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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朋友


如今蘭陵上下,池珩去元州破獲私鹽一案眾人皆知。花丞相花重輝受此事牽連,行事上有所收斂,池家如今風(fēng)頭正盛。

        恰巧池珩冠禮即將來臨,阮月竹在迎接中秋時(shí)也著手安排此事,順便留意池珩的婚姻問題。她在閑暇時(shí)與一眾夫人見面,求他們家中適婚女子的畫像,欲為池珩牽姻緣。

        夫人們也很熱忱,紛紛夸贊池珩年少有為,前途無量。阮月竹心中喜悅,矜持地受著夫人們的夸贊。

        等到回去時(shí),阮月竹向池明遠(yuǎn)談及此事,臉上的笑意收斂不住。

        池明遠(yuǎn)放下手中的書,語重心長道:“夫人,何必急于一時(shí)。君琢即使及冠,也還只是一個(gè)小孩子,還未準(zhǔn)備好承家的責(zé)任。況這姻緣,小孩子向來講究兩情相悅,我們給他挑選的他未必如意,還是等他自個(gè)起了心思吧。這婚姻大事啊事關(guān)終身幸福,哪能草率完事。君琢既無意,何苦要逼迫他,這日后家宅不寧,苦的又何止他一人。”

        阮月竹也嘆了口氣:“道理誰不懂,我也沒有要逼迫他,只是為他參看參看。只是……我看他一心不在家中,整日整日也不知在玩些什么,若等他清醒,不知還要等到什么時(shí)候。”

        池明遠(yuǎn)哈哈大笑:“兒孫自有兒孫福,哪怕找不到,那也是他自個(gè)兒的選擇,讓他自己受著去!他的人生若件件事情都要我們安排,你看他那不省心的樣,哪里有閑下來的時(shí)候。”

        阮月竹倒也看來了,也不再執(zhí)著于此事,那些貴女們的畫像她還是留著,若到時(shí)池珩忽然起了心思,她正好也有準(zhǔn)備。

        她嗔道:“你啊你,明明也關(guān)心君琢,何必總要與他慪氣!他是愛玩了些,不著家,總想著往外跑,甚至大江南北四處闖。你看不上他這點(diǎn),也沒見你管教他?你不也任由他去?”

        池明遠(yuǎn)哽著話語,不知該如何說。他背過身去:“這——怎么好端端又說起我來?這又與我何干?”

        面圣后第二天,池珩由祁越和邵彥霖約去品茗閣喝茶。品茗閣是朱雀大街最有名的茶樓,是一群世家少爺們的聚會(huì)之所。

        “君琢,這位……是誰啊?”

        邵彥霖挑眉看著樂苒,明眸皓齒,目若秋波,清清冷冷的姿態(tài),氣質(zhì)不俗。他從未見過此人,面生得很。

        “新收的書童。”

        樂苒朝邵彥霖和祁越點(diǎn)頭。

        “不像啊……”邵彥霖嘀咕,輕佻曖昧地笑,連發(fā)致命三問,“君琢,你可不要蒙騙我。你以為我不知道書童是做什么的嗎?像他這種氣質(zhì)與容貌,君琢,他甘愿做你的書童?你確定不是拐騙來的?”

        “猜對了。”

        池珩笑,的確是他拐騙來的。

        池珩甩開玉骨扇,先一步推開廂房大門,走了進(jìn)去。

        邵彥霖瞪大雙眼,跟在池珩身側(cè)走進(jìn)去:“你出來怎么還帶書童?”

        “母親大人安排的眼線,甩不掉。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可真慘,這么大個(gè)人了出行還不自由。”

        “彼此彼此。”

        樂苒但笑不語:甩不掉?

        池珩當(dāng)真是撒謊都不打草稿,一看便是慣犯。

        “酒來!”

        她聽著屋內(nèi)的玩鬧之聲,有些游魂,坐在門口無聊地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小斯推開門送茶進(jìn)來,跪下為三人斟茶,片刻又出門,將門掩上,隔絕出一片天地,唯獨(dú)那打開的窗戶外陽光傾瀉。

        八月份,秋高氣爽,正是晴朗好時(shí)節(jié)。

        “君琢,你這回出息了!悶聲干大事,竟然出使元州查訪私鹽一事,什么功勞全由你占著。如今花家沉下去,陛下又重用你,只怕你日后前途無量啊。本少爺向來不喜愛這些東西,不過我們既是兄弟,你日后做了大官,可不要忘記我啊。”

        邵彥霖喝著茶,笑嘻嘻道。他拍了拍池珩的肩膀:“唉……若不是我家老頭管著,我一定也跟你跑去元州,讓老頭子刮目相看!”

        邵彥霖大小,又有些委屈。邵景瑞雖不管自己,任自己在外花天酒地,但他的唯一要求是不許離京。常言道,父母在,不遠(yuǎn)游1,邵彥霖還是很聽話的。

        祁越有些憤憤然:“承澤,你還會(huì)稀罕這種東西?我四皇子的門面也沒見你感興趣?再者,作為邵大人的小公子,你還缺什么?”

        “卓然,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兄弟是兄弟,家庭是家庭,兩者毫無關(guān)。邵家給我的那是邵家的,又不是君琢的,再者我還沒有一個(gè)排得上面的好兄弟。”邵彥霖上上下下掃了眼祁越,有些不屑,滿嘴大道理,“你是指望不上,我還不能指望君琢嗎?”

        祁越氣急,兩人拌起嘴來,各自不依不饒,片刻不消停。最后是祁越吵不過,只能氣憤地甩臉,在一旁生悶氣。

        邵彥霖才懶得管人,他抓著池珩問:“君琢,我還沒去過元州,不知道元州情況如何。人人都說江南女子是煙雨朦朧澆灌出來的溫婉,你這次去元州,有沒有遇上什么美麗的女子啊?或者發(fā)生什么刻骨銘心的事?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女子惹得你這位多情公子上心,成為她們的裙下臣?”

        “哈哈——”邵彥霖越說越來勁,他想象著那風(fēng)流畫面,“美人如水,醉臥公子懷,樂極!樂極!”

        池珩靜靜喝著茶:“我是去辦事的,哪里有功夫玩樂。你若真想知道,你尋個(gè)機(jī)會(huì)去元州不就知道了?”

        邵彥霖也失了興趣,他懨懨地雙手托腮,嘆氣道:“我也好想走啊。我想浪跡天涯,做劍客,懲惡揚(yáng)善,奈何我家老頭子不同意!他不要求我入仕途,但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不可以離開蘭陵,哪里都不能去。”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會(huì)有實(shí)現(xiàn)的那一天的。”

        池珩笑,邵彥霖也笑,他問:“君琢,這次中秋節(jié)你是不是也要入宮去陪陛下過節(jié)?如今你有功在身,雖不知陛下會(huì)怎么封賞你,但我總覺得是這樣。”

        祁越一聽來了興趣,他眼睛亮亮地,盛滿期待,像湖水一樣清澈透明:“真的嗎?之前每次過節(jié)我不能出來,你們也不能入宮,除了新年之外,我總是孤零零一個(gè)人。今年君琢也會(huì)在宮中過中秋嗎?”

        一般來講,除了新年和一些重要的壽辰之外,其余節(jié)日文武百官不得帶家屬入宮,中秋節(jié)正好是其余節(jié)日之一。于是乎,他們?nèi)俗韵嘧R以來,從未在一起過過中秋節(jié)。過去邵彥霖會(huì)因?yàn)樯圪F妃的原因而去過,但池珩從未有此殊榮。

        池珩點(diǎn)頭:“陛下送來的名帖中有我的名字。”

        宮宴一事向來由皇后操辦,祁越的生母雖是林淑妃,但他并沒有得知此事的權(quán)力。如今知曉,倒是很開心。

        祁越笑了。

        邵彥霖又問,眼里含著浪蕩地笑,絲毫不在意樂苒即在門外:“你那個(gè)書童呢?我可是聽說了,你此去元州特意帶一書童回來。我認(rèn)識你這么久,可沒見過你對誰這么上心。你走這一遭,如今又帶她來見我們,行跡可疑。作為知根知底的兄弟,我覺得你不安好心。”

        “是嗎?”

        池珩反問,回想往日情景,他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

        邵彥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你心里是不是有鬼?君琢,別告訴我你對這個(gè)書童動(dòng)心了?這可不興啊,京中對這件事還是很忌諱的。你要是真的有這個(gè)心思,趁早死了這個(gè)念頭。”

        “雖說兄弟我挺你,但還是希望你能少成為別人的談資。省得到時(shí)候那些官家少爺們又在胡言亂語,說什么‘天吶,池世子竟然喜歡一個(gè)男子,還是個(gè)不知來歷的書童,要我是他家老子,不得被他氣死!’這斷袖之癖,要不得要不得……”

        邵彥霖邊勸誡邊吐槽,還模仿起他們說風(fēng)涼話時(shí)的語音,過后切了一聲,更多是不屑和看不起。

        祁越笑出聲來:“承澤,你還真是有樣學(xué)樣。”

        他已經(jīng)能想象出來那個(gè)場景了,那些少爺們往往說不過邵彥霖,因著和氣的態(tài)度,倒也相安無事。不過他們向來互相看不上,更聚不到一起去,是以他們?nèi)齻(gè)人抱團(tuán)取暖,也樂得自在。

        “不過我有一小道消息,聽說你向陛下引薦她,陛下還召見了她,可為真?”

        邵彥霖又問,連祁越也好奇起來。畢竟池珩從未做過這般出格的行徑。

        池珩挑眉,不答反問,不過也是承認(rèn)的態(tài)度:“真真假假又如何?此人助我破獲私鹽一案,我不過只是避免明珠蒙塵,給她一個(gè)機(jī)會(huì)罷了。她若當(dāng)真有能耐,我也留不住她。”

        “只怕不是你不想留,我看你是故意這么做的。池世子哪里來的這個(gè)好心,還避免明珠蒙塵,我怎么不見你這么夸我這么對我?我邵公子好歹也是京中有名的風(fēng)流人物,談不上驚才艷艷,但至少也是天資聰穎,也沒見你對我這么上心?”

        邵彥霖一副我看透你的模樣。

        祁越倒是聽得一愣一愣,他向來對官場的事情不上心,他一心求做閑散王爺,只求個(gè)安穩(wěn)度日。

        池珩懶得理會(huì)邵彥霖的陰陽怪氣,他無奈搖搖頭,沉默地笑著。

        樂苒在屋外聽著屋內(nèi)邵彥霖的話,她真是恨不得敲碎這個(gè)人的頭顱。沒一句話是討喜的,竟是些胡言亂語,不入流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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