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燈會
來人一襲白衣,在萬千燈火中顯得明艷,眉眼處媚里透著純真,凝視一人時,眼波瀲滟,舉止間盡是動人心弦。
江子鳶忽然就懂得了為什么會有烽火戲諸侯為博美人一笑了,這美色擱誰誰不迷糊呀!
美人見久久沒有回應,也沒有絲毫不耐煩,又輕聲再問了一遍。
江子鳶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張羅了起來,“正是走馬燈,這位小姐可要帶上一盞,花燈配佳人,游賞歌酒,豈非京都一大美景?”
只見人眼中含笑,“我看這燈做得精巧,很是歡喜,愿把姑娘攤上所有的走馬燈一并買下,只是…有件事需要姑娘幫我。”
———
縱然是個小燈會,可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沒有不出門的,是繁華熱鬧了,不過也給京中巡護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大人,城西的大型魚形燈弄上了,命人守在那兒了。”初霖忙了一陣,連口水還沒喝上,現(xiàn)下口渴也顧不上了,拿了祁元邊上的茶壺,就給自己灌了一杯。
祁元面上也是掩不住的疲憊,他自己也已經(jīng)巡街了兩三個時辰,剛剛才找了個茶鋪坐下來歇腳。
聞言,道:“可提前試過了,到點能亮和轉(zhuǎn)嗎?”
大型魚燈,高十丈,其上懸掛花燈數(shù)十盞,點之百里皆見。算是祁元今日手下的一大要務。
初霖被茶水小小嗆了一下,騰不出來講話,只得用手勢作比,示意準備過了,沒什么問題。
陸陸續(xù)續(xù)也有人回稟,各處商鋪雜耍場都一切正常。
稍歇了下,吃了兩口糕點墊著,祁元就領了人往城西去,快要到點還是得去守著防止出什么意外。
等到了那,和守著的人隨意囑咐了兩句,就倚在一旁,看著四周,靜候時點的到來。
沒想到不止是魚燈亮得珍奇奪目,還多了一盞。
祁元看著眼前身高堪堪到他腰間的半大小童,費勁地舉著一盞走馬燈,頻頻往他手里塞的動作,整個人都不知所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剛剛魚燈亮起的一剎,這小孩提著盞燈橫沖直撞地就沖著他過來了,期間還幾度被歡呼的人群撞來撞去。祁元作為巡守,自然是要守護百姓的安全,就把人提溜出來帶到一旁。
接著人二話不說就把走馬燈往他手里塞。
“小孩,你家里人呢?”祁元半蹲下來,把燈接過放在一邊,雙手扶住小童道。
燈會人多,少不得就有和家中大人同行走散的小子,若真是,還得早找到人為好。
結果……不說話,小孩只是執(zhí)拗地看著一邊的走馬燈。
祁元給初霖使了個眼色,初霖會意馬上就到旁邊的漿果糖鋪買了兩包糖,還出來又拿了一只糖葫蘆。
“喏。”初霖把糖葫蘆和一包糖遞過去。
就見小孩眼珠子亂晃,瞥了兩眼遠處。
初霖眼尖,一把把糖塞人手里,跑了過去。
“別跑!”
不過片刻,初霖就把人追上了,一瞧,樂了,居然還是熟人。
“巧啊,好久不見。”江子鳶不尷不尬地沖著初霖干笑了兩聲。
———
半個時辰前。
“我買下姑娘全部的燈,姑娘幫我把這一盞走馬燈送到城西魚燈下一位男子手中可好?”
美色誤人吶,等江子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讓小晴看著攤,和人一道拿著燈走在路上了。
“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江子鳶摸摸鼻尖,試圖搭話。
“我叫景嫣嫣,姑娘喚我小景或嫣嫣就好。”景嫣嫣莞爾一笑,看得江子鳶又是一愣。
“…那小景,我叫江子鳶,也不用叫我姑娘了,就喚我子鳶就行。”
“子鳶姑娘。”也行。
迎著周圍人若有若無的視線和打量,江子鳶算是體會了一把什么叫美人效應,不經(jīng)搖搖頭,長得太美也是一種煩惱。
小景不會每次出街都要經(jīng)歷這樣艷羨的眼光吧,不過見景嫣嫣怡然自得的模樣,江子鳶也收回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低頭看著腳下的路,思量著怎么套話不顯得冒犯。
沒等她開口,景嫣嫣先為她解了惑。
燈會熱鬧的可不僅僅是燈火璀璨,還是男男女女春心萌動的好時節(jié),賞著美景看佳人,不失為一樁美事。
美人好顏色,故事倒是還挺俗套的。
景嫣嫣從家中偷跑出來一為了賞燈,二是為了…見情郎。
據(jù)她的講述,之前出走過一次,結果不小心迷了路還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英雄救美這畫本子里的情節(jié),就這么啪的一下上演了,好在最后安然無恙地回了家,兩人互通了姓名,路上聊了點風花雪月,發(fā)現(xiàn)志趣相投,一來二去,就熟了。景嫣嫣口中那男子溫潤如玉,十分有君子之風。
“所以你對他一見鐘情?”
“嗯。”
看著景嫣嫣一副害羞的小女子姿態(tài)。江子鳶這個母胎單身理解不了。平心而論,要是自家有個這么天仙似的女兒,她也不放心就這么讓她自己出門啊!
“你們約好了?”
景嫣嫣點點頭,復而又搖搖頭,“他約我賞燈,并無他意。是我想以燈表意傳情,他并不知曉。”
說到這的時候,景嫣嫣面頰上、耳后都染上了胭脂色,顯得更加嬌俏可人了。
江子鳶不覺蹙起了眉,有一種自家好白菜被豬拱了的錯覺。雖然好白菜并不是她家的,她也就是個賣燈的。不過美人養(yǎng)眼啊,就是單純了些。
連對著自己這么一個一面之緣的人都尚且毫無戒備心,哪能指望她對自己以為的“救命恩人”有什么防備呢。
“為何選了我的燈?表明心跡的話不是選些小巧的兔子燈會好點?”
江子鳶偏頭就對上了景嫣嫣略有些復雜的神色。
仿佛在斟酌著什么,“其實,我看了你的攤子許久,見實在是無人問津,這才……”
啊。
人美心善,江子鳶一面點頭表示懂了,一面摸摸自己被打擊到的小心臟。所以是燈實在做的不咋的,看上去太過可憐了么。
不過,萍水相逢,一點善意,也是極好的。以真心換真心,江子鳶還是相當愿意成人之美的。
“那我能幫你做什么?”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城西,景嫣嫣就近找了個客棧上了二樓雅間,江子鳶坐她對面。
點了幾個招牌菜,邊吃邊聊。
“其實我是想在燈上寫下心意,麻煩子鳶姑娘幫我送去,若是他愿意,我就在約好的地方等,若是他不愿就……算了。”
江子鳶可是最見不得美人垂眸低落的樣子了,當即就拍胸脯保證一定把燈送到人手里,看著他去見你。
然而,等景嫣嫣著手題了字,江子鳶拿著燈親自下樓尋人才懂了什么叫世事難料。
【他今日應是同我一般穿了白色衣裳,他好整潔,平日也不會散發(fā),我們約好了在魚燈下見的。】
白袍,束發(fā),魚燈下。江子鳶一眼就看見了那人。
好巧,這位公子我曾見過的。不是之前被她迷暈的“祁大人”又是誰。
江子鳶幾乎是掃了一眼就立即轉(zhuǎn)身,卻在抬起腳時,又看了一眼景嫣嫣從樓上起身離開的背影,長嘆一口氣,默默收回了腳步。
現(xiàn)在的她便是真真騎虎難下,架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再回去讓小景另找別人幫忙。
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江子鳶看到臺階上戲耍的客棧老板家孩子,心生一計。
“小朋友,可以幫姐姐個忙嗎?”
用了兩個自己做的竹蜻蜓就哄住了小孩子幫她跑腿,可算是圓滿。
只是沒料到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這下好了,被人逮住了。
———
“…你也是來賞燈的,真好…這挺好看的。”
“呃,這位…”
“姓江。”
“江姑娘,”初霖頷首,“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們大人嗎?”
“不…”江子鳶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真沒有,“你替我轉(zhuǎn)告一聲,讓他記得看燈上的字就行。”興許,佳人有約,可以暫時讓他忘記自己出現(xiàn)過。
說完,連連后退,一轉(zhuǎn)身逃似地走了。
初霖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回去復述了一遍聽到的話。
“是誰?”
小孩早不知道拿著糖包跑哪里,可能回去了,只有祁元站在那里,提著盞燈。
“…是江姑娘。”初霖支支吾吾道。
“誰?”不怎么有印象。
“長歡閣、藝妓”初霖小心翼翼地提醒到,生怕又被拉去罰圈。
每蹦一個字,就看見祁元的臉色沉上三分。
好在祁元沒說什么,只是端起了燈,看上頭寫的字。
初霖也湊過去,只見上面一手簪花小楷:
【游園賞花燈,觀得魚龍舞,君心若是似我心,卿在故地候佳音。】
“這…許是江姑娘約大人你故地重游?”初霖暗自揣摩,眼底閃著八卦的光。
說起來,他家大人聲名在外,愛慕者有之,卻甚少有人如此直白。
祁元白了他一眼,把燈塞到了他手里,自顧自地大步向前,哪來的什么故地。
“大人,去哪啊?”初霖急忙小跑跟上。
“事都弄完了,當然回府。”
“我還以為去赴約呢。”小聲嘟囔著。
“說的什么?”
“沒、沒什么。”
———
江子鳶一路疾走回到了自家攤上,小晴蹲坐在地上啃著個煎餅。
見到她,小晴掏出了一張做燈剩下的紙,上面有將干未干的字跡,“這是買燈那位姑娘留給鳶姐兒你的。”
“她來過了?”
小晴點頭,“還帶走了所有的燈,這些是另付的錢。”
不對呀,景嫣嫣現(xiàn)在不應該在她所寫的故地約會么?
怎的還先惦記著來取燈付錢。
這么想著,仔細瞧了瞧上頭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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