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島是哪里？”

        這個陌生的地名讓戈薇發出了疑問“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

        小姑娘紅意未消的眼睛中帶著幾分懷疑，她有些別扭地躲開了男人想要拉起她的手臂，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腿后站起身，直直地看向奈落等待他的解釋。

        “我想回家。”

        戈薇拒絕了他的接觸，這讓奈落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他看著還未消氣的執拗的小姑娘，仿佛回到了從前。

        那個吵架后跑到了別的院落想要離家出走的幼崽好像就在眼前。

        半妖斂下眼中的情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后，很快收了回來。

        “你的體內被埋下了封印，所以才會失去以前的記憶，不去北島解除的話會死。”

        奈落話音剛落，一人一妖身后的木門就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是來送早飯的侍從。

        戈薇想要挪開位置好讓侍從進來，蹲坐了許久的腿腳卻僵硬地不聽使喚，一個趔趄向前倒去。

        她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有些放棄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到來，卻不想落入了一個帶著檀香氣息的懷抱。

        是奈落在第一時間把她接到了懷里，半妖的手虛還環在她腰間，幫她站穩了身體。

        戈薇有些不爭氣地心跳快了許多，她抿緊了唇，有些不自然地離開了奈落的懷抱。

        “謝謝”

        “沒事吧？”

        一人一妖的聲音同時響起，彼此看了一眼后，半妖看著別扭地避開視線的小姑娘眼神中多了幾分笑意。

        戈薇也是移開視線時才發現，端著食盒的侍從早在她摔倒時就走進房間了，剛剛她撲進奈落懷里的畫面似乎也全部都被看到了。

        侍從斂下了驚訝的神色，他隱晦地看著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城主，心中對著戈薇更多了幾分敬畏之意。

        “先吃早飯吧。”奈落看到面上露出窘色的小姑娘，掩下了眼中淺淡的笑意。

        在他吩咐下侍從擺好了早飯，戈薇看到一整桌都是她喜歡地菜肴后，怔愣了片刻。

        她沒想到在這里，也能見到漢堡肉和薯條。

        這些都是現代的菜式。

        奈落是怎么做到的？

        小姑娘有些困惑地看向半妖，卻又不愿開口去詢問，沉默著吃著和現代相差不大的早飯后，心底的抵觸又淡了一絲。

        吃完早飯后，奈落走出了房間，喚來了兩個侍女替戈薇換上準備好的衣服。

        戈薇抿了下唇，沒有拒絕。

        “戈薇小姐，您喜歡哪一件”侍女恭敬地呈上衣物，或者說是一整個衣柜。

        城主帶回來一位年輕女子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侍從在見過奈落對待小姑娘時溫和的樣子后，都默默以對待女主人的態度來服侍戈薇。

        戈薇看了眼鋪在床上琳瑯滿目的衣物，奢華程度讓她有些不適應，沒看錯的話擺在最上面的那件白色刺繡和服，做工和前一段時間里博物館展出的那件古董有些相似。

        她看了一會，才從其中翻找出了最不起眼的一件綠色綢衣，衣角繡著散落的梔子花，做工精美。

        “就這件吧。”

        侍女順著戈薇指尖的方向看了過去，眼中閃過驚訝后小心地取出來那件衣物，替小姑娘換了上去。

        戈薇并不習慣這樣，但她確實不會穿這里的衣服，故而只能在侍女幫她換好衣服后小聲說了句謝謝。

        穿上淺綠色綢衣的戈薇，感覺并不自在，她更喜歡她本來的衣服，腰間淡黃色的織錦腰帶由一塊珍珠墜子固定住，總感覺不夠牢固。

        在看到侍女打開了一個裝滿了珠寶的木匣后，戈薇更是向后退了幾步。

        “這個就不用了吧。”

        小姑娘的微弱的反對最后沒能扛過侍女溫柔的笑意，再三拒絕后她還是有些不情愿地梳起頭發帶上了一個簪子。

        最后戈薇有些不習慣地用手扶著頭上的玉簪，走出了房間。

        外面是站著等她的奈落。

        小姑娘拒絕了侍女給她上妝的想法，最后只在唇上點了淡淡的紅色脂膏。

        被好好打扮了一番的小姑娘，不復昨日的狼狽，又重新恢復了活力，只是微紅的眼角還能看出哭過的痕跡。

        “我們是要出發了嗎？”

        戈薇走到了奈落身旁，仰頭看向半妖，對方身材高大，她才堪堪到了他的肩膀。

        她很快收回目光，不愿叫出他的名字。

        小姑娘別扭地拽著自己的衣角，一邊又分出注意力隱晦地打量奈落的神情。

        “我們明日出發，今天先領你逛逛這里。”

        奈落在一眾侍從面前，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冰冷語氣，只是他溫和的看向戈薇樣子卻讓幾個侍從驚大了眼睛。

        這還是他們冷酷無情的城主嗎？

        “今晚城中會有夜市，你應該會喜歡。”

        半妖的話讓戈薇眼睛亮了一下，但她很快掩飾住了自己興奮的神情，她看了眼奈落，有些不知道怎么和開始和她示好的半妖相處。

        她還沒有原諒他的打算，小姑娘擺弄著手里的小墜子，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她決定接下來只把奈落當做一個陌生人對待，一個能幫他回家的陌生人嗯，就是這樣。

        小姑娘注意到其他侍從打量的眼神后，小步挪動了下位置，離奈落又遠了些。

        看見她主動的遠離后，奈落的眼神暗了暗，蒼白的手指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走吧，我帶你看看這里。”

        奈落讓侍從們退下后，裝作毫無察覺一般帶著戈薇逛起了城主府，神情沒有因為小姑娘的冷淡有所改變。

        昨天來時，戈薇見到的不過是人見城城主府的冰山一角。

        老城主作風奢靡，在正妻死后除了再娶了月姬，更是豢養了一眾伶人舞伎。全然不顧人見城日漸衰落的民心，大肆興建園林。

        奈落繼任后因為覺得吵鬧，直接無情地驅離了老城主的遺留下來的那些姬妾和樂伶，更是親手殺了一個意圖闖入他院落的姬妾示眾，才讓一些蠢蠢欲動的人安分了不少。

        但這些精巧的園林，卻幸運的留了下來。

        人工打造的別致景色，無一不能看出工匠的巧思與用心。在這個饑荒戰亂不斷的時代，園中的每一朵花，每一株樹都得到了精心的養護。

        蜿蜒在園林中的廊橋，時隱時現，木質的舉架上面雕刻著許多光怪陸離的形象，似乎是某個神話故事。

        戈薇走在半妖身后，悄悄用手撫過被仔細打磨過的扶手，上鑲嵌著的好像是某種玉石。

        她斂下了眼中的好奇，但還是忍不住被這里的景色所吸引。

        廊橋下兩側是人工挖掘出的小水渠，水渠的內壁鑲嵌著瓷片，流動的水紋下可以看見幾條游動的錦鯉。

        再往前，就是一座巨大的花園。

        各色花朵爭奇斗艷，正值花期，花園里滿是鮮花盛開的芬芳馥郁。

        戈薇只能認出其中幾樣最普通的花，其余的就只能默默驚嘆一下它們的好看了。

        這座華麗的園林是人類工匠設計的，路上遇到的侍從也都是人類，這里的人好像并不知道奈落妖怪的身份。

        但奈落對于大多人類的不喜和厭惡好像已經刻進了骨血，這樣的他為什么會愿意留在一個人類的城池里，甚至還成為了城主

        除了對于奈落的好奇，還有對于這個世界的疑惑，如果有妖怪存在，那么神明也是真實存在的嗎？

        她來的地方，那株連劃痕都一模一樣的御神木，也讓她有一瞬間猶豫，她是否只穿越了時間，而不是空間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戈薇拉住了還在往前走的奈落，心中的好奇戰勝了對于半妖的別扭態度。

        “怎么”

        奈落垂眼看向身前的小姑娘，聲音淡然，心底卻覺得她這樣的動作有幾分說不出的可愛。

        “你”既然討厭人類，又為什么會生活在這里。

        戈薇開口后猶豫了一瞬，最后換了一個問題。

        “我們是怎么認識的？”

        或者說，幼時的她是怎么穿越到這里來的

        在這個世界的見聞，讓戈薇為以前嚴詞拒絕爺爺的巫女培養有些后悔，當鬼怪傳說都變成真實后，現代社會的生活似乎也蒙上了一層迷霧。

        如果這里是五百年前的戰國，那為什么她生活的世界從來沒有過妖怪的蹤跡

        如果是平行的世界，那她又是怎么一次次避過家人認識到奈落的呢？

        戈薇縮了下手指，意識到自己仍拉著奈落的袖角后，飛快地收回了手。

        她對上了奈落平靜的目光，每次看向半妖時，她都忍不住被他身上的氣質所吸引，俊美的容顏下暗藏著的危險氣息，一切黑暗又都被隱忍地壓抑著，這樣矛盾的氣質出現在奈落身上時卻無比和諧。

        “夢境。”奈落很厭惡其他人類看向他時帶著谷欠望的視線，但他并不討厭來自小姑娘的注視，他放慢了腳步站到了戈薇身側，微微低頭看向她。

        “第一次見面時，你把我拉入了你的夢境。”

        這個回答讓戈薇微微睜大了眼睛，她有些意外他們的初見居然是在夢里

        “然后，你就和小時候的我成為朋友了嗎”

        以奈落在他人表現出來的樣子，她很難想象對方耐下性子陪著一個小孩子玩耍的樣子。

        戈薇還是覺得小時候的她在看見了奈落的容貌后膽大地跑過去搭訕的可能性比較高。

        她很了解自己喜歡漂亮東西的本質。

        但她并不確定，究竟是自己一廂情愿的纏著奈落，還是奈落也接受了這樣一個小尾巴。

        “我們以前是朋友吧？”

        戈薇不太確定地又問了一句，即便現在奈落看向她的眼中帶著不曾有過的溫柔神色，她還是忘不了他之前的疏離和冷淡。

        奈落從來沒有解釋過他態度轉變的原因。

        小姑娘自以為隱晦的試探讓奈落生出了一種陌生的情緒，或許應該稱之為一種悶塞的感覺。

        暗色的眼眸中劃過一絲陰霾，最后半妖看著有些退縮的戈薇，蒼白的手指微微握緊，低沉的聲音傳進了小姑娘耳中，帶著不可忽視的認真與承諾。

        “一直都是。”

        戈薇對上奈落認真注視著她視線后，耳尖微紅，有些不自在地低聲哦了一聲。

        即便知道這樣溫和的奈落，并不是他的全部，他身后藏著許多她不曾了解的陰暗和戾氣。

        她心底還是有些不爭氣地冒出了些歡喜的小芽。

        “所有的妖怪都會像你一樣和人類一起生活嗎”戈薇有些別扭地轉過臉岔開話題，她看到了不遠處向他們走來的一個瘦高身影，莫名的有些熟悉。

        “妖怪有各自聚居的族群，和自己的國度。你在這里能見到的大部分妖怪，都是因為人類怨氣而產生低等妖怪。少部分是選擇與人類共存，被驅離族群或者喜食人肉。”

        奈落帶著戈薇在一處涼亭中坐下休息，桌面擺著提前準備好的糕點水果，他看到小姑娘因為認真聽講而忘了要和他保持距離，時不時偷偷拿起一塊糕點咬一口的樣子有些失笑。

        “沒有巫女和除妖師庇護的村落都很危險，總會有妖物闖入掠奪，孩童和婦女都是他們喜歡的食物。還有一部分人類強盜會選擇與妖怪合作，或者奴役弱小些的妖怪，替他們洗劫村落。”

        半妖平靜講述著妖怪的殘忍，似乎從未想過戈薇是否會因此對他也露出畏懼的神情。

        “所以待在人見城，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

        認真地聽完奈落講完話后，戈薇沒什么害怕的感覺，反倒有一點無語，感覺他像是幼兒園時勸小朋友不要離家出走和陌生人說話的老師。

        “這樣啊，那犬夜叉屬于哪一種？”戈薇想起那個人脾氣暴躁還有些魯莽的少年。

        他的耳朵如果長在奈落頭上一定很可愛。

        小姑娘看了眼奈落，默默停下了這個有些癡漢的想法，說起來她還不知到奈落是什么妖怪

        她敏感地注意到，在說出犬夜叉這個名字后，奈落周身的氣息都冷了許多，厭惡的樣子并不像是對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妖怪的態度。但犬夜叉之前見到奈落時，是完全陌生的樣子。

        奈落是從哪里認識的犬夜叉

        戈薇又心底生出了一個疑問。

        “他是被族群拋棄的存在，妖怪和人類的私生子。”奈落看向身旁小姑娘，語氣中帶著一分不易察覺涼意“一只骯臟的半妖。”

        “半妖”戈薇小聲跟著重復了一遍，有些困惑地看向眼神冰冷的奈落。

        奈落不也是半妖嗎？

        奈落帶著厭棄眼神說出的話語讓戈薇心底莫名有些難受。

        “半妖也挺好的。”戈薇拉住了奈落的袖角，一雙清澈的眼中帶著不贊同，完全忘了自己剛剛還堅定的要保持距離的想法。

        “我覺得他還挺干凈的，沒有多臟啊。”小姑娘這樣直接地維護維護犬夜叉，這讓奈落眼神暗了許多，心中滋生出來了些難以壓抑的怒火。

        他眼中的暗紅色濃重了幾分，躍動的怒意混雜著說不清的妒意卻又在小姑娘說出下一句話后忽的被澆滅了。

        “而且就算是半妖。”戈薇有些糾結地抓皺了奈落的袖角，低著頭不想看他，感覺自己辛辛苦苦撐起的防線就這樣輕易崩潰了。

        “奈落你也很厲害了啊，能管理這么大的城池尋常妖怪都做不到吧。”

        小姑娘抿了下唇，看到被自己抓皺了的袖角后縮回了手指，她有些懊惱自己說出的話，莫名地有些羞恥。

        奈聽到戈薇有些別扭的安慰后，心中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他也看到了自己被抓皺的袖角，上面好像還殘留著幾絲溫度。

        溫暖，卻不炙熱。

        “嗯。”半妖伸出手輕輕揉了下戈薇的頭發，這個在她幼時做過許多次的舉動，這一次的感覺卻有些不同，戈薇怔愣了一下，本能地捉住了奈落的手，反應過來后又飛快地放開。

        小姑娘不自在偏過頭道：“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被捉住的手肌膚透著蒼白，相觸的地方都留下了短暫的溫度。

        奈落收回手，看到戈薇不是那么堅定的冷戰，眉間微松。

        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傳進了戈薇耳中“那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戈薇抬起頭，一句話未經思考脫口而出“犬夜叉的耳朵，奈落你也有嗎？”眼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

        半妖聞言平靜地看著有些懊惱問出這個問題的小姑娘。

        “你喜歡他的耳朵”

        奈落語氣非常平淡，戈薇卻莫名覺得:他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那樣的耳朵如果放在你身上應該很好看。”戈薇本能的求生欲回答讓半妖身上透出的壓抑氣息和緩了些。

        他思考起下次吸收一只狐妖或者貓妖的可能，至于犬妖，呵，都是一群蠢貨。

        “你想看的話，可以。”

        戈薇沒想到奈落就這樣輕易地答應了她的要求，眼中明顯地多了幾分笑意。

        一會兒的集市沒準會有這樣的裝飾品吧。

        “那你不許食言。”

        正當戈薇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一道迎面走來的身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是一位穿著月白色衣衫的青年，他眉眼間都透露出一種溫和感。

        戈薇莫名地對他有些好感。

        “兄長，我聽說您今日要去市集”

        童丸抱著幾卷竹簡，在注意到奈落身旁的小姑娘后有些驚訝，溫潤的眼中多出了些深意。

        是什么人能讓一向厭惡人群的城主愿意陪她一起外出逛街，這答案，不言而喻。

        “這位是”

        戈薇有些想不清楚為什么奈落會有一個和他長得完全不一樣的人類弟弟，但還是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對著青年打了個招呼。

        他們直接唯一的相同點，可能就是俊美的容貌吧

        “你好，我是日暮戈薇。”

        在聽到小姑娘的名字后，童丸臉上空白片刻后，終于在記憶的角落里找出了一個名字，他溫潤的眼中多出了些真實的笑意，他想起了幾年前那個愛哭的小姑娘。

        “好久不見了戈薇，你還記得我嗎？”

        青年的笑容溫和得體，很注重分寸，也有些好奇在兄長心中，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樣的身份。

        真的是所謂的表妹嗎？

        “我是童丸，上次見面是許多年前了。”

        面前的小姑娘眼神一如初見時那樣清澈，童丸笑了下，看了眼面色變得有些冷的兄長，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奈落因為童丸看向戈薇的直白目光，生出了些不悅，他皺了下眉，上前擋住了童丸看向戈薇的視線。

        半妖帶著警告看了一眼這個名義上的弟弟，用一貫冷漠的語氣說：“交給你的事情處理完了”

        奈落在意而不自知的樣子讓童丸眼中笑意更深，他對這位兄長說不出是什么感情。但卻十分感激他能在老城主死后留下他那位不安分的母親，沒有出手。

        他知道對方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做過威脅，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甚至被允許參與人見城的管理，被賦予的權柄遠高過一般家臣。

        這不僅讓他一點點掙脫了母親的束縛，也讓他逐漸接近了人見城的權利中心。

        家臣們都覺得他被當做接班來培養，因為奈落年近三十還未婚便是最好的佐證。

        他卻認為，這位冷漠的兄長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人見城由誰來掌控。

        他的眼中根本從未有過他人的身影。

        但這個叫做戈薇的小姑娘，好像是唯一的例外，即便是看向他冰冷的眼神有些令人生畏，兄長的氣勢也比以往緩和了不知多少。

        他不自覺間對小姑娘的遷就，讓童丸笑意越發濃重。

        他假裝沒有看出奈落的不耐煩，慢吞吞地開口回答：“已經完成大半了，兄長有時間可以來檢查一下，或者我現在就和您匯報”

        青年淡定的樣子，讓戈薇有些驚訝。

        這對“兄弟”的相處方式，還真令人意外。

        童丸對上了奈落身后只露出了一個腦袋的小姑娘奇怪眼神后露出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奈落越發冰冷的注視。

        “今天送來的公文，你去處理了吧。”

        奈落看到童丸對著小姑娘露出的笑容后，本來有些隱晦的不悅也變得直白起來。

        在發現往日只是冷漠的兄長眼中的危險神色后，童丸的笑容微微一頓，拿著竹簡的手緊了緊，放棄了繼續試探的打算。

        “那我就先離開了，兄長。”

        童丸臨時的識趣沒有讓奈落的神色有任何緩和，他警告地看了眼這個總是喜歡試探他底線的人類，就帶著戈薇離開了。

        戈薇被奈落拽住了手，有些踉蹌地跟上了半妖的腳步，臨走她還看了一眼被落在身后的青年。

        青年重拾起笑意，溫潤的眼中多了些她看不清的情緒。

        “奈落你走慢一點。”

        聽到小姑娘的話后，半妖放慢了腳步，但還是壓抑不住心底莫名產生的煩躁。

        戈薇跟著奈落的腳步，從城主府的后門走了出來。

        城主府的后門對著一條蜿蜒的小路，沿著山坡一路向下。戈薇踩著木屐，往下就能看到不遠處的農田和房屋。

        “剛剛那個叫童丸的人真的是你的兄弟嗎”戈薇偏頭看向半妖，發現他只是淡淡地看著山下，沒什么表情。

        老城主死后，奈落并沒有太在意人見城的治理，只是清理了附近不安分的妖怪，削減了多余的開支。

        童丸只是他用來打發城中事務的人類，若不是與陰刀之間的契約，他根本不會容忍人類在他的領地內生活。

        “我沒有兄弟。”奈落對上小姑娘的詢問的目光后，聲音緩和了許多“他是陰刀的弟弟。”

        他沒有解釋原來的陰刀到底去了哪里。

        戈薇也沒在多問，就這樣跟在奈落身旁走著。

        心里對這個世界，多了一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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