,如果稍加指引,未必不能有所突破。
滄水殿主的眼神里露出難以察覺的贊許,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小道士。
鶴卿正大口喘著粗氣,流逝的靈力抽走了她余下的體力,雖然勉強接下這招,終究還是修煉的不到位。
月澤的目光直視著院外的竹林,有些不滿地說:“我懲戒自己的弟子,與你無關。”
“自己的弟子?”鶴卿這才反應過來,呆呆地問:“難道……肖師姐你是滄水門下的?”
肖若點了點頭,她扶著搖搖欲墜的鶴卿,替她將手中的劍拿住,又遞給她一塊帕子讓她擦擦滿頭的虛汗。
“我雖然師承庚橘,但一直都是滄水弟子,藥廬需要我,我便留下了。”
“將你借出沒多久,你已經學會頂撞我。”月澤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滿,她將手背在身后,白絲手套摩擦著。
“我現在也算半個藥廬弟子。”鶴卿忽然臨機一動,立即單膝跪下作揖道:“殿主喜歡桂花嗎?今日我在凌霄門看到一株南郡桂花,正要移到姹紫園。我去拜托蓉師姐,把這顆樹栽到您的院子里,請不要再怪罪肖師姐了!”
月澤聽聞當即轉過身來,她瞥見了跪著的鶴卿和站在她身邊的肖若。
肖若的臉上藏著什么古怪的神色。
月澤輕咳一聲,面色從容,眼睛掃過略顯緊張的鶴卿,“那你明日,親自送來。”
“弟子明白。”鶴卿連連答應,畢竟是要送禮,肯定要親自來以表誠意。
只是她一向以為月澤并不喜歡自己,上次被推開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每次內門偶遇,月澤都對她避而遠之,也不正眼看她。
鶴卿正準備與肖若離開,身后卻傳來一陣響動,她怕極了是月澤臨時反悔,便搶先一步回頭接下。
月澤向她丟來一個物件,那是塊上了漆的桃木牌,牌面上寫著離門藥廬四個字。
“你自作主張,替藥廬贈物,今日又翻墻進我殿內,若被人聽去是駁我滄水殿名聲。”月澤轉身離開,向屋內走去,“拿走這名牌,今日起你就是藥廬弟子。”
“你說我……藥廬”鶴卿驚訝地說不出話,轉頭之際對上了肖若驚喜的目光。
等兩人離開雅院,肖若湊近鶴卿悄悄說:“你可知,藥廬本就隸屬于滄水殿,你今日所為……”
她終于說不下去了,掩住嘴笑了起來。
“那我今日,豈不是把滄水殿的樹送給了滄水殿?”鶴卿扶額道:“這下糗大了,可殿主怎么沒有生氣,還贈我令牌?”
“你送她桂花,她贈你令牌,也算是禮尚往來。”
鶴卿突然想到什么,不解地問:“在離堯山這么多年,我怎么從未聽聞月殿主喜歡桂花?”
肖若思索一番,隨即答道:“桂花盛開之時芬芳濃郁,可掩蓋其他氣味,也許是最近興起的愛好吧。”
待她們結伴回到滄水殿前院,正巧遇上了魚乙。
蒙面的魚乙看到了兩人,寶藍色的眼里滿是喜悅的神色,她很快從池水邊過來,笑盈盈地挽住了肖若的手臂。
“你們回來了,天色不早,可以去用晚膳了。”
第二天清晨,孫小桃還抱著被子喃喃地說著柯大人真帥之類夢話,隔壁床位的鶴卿已經起來了。
顧不得吃早膳的她來到藥廬,卻并未見到肖若。
肖醫師天微亮就外出就診了,聽弟子們說是昨天的集會過后,產生了幾個傷患。
不過她已經提前吩咐了掌事小玉,若移植南郡桂花需要幫忙,可以安排姹紫園弟子前去。
鶴卿到凌霄閣的時候,蓉七正使喚三名弟子搬動這棵百年桂花樹,由于占地面積過大,她巴不得快些把這燙手山芋甩去別處。
樹根處裹了好幾層濕棉布,樹冠上罩一張布網,以免在運輸過程中碰掉樹枝,這棵樹的每根桂枝都相當珍貴。
三人協力將沉重的桂花樹提起地面,然后穩穩移動到了車廂上。
凌霄閣弟子力氣倒是很大,連輕身符都不用,就可直接搬動。
拉扯間烏蹄馬感受到了身后的分量,有些不滿地叫喚了一聲。
鶴卿穩住馬兒,說道:“謝謝師兄們,接下來請交給我吧!”
一臉笑意的蓉七在閣外招呼著:“慢點走啊小鶴卿,山路陡。”
今天是離堯集會的第二天,比試在早上十點準時開始。
鶴卿很想去看離門斗法,特別是虛火弟子的內斗,但月澤還在等她。
一想到那白衣人,她的心里就熱熱的,像是有只小山雀鳥在蹦跶。
明明是月澤在等待,怎么她反倒先期待起來了?
鶴卿熟練地跨上馬背,拍了怕烏蹄馬灰色的鬃毛,馬兒穩穩地拉著車,行走在陡峭的懸崖石階上。
從這里向下看去,剛好可以看到謫仙臺。
謫仙臺周圍整齊地圍坐著百來號人,除了離門弟子還有衣著花花綠綠的武林人士。
兩位虛火弟子在空中互相比拼著誰的火舌更強,他們的寶劍互相摩擦碰撞,揮舞著氣勢十足的熒惑劍法,激起了猛烈的火花。
后半場的時候,他們召喚了各自的元神。
狗獾和林鸮在主人身邊斗得難舍難分,場下傳來聲聲鼓掌和連連驚呼。
法術雖然威力強大,但使用過程中消耗的體力卻也很多,比起只用拳腳棍棒的學武者,修道者的攻擊猛烈卻難以持久。
雖然經過修煉可將使用法術的時間延長,增加持久力,但人終究是肉體凡胎。
不斷借用天地間的元素之力為自己所用,哪怕是最優秀的修士,也難以平衡對身體的傷害。
此刻的鶴卿忽然明白,眼前的修士是在用生命的流逝為他人展現自己的力量。
修道者遠不如看上去的那樣風光。
許多人追求的長生,也許就是另一種可以突破身體極限,無限制使用法術的祈愿,只有達到那樣境界的修士,才是真正的萬中無一。
三位殿主作為離門舉足輕重的人物又要付出多少年的時光呢?
有關月澤的情況,鶴卿也從肖若那里了解了大概。
她的水系功法了得,甚至可以熟練運用冰靈之力,卻落下了體寒的病根,需服用名為蝎心蓮的藥草。
這種植物來自墨海的另一邊,那個遍地金沙的國度。
它冬天是蝎子,夏天變成花,只有在秋冬相接的日子里方能采集,性寒劇毒。
若將其制成藥物,便可以毒攻毒。
長久服用的結果便是身體劇烈的抗拒反應,輕則氣血逆流,重則走火入魔。
但月澤似乎因為某種原因遲遲不愿意閉關修養,一直在強撐。
鶴卿不由地為她感到心疼。
是什么原因呢?
她不顧一切想要握緊的究竟是什么
馬車已然來到滄水殿門口,鶴卿卻還在想月澤的事,直到被守門弟子阻攔,她才記起月澤昨天給的令牌。
鶴卿從內兜里摸出令牌,上面的字有點眼熟,但此時正在分心的鶴卿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內門弟子登記在冊,一般不需要令牌為證。
弟子加入了內門都會由專人宣講告知眾人,平日里通過頭上的冠飾和道袍的樣式辨認。外門弟子著灰色統一服裝,內門道袍多為白底,在衣襟和腰帶上互為區分。
也有弟子不愛穿山里發的衣服,只要掌事的不管,倒也沒問題。
鶴卿的車后擺著大件貨物,頭上的鯉木發冠空空如也,甚至穿著外門弟子的裝束,被攔下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呈上令牌說道:“兩位師兄,我來替月殿主送東西,煩請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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