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木牌
“秋姨,今日的菜可放了鹽?”蕭霽寒放下筷子問道。
“啊?”秋姨猶豫了一下貼近蕭霽寒身旁才開口回道:“可能是我忘了放,我這就去拿。”
“不必了。”蕭霽寒笑了一下,卻有幾分苦澀,“近日越來越食不知味,秋姨從前做過飯,不用來喚我,我也聞著味過去了,如今就快聞不見飯香,嘗不出甜苦,想來是五感衰退所致。”
“公子。”秋姨想開口安慰,卻只顫抖著喚著人,不知如何說下去。
“秋姨,現(xiàn)在入秋了,可是到了梨子成熟的時(shí)候?”
秋姨愣了愣回道:“是的,該是成熟了。”
“好。”蕭霽寒點(diǎn)頭應(yīng)著,轉(zhuǎn)身回了房中。
算著日子,想來今夜便能見到那人,蕭霽寒和衣坐在榻上等著。
太陽縮進(jìn)地平線,月亮攜著星星出來散步,遲暮走進(jìn)蕭霽寒屋里,見人在榻上坐著,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怎么不睡?在等我?可是身體不適?”遲暮拉過蕭霽寒的手摸著脈,又抬手摸了下人的額頭,察覺無恙松了口氣。
蕭霽寒終于等到人來,聲音卻不見悲喜的說道:“我無事,你蹲下轉(zhuǎn)過身去。”
“啊?”遲暮愣了一下,卻還是照做了,背對(duì)著榻上的人蹲下身去。
蕭霽寒扶著人的肩膀趴在后背上,遲暮感覺到他主動(dòng)的靠近,沒來由的心跳加速,屏住呼吸回手扶著蕭霽寒的腿,開口時(shí)聲音有些低沉“怎么了?”
這次蕭霽寒沒再拽著人的頭發(fā),沒再撒潑打人,乖巧地雙手環(huán)著遲暮的脖頸,臉貼在寬闊的背上小聲說道:“你背我,去山腰,我要吃梨。”
遲暮站起身來,側(cè)著頭輕笑了下,“你這是在撒嬌么?大晚上吃什么梨,明早去好不好?”
“不是,不要,我就要現(xiàn)在去。”蕭霽寒把臉埋在遲暮背上,堅(jiān)持著說道。
聲音在背后,卻像極了從自己心口傳過來,遲暮喉間滑動(dòng)著溫聲道:“現(xiàn)在去,在山腰過夜?晚上山里很冷的。”
蕭霽寒見人不動(dòng),氣鼓鼓的攥著拳頭錘著遲暮,“快走起來,走起來,啰嗦。”
遲暮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從架子上又摘下一件外衣讓蕭霽寒自己披好,才背著人出了門。
這夜的月光很亮,在前方照著腳下的路,把身后的影子拉的極長,遲暮哼著曲子穩(wěn)穩(wěn)的走著,待走到了山腳向上走時(shí),曲子也哼了幾遍,遲暮便不再哼了,專心的看著前面的路。
蕭霽寒突然開口喚著:“遲暮。”
遲暮:“恩?”
蕭霽寒:“怎么不哼曲了?”
遲暮:“聽了一路你不膩么?”
蕭霽寒搖著頭“不。”
遲暮:“那我膩了,你陪我說說話。”
蕭霽寒:“這路怎么這么遠(yuǎn)?”
遲暮想起上次背著他來時(shí)的情景,不由得笑了一下,停下腳步側(cè)過頭去逗人,“上次背你來,你不情不愿的打了我好一會(huì),結(jié)果把自己打累了睡了一路。上次走到這里時(shí)候,你還恩”
蕭霽寒:“我什么?”
遲暮:“你夢(mèng)里還叫我名字,罵我是混蛋。”遲暮扶著人的腿向上顛了一下調(diào)笑道:“你說這算不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mèng)?”
蕭霽寒伸手捂住遲暮的嘴不想再聽他說下去,“走起來,混蛋。”
走到山腰木屋時(shí),月亮已掛到了正空,遲暮把蕭霽寒放在椅子上坐好,從床下的木箱中拿出被褥鋪著木床,天氣暖時(shí)進(jìn)山多,幸好前不久姻兒給安排了這一床被褥和一些用品,才不至于讓兩人今夜睡的寒酸。
“床鋪好了,你歇著,我去給你摘梨,好不好?”遲暮把蕭霽寒扶到床上。
“恩。”蕭霽寒乖巧的應(yīng)著。
遲暮挑了幾個(gè)梨子就匆匆回了木屋,用手帕擦凈梨子,有些期待放在蕭霽寒手里道:“喏,來嘗嘗吧,小祖宗。”
蕭霽寒捧著梨啃了一口,覺得不夠,又咬了兩大口才終于嘗到一絲絲甜味,“甜的。”梨肉把嘴巴塞得滿滿,講話也有些含糊了。
遲暮看著他這樣子甚是可愛,便笑出了聲,語氣滿是自豪的說:“我種的怎么會(huì)不甜。”
蕭霽寒很快就吃掉了一整個(gè)梨,遲暮拿過梨核扔掉,用帕子給他擦著手,擦完又把人抱到床上,幫他脫了外衣鞋襪,扶好躺下,遲暮覺得今天的蕭霽寒太乖了,試探的躺在他身邊擠著,果真沒有再挨罵,便牽著手開始渡送靈力。
“遲暮,你這特殊治療法從前七日才來,如今四五日就來,是我的病更重了吧?”
“沒有,是我想來。”遲暮平日里和他說話時(shí),油嘴滑舌成了習(xí)慣,現(xiàn)下卻想著自己這樣回答對(duì)不對(duì)。
蕭霽寒沉默了好一會(huì),久到遲暮以為他睡著了,才再次開口道:“遲暮,我快要嘗不出那梨甜不甜了。”
“恩,我知道。”果然還是回答錯(cuò)了。
狹小的木屋里又是一陣沉默,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以及屋外的蟬鳴,遲暮面向蕭霽寒側(cè)躺著,借著月光看著他的眉眼,長睫微微煽動(dòng),蕭霽寒半起身子輕聲的開口道:“遲暮,為什么沒有枕頭?”
“啊。”
遲暮原本給蕭霽寒渡送靈力的手被拉到頭下做了枕頭,背對(duì)著遲暮躺了回去,兩只手還在相牽著,后背貼著胸口,在窄窄的木床上,這個(gè)姿勢(shì)像極了一個(gè)人懷抱著另一個(gè)入睡。遲暮愣著不敢動(dòng),直到身旁人呼吸漸漸平穩(wěn),確是入了夢(mèng)鄉(xiāng),才敢呼出一口氣來。
入了秋的山中夜里該是冷的,遲暮卻越來越熱,額前的汗順著發(fā)絲向下滑去,衣衫也濕答答的貼在背上,卻仍是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躺著怕擾了睡熟的人,等到困意終于來襲,遲暮靠近蕭霽寒的耳邊溫柔卻承諾般的開口
“明年,我還帶你來吃梨,好不好。”
“夜深知雪重,時(shí)聞?wù)壑衤暋!?
程良放下書卷抬頭望向窗外的飛雪,嘆著氣道:“怎么越下越大了。”
“今日大雪,不下雪下什么?過了大雪就快冬至了,一年過得真快。”姻兒握著賬本抬眼瞪他,“別念詩了,這賬本看的我頭疼,我要去歇著了。”
姻兒放下賬本走進(jìn)后院,瞧見遲暮坐在屋檐下弄著什么東西,便好奇的走過去問道:“遲暮,你這在刻什么?”
“兄嫂,我在刻木牌。”遲暮抬起頭看見來人回道,把木牌上的木屑吹掉遞到姻兒面前期待的問道:“幫我瞧瞧,可好看?”
“嚯,你這刻的很精致嘛,這是梨木上刻梨花?”
“恩。”遲暮點(diǎn)頭應(yīng)著。
“不錯(cuò),這送人的?”姻兒看看梨木牌又看看遲暮,把木牌遞回去,調(diào)笑著開口道:“是不是心上人?”
“恩。霽寒明日生辰,送給他。”遲暮接過木牌摸著上面刻的花瓣回道。
“哦,對(duì)哦,蕭霽寒喜歡梨花,從前還能聞聞,現(xiàn)在他也聞不到了,刻個(gè)木牌倒是有心了。”姻兒想到蕭霽寒的身體不免情緒低落下來,又看向那塊木牌,看著看著,突然一聲驚呼,“啥?你剛才說啥?”
“啊?”遲暮被姻兒的叫聲嚇了一跳,迷茫的抬頭。
“我說心上人,你說蕭霽寒?”
“我,我”遲暮方才下意識(shí)的接話并未覺不妥,如今被抓著說出來突然有些語塞,卻也不想否認(rèn),“是。”
姻兒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回想起這一年的種種,又覺得早該發(fā)現(xiàn)如此才對(duì),姻兒從旁邊拉過一個(gè)板凳坐下道:“怪不得,怪不得啊,遲暮,你行啊。”
“我。”遲暮看著姻兒的反應(yīng)有些糊涂,不知該怎么開口。
“你什么你,從實(shí)招來,你們倆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姻兒翹著腿開始八卦。
遲暮呼出一口氣問道:“什么哪一步?”
“你之前每隔七日夜間不歸一次,如今四五日一次,蕭霽寒那孩子還病著,遲暮你該收斂些啊。”姻兒摩挲著下巴喃喃開口。
遲暮聽這話愣了一下,噌的站起身來,臉上的紅暈溢到了耳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兄嫂!你在說什么?我沒有!”
“啊?沒有啊,那我誤會(huì)你了,坐下坐下,別激動(dòng)啊。”姻兒伸手拉著遲暮衣角把人拽坐回來,“我就隨口一說,你怎么還臉紅了,雖然你倆都是男孩子,但是這不也是正常事嘛。”
遲暮坐回去低頭看著木牌不愿開口。
“難道?蕭霽寒不知道?”姻兒看著遲暮的反應(yīng)試探開口問道。
“恩,我沒說。”遲暮含糊的回道。
姻兒:“為什么不說?”
遲暮:“他還病著。”
姻兒;“所以便不說了?”
遲暮沒理解抬頭看她,姻兒看著他的表情直接給了他一拳,遲暮更是懵了,“兄嫂,你為何打我?”
姻兒恨鐵不成鋼的咬著牙開口道:“病著便不說了?在塵世間尋到一個(gè)愛人已是不易,若還要刻意的去匡算出在一起的時(shí)限,劃出男女之分,學(xué)會(huì)什么才是相愛,那千萬年也不夠等待,我不是大家閨秀,不會(huì)寫詩頌文來描述,可我知遺憾遠(yuǎn)比任何難受很多。”
“
他的病大家都知曉,你已錯(cuò)過了一年,蕭霽寒性子太過孤僻,待你卻和別人皆不同,你不說是在等著遺憾先來還是他先開口?”
遲暮不言,望著木牌沉默著。
姻兒繼續(xù)說著:“我從西邊的草原中來,隨家族來這里倒賣馬匹換糧食,離城中還有幾十里路時(shí),家中族長不慎摔下了馬。程良是北下而來的游醫(yī),進(jìn)城的路上遇到了焦急求醫(yī)的我們。”
姻兒看著滿天的飛雪陷入回憶中,自顧自的開口講著屬于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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