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還骨瘦如柴精神萎靡的弗朗斯西此刻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瞇著眼掃過手持利刃的房東，露出不屑的微笑。

        “這個雕像不值得你這么做，快滾吧，滾回你老娘的懷抱里。”

        “弗朗斯西，把雕像給我，我就放你一馬，以后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要是不給我，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著，房東又靠近了一步。

        “叔，咱”

        “閉嘴，你個膽小鬼！快過來，把雕像給我搶過來！”

        房東急需教唆小伙子，那是他的侄子，俗話說上陣父子兵，但是身為老光棍的他只能依靠自己的侄子。

        “小伙子，你走吧，這里沒你什么事，我也不想傷害你，而你的叔叔，就讓他永遠的留在這里吧！”

        小伙子只覺一陣寒冷，腿腳不受控制的跑出房屋。他不是個懦夫，在來到這里幫他舅舅打工之前，他是鎮上第一個大學生，但大城市里的開銷太大了，僅憑他們那個貧苦的家庭不可能支撐得起，所以他回到家鄉，給舅舅打下手。

        可是他這個舅舅也不是個靠譜的家伙，自己圈了塊地，但是因為長期經營不善，現如今已經虧得連褲衩子也不剩了。

        這小伙子來這里干活肯定是要工資的。

        他舅舅又沒錢，所以很自然地他舅舅就打了感情牌，跟小伙子講述了自己和小伙子他母親的曾經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說道感情深的地方還不忘落淚以表自己的懷念。

        如此一來小伙子自然不敢繼續要工資，甚至有幾分帶資進廠的感覺。很快，拖欠的工資滾成雪球，這個房東終于撐不下去了，所以來他唯一的租客這里收錢，企圖以此補貼家用。

        是的，以弗朗西斯的財產，只夠補貼他們家用，倒不是因為二人消費很多，而是弗朗西斯實在太窮了，二人根本想不到可以從他這里獲得什么錢。

        尖刀已經出鞘，弗朗西斯當然知道這兩個家伙想要干什么。

        三十年前。

        在深灰色的天空與深灰色的海洋間的夾縫中。

        “東方瑪麗”號迎著暴雨全速前進。

        海水翻滾，形成山峰，又化為峽谷，船員們分不清天空與海洋，更分不清海水與雨水，海水像雨水一樣從天而降，雨水像海水一樣不斷涌向他們的艦體。

        “東方瑪麗”號驅逐艦，隸屬于錫蘭帝國皇家海軍。艦長弗朗西斯緊張的看向窗外，不時舉起望遠鏡確定那個膽小的可憐潛艇身在何處。

        這是他們進入這片海域的第七天，包括“東方瑪麗”號在內的五艘驅逐艦負責給十余艘商船護航。很快，該死的萊特曼帝國潛艇成群結隊的出現在商船附近，“東方瑪麗”號的聲吶員不斷能聽到潛艇的聲音。他們互相不敢接近，因為這片海域雙方都是第一次到達，他們不清楚海況。

        但是敵明我暗，上級命令弗朗西斯主動出擊。讓所有人驚訝的是，戰斗異常簡單，僅“東方瑪麗”號就擊沉了兩艘潛艇，而今天上午大約九點，也有可能是十點，“東方瑪麗”號的聲吶手又發現一艘落單的潛艇，也許是這艘潛艇在之前的戰斗中已經身負重傷。

        明明看到了驅逐艦，卻沒有下沉，反而筆直的沖過來。弗朗西斯沒有猶豫，也沒有喊話，而是命令炮手立刻開炮，在一陣猛烈的交火后，潛艇從中部炸成兩節。

        不用看弗朗西斯也敢肯定，沒有幸存者，因為即使有，也會被驅逐艦上憤怒的船員射殺。

        完成任務后的“東方瑪麗”號船員舉杯慶祝，為了防止醉酒，船上不允許存在酒類，所以他們以水代酒。唯獨弗朗西斯臉上沒有顯露出多么高興。

        剛剛的戰斗中，敵方所有的潛艇都是最新型號的，下潛能力驚人，弗朗西斯確信，如果他們全都下潛，“東方瑪麗”號不可能那么輕松的取得勝利，還有那艘已經負傷的潛艇，為什么它的外殼上會有類似于撕咬的痕跡，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造武器對鋼鐵的外殼造成那種痕跡的損傷。

        莫非，是水下有什么其他的東西

        弗朗西斯猛地回過神來，他扶著額頭，感嘆自己真的老了，年輕時的自己可從來不會疑神疑鬼。大概是他們攤上了不靠譜的指揮官了吧，這才是他們采用如此低劣的進攻方式的根本原因！

        “這里是艦橋，所有人員回到工作崗位，‘東方瑪麗’號準備回歸編隊。”弗朗西斯拿起對講機說到。

        剛剛還在舉杯歡慶的年輕水手們一歡而散。戰爭的結束近在眼前，這些商船里面運送的都是坦克和裝甲車，不出半個月，陸軍將會到達萊特曼的首都，到時候所有的戰爭都會結束，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這里是聲吶室！左舷發現潛艇，不，好像不是潛艇。”聲吶手的聲音傳來，“有東西在快速接近，可能是魚雷，但是體型真的太大了。”

        艦橋里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這個聲吶手戰績赫赫，在很多驅逐艦上面服役過，絕不可能胡言亂語。

        “右舵打滿，左舷準備接戰！這不是演習，不是演習！”弗朗西斯立刻下令，他第一時間拿出望遠鏡查看情況。

        暴雨真的是太大了，翻滾的海浪在他面前變成一堵水墻，而戰艦近乎于自由落體般駛入波濤低谷，弗朗西斯有那么一瞬間感受到了失重。這種惡劣情況就不該作戰！但是箭在弦上，“東方瑪麗”號決不能在萊特曼人面前表現出絲毫的畏懼。

        “左舷接敵，看上去像是潛艇，它的速度太快了。”隨之而來的是幾聲高射炮平射發出的沉悶巨響，又過了五秒鐘，更多的高射炮和機槍加入戰斗行列，水手們清楚的看到一個黑色的橢圓狀物體在水下高速移動，甚至在他們眼前做出了超越所有人造艦船能力的機動。

        看的最清楚的是負責投放深水炸彈的卡西克夫，他一直在船尾等待弗朗西斯下達命令。就在他焦躁不安的時候，他看到了成排的黑色鱗片從水下浮出來，又快速的滑入水中。不同于魚類那單薄的鱗片，更像是融合了鱷魚或者是烏龜的角質層，然后逐層排列而成。一眼望去，鱗片若隱若現，它與周圍海水和天空融為一體，但他不會看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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