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毫無防備，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少女憎惡地看著她，唾罵道：“你有這樣的本事為什么不早點救我出去，平白要看我被人糟蹋！呸！虧我還把你當親姐姐！”

        這畫面太過熟悉，喬霜的眼眶有些酸。

        她張張嘴：“我…”

        喬霜挨得結實，半張臉迅速腫了起來，有話還沒說完就被這群人打斷了。

        “就是，為什么不早點就我們出去！”

        “我要找我爹娘，咱們快跑吧！”

        “對！快跑！”

        “……”

        眼前的畫面漸漸扭曲，一張張充滿怨恨的臉在喬霜面前閃過，她們的眼睛就像淬了毒一樣。

        是雪山，妖物，仙人，凡者。

        與幾年前的場景漸漸重合。

        “你明明有能力，為什么不救我們！為什么要冷眼相待！”

        “枉費一身好功夫，你不是仙人嗎？！”

        “都是這個女人，害了我們！”

        “清姚仙子，哈哈哈哈哈，不過蛇蝎心腸的毒婦罷了！為何不救我兒，為什么？！”

        【警報！警報！任務者精神值紊亂，當前精神值四十五……當前精神值四十……三十五！生契為媒，啟動保護機制！】

        喬霜恍若未聞，沉浸在過去的記憶中無法自拔，喉間哽住：“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想救你們的……”

        小月推開她招呼眾人，一涌而上就要往門外跑：“別聽她胡說，這一路可害慘了，我們快跑！”

        喬霜有些混沌，渾身卸了力氣，仍是用身體擋住她們：“不行，還不能走，你們不能走，外面…唔…”

        其中一個少女趁她不注意撿起地上的一把刀砍在她的肩膀處，血流成注，居然是一樣的位置，喬霜悶哼一聲，眼睛透露出兇狠。

        那少女被嚇了一跳，猛的扔掉大刀：“我……”

        “你的力氣倒是大。”喬霜突然邪笑一聲，單手掐住那少女的脖子。

        她有些恍惚，傀儡怎么會有脈搏呢。

        接觸到這冷硬的觸感，喬霜更是心下一狠，那少女的腿在空中亂蹬，沒一會就嘴角溢血失去了生息。

        喬霜隨意將人扔到一邊，冷冰冰地開口：“再吵，殺了你們。”

        清姚仙子的白衣被染成紅色，早就沒了那高高在上的出塵之姿，她眼中隱隱透露出瘋狂，諷刺道：“救你們干嘛，我是來完成任務的，一群……主神創造的npc罷了，一群傀儡而已。”

        她低下頭，喃喃道：“能有什么感情。”

        地窖的門被打開，外面已經黑的徹底，為首的正是沂澤村的村長，王偉民。

        王偉民看了眼地上的尸體，嘴里嗤嗤的笑著，聲音不男不女：“誰干的？”

        “是，是她！跟我們沒關系！”

        小月往前推了喬霜一把，那雙眼睛里寫滿了怨恨和恐懼。

        仿佛在說，要不是你，我們早就跑了。

        喬霜恢復了短暫的清明，又是清清冷冷的模樣。

        此刻說不上是什么心情，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什么要救她，甚至都算不上npc，是傀儡師的高級傀儡。

        如果沒有既定獎勵，老牌任務者都不會這樣做。更何況她現在自顧不暇，任務一盤崩壞，還很有可能會降級。

        明明之前的世界，再凄苦可憐的都見過了，為什么這次偏偏沒忍住。

        可看著一個少女被這樣欺負，不管是不是npc，喬霜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喬姐姐……

        曾經也有個小女孩這般喚她，五六歲的年紀。喬霜曾一度認為如果那個女孩長大的話也許就是阿錦的模樣，張揚驕傲，明艷如火。

        但這是不可能的，npc的命運都是既定的，他們這群人不過是完成任務來的。

        就像這個世界以后也會有無數任務者進入，那個女孩也會對他們說著和自己一樣的話。

        女孩在自己這里是死了，可她亦是永生，不對，或許是在循環著痛苦和死亡。

        喬霜曾經想過救女孩出來，那個世界她進入過許多次，但結局都未曾改變。

        凡人妄圖修仙是為了什么，喬霜的志向是為了救人，但她找不到自己的道，甚至還要被困于這個快穿世界。

        曾經的萬青山是什么樣的？

        她摸著腰間的佩劍，神情恍惚：“師父，弟子的歷練到底什么時候結束？”

        這次的世界太真實了，和幾年前的那次任務太像了。也有可能跟精神值有關，喬霜能感到自己正在異化。

        是阿楚的生契護住了她。

        清醒著糊涂，至此，喬霜只能暗道一聲愚蠢。

        下巴被人捏起，村長邪淫的眼神在喬霜身上打轉，“長得不錯，正好缺個祭祀的神女，來人啊，綁了。”

        喬霜從背后掐了一個訣，瞳孔正中有一個小小的漩渦：“好啊，那我命令你……去殺了她們。”

        ——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宋舟舟第一次踏出神女山，看來之前的猜測沒錯。這個屏障是針對她一個人的，又或者是只針對于葛小翠這張人物卡的。

        只是這里的人比起上面的更加自然，看上去很是和藹可親，完全不似作偽。

        胖嬸過來扶住阿歸，疑惑道：“這是什么東西啊。”

        宋舟舟：……

        阿歸回答的認真：“胖嬸，這不是東西，是我撿的姐姐，沒地方住嘞。”

        宋舟舟癱在她的背上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多刁鉆。是不是個東西，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這臉上怎么都是血啊，瞧瞧這腦門被剜了塊肉吧。”

        阿歸一愣，將宋舟舟交給胖嬸，細細打量著她的臉，忽然笑道：“可能是太餓了，嬸嬸我帶她尋些吃食。”

        宋舟舟沒骨頭似地靠在阿歸身上，往前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了一座神像。

        還是白玉做的。

        宋舟舟拍拍阿歸的肩膀，道：“阿歸，我要下來。”

        宋舟舟走近了兩步，腳上的金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打量著眼前的神像，愈看愈熟悉。

        很像民間供奉的觀音，只是這神像沒有面容。舟舟只覺得這身繁雜飄逸的衣裙在神像身上極為不符，那額間的殷紅倒成了唯一的色彩。

        宋舟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想到沈珩那天說過的話，這里的村民似乎很是厭惡她，或許是因為這朱砂。

        難道是覺得自己玷污了他們的神女？

        宋舟舟若有所思道：“阿歸，你們因何供奉這神像？”

        “新來的，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神女像比俺們這村子存在的時間還長嘞！”

        那村民上下打量了宋舟舟一眼，嘴角的笑扯得更大，意有所指道：“村里流傳著一段童謠，神女山上有神女，佑我沂澤降天雨；金礦土，銀埂間，玉器寶石甕中來。有了神女的庇佑啊，我們沂澤村了不得啊。”

        沂澤村是個偏僻荒涼的小山莊，由于常年干旱貧苦，才用少女的身軀來求雨的。而葛小翠就是其中一個神女，正是因為這種落后封建的祭祀讓她枉死，所以在這個世界里，葛小翠才被設定成了幕后boss。

        哪里有什么生財的法子？

        宋舟舟盯著神女像出神，囁嚅道：“金銀財寶，玉器寶石……這又跟神女有什么關系？”

        阿歸擋住了她的視線，譏諷地笑了一聲，“因為是天的旨意。”

        “天降神女，賦金銀財寶。”

        她手一揮，宋舟舟額間的傷口恢復如初，殷紅的朱砂痣與神像如出一轍，“現在，游戲開始了。”

        魂靈和□□被生生剝離，宋舟舟飄在半空中甚至不是一個完整的形態。赤腳金鈴，獨立蓮花臺，她看到自己成了神像的模樣。

        天地間驟然變化，宋舟舟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靈散了又聚，被什么吸了進去，等到睜眼時，她只能看到遠處的神女山。

        身子僵硬的動不了，宋舟舟說不了話，也眨不了眼睛。

        肩上一重，阿歸化作了一只喜鵲站在她的肩頭，道：“第一次，你是玉像。”

        金鈴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無風而動，清脆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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