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逢
見信如晤,展信愿安。
啟程之日,城門遇信,聞得捷報。
現下正在前往東南的途中,銀針已收下,你有心了。
無疆的女兒姿色如何,暫且未知,不過想來,定是更勝遲將軍你的。
遲將軍一介男子,終日惦念著入贅他門,著實有趣。既然你想下嫁東南,我此番定不負所托,為你尋得一門好親事。
定遠將軍為國為民所執劍,寒亦受其所感,甘愿為你誦經祈福,盼你平安,早日收復所有失地。
路遠林深,途中不宜回信,便又留了這胖鳥一些時日。
現已平安到達東南邊境,望安。
蕭霽寒。
齊安二三二年五月初六留。
鷹帶著信,在帳營上空盤旋了幾圈,幾聲長唳劃破云層,向西北飛去
漠上的秋風送行遲暮的隊伍,都城的呼聲又隨著他遠去。鷹銜走遲暮手里的最后一塊肉,囫圇吞下,展翅與他相向而行。
見字如面,盼卿重逢。
秋高氣爽,正是中原好時節。可惜路遠,時急,不見你。
時隔一年,回朝復命,中原的糧米要比西北香甜許多,不知你在那邊吃食可還習慣?
朝中的群臣還是如從前一般,好生吵鬧。大概是因為心里都是你,一個人安安靜靜,也成了我的習慣。
皇上說要賜我良宅安家,高門大戶,此后風生水起。可惜皇上不會懂我,若無你,良宅深院不如大漠自在;若有你,田邊巷尾我都甘之如飴。
好親事,說的不正是殿下你,想來定是臣的誠意不足,殿下才不愿,不若等我奪回失地,斬了狼頭,再送去當我的嫁妝,殿下定會歡喜,可莫要辜負了臣。
至于胖鳥,想來就是殿下賜給鷹的名字了,不錯,殿下起的名字,我喜歡。
盼得殿下一份思念,愿千里外平安。
遲暮。
齊安二三二年九月廿八留。
信飛走了不過半月余,鷹便回來了,不過信筒里未見回信,只塞了一截木枝,想來定是那人不愿回信,又看著鷹不肯走,扔過來敷衍它的。
遲暮換了一塊嶄新的帕子,掏出那兩封信,和木枝一起包裹仔細,藏在懷里。
又一年春,蕭霽寒擊退無疆,東南失地盡收,饒崇帝將收復之地賜予蕭霽寒,自此留守,冊封東南安和王。
遲暮從戰場下來,便收到了消息,這場仗打的不順,許久不曾有進展,反而掛了彩,草草處理了傷口,就關上房門提起了筆,信紙揉碎了一地,第二天一早才喚來鷹,讓它向遠方飛去。
見字如面,盼卿重逢。
聽聞殿下受封東南王,臣特來提筆道賀。
一方之位想來會比朝中自在,只是我的王爺,此后該是辛苦勞心。
王爺送的木枝,臣很喜歡,一直貼身保管,慰以相思。
西北羌狼今年武器改良戰術多變,恕臣愚鈍,多日不曾有進展。前日戰場中不慎被人斬斷了劍,受了一點小傷,怕是又要養些時日。
王爺莫急,臣定會把原定的嫁妝一樣不差的給你送去。
胖鳥這春又吃胖了許多,不知會不會誤了路程。想求王爺得空賞些墨寶過來,也算是給它施重了,可好?
別亦良久,甚以為懷,深感寂寥,不知何日重逢,音容在心,只愿卿安。
遲暮。
齊安二三三年五月初一留。
候了近月,鷹終于回來了,遲暮給它備了一大碗肉,讓它在一旁吃著,展開了回信。
見信如晤,展信愿安。
羌狼所用為何兵器?為何會斬碎佩劍,將帥之器一向有專人鍛造,該向朝中稟報,及時更換。
傷了就好生安養,羌狼于前朝便與西北邊境曖昧不清,非一時可以斬斷,不可求成而不顧性命。
鷹著實長大了許多,夜中到了我院中,困倦未探,它也沒曾吵鬧,晨起才落在我面前,倒是乖巧。
胖鳥不過隨口一喚,此后便給它取名為青。
你身傷未愈前不可參戰,不若便不必再來信了。
蕭霽寒。
齊安二三三年五月十一留。
遲暮跨坐在土城墻的墻頭,氣候燥熱,肩背上的傷裹上了一層麻布,便穿不住衣衫了。
面前鋪著一張畫卷,卷中的人,一身靛青色的薄衫,回眸見瞳琉璃藏月,抬腕卷袖膚勝了滿樹梨花白。
遲暮想在那人身旁加上自己。
卻發現怎么也畫不好,只留下那人眸色淡淡不笑勝笑的看著自己。
“果然,臨摹千萬次,只繪成了你一人。”
遲暮卷起畫卷提起筆,慢慢寫下幾行子,讓青送去。
古書有云,青鳥也,跨山海,傳思慕。
遲暮很喜歡。
“遲暮,怎的對著兩根枯枝發呆?”
“啊,陳副將,出了何事?”遲暮把木枝包好放回懷里,抬眼回道。
“無事,來找你,喝酒。”副將把手里的兩壇酒放在桌上,坐在他對面。
遲暮把桌上杯盞里的茶潑到一旁的地上,把杯子遞過去,問道:“陳老您怎的今日想喝酒了?”
“今日中秋。”副將給他倒了杯酒,也給自己倒滿,兩人碰杯一飲而盡,“來西北也有兩年余了,你可想家?”
遲暮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看向他。
“可想念父母妻兒?”副將繼續問道。
“父母早亡,都城無家,未曾娶妻。”遲暮淡淡的回道。
兩人無言一陣,只靜靜喝著酒,好一會兒,副將才再開口說道:“那你倒是自在,無人掛念,也不用掛念別人。”
“不,我可沒那么慘。”遲暮笑道。
“怎么?”副將一臉探索的神情問道。
“我有心上人。”遲暮喝下杯中酒答道。
“我竟從未聽你說過。”
遲暮抬起頭望著天,指道:“在東南,在這月亮的另一邊。”
“我的妻兒在都城,這會兒該是吃著胡餅賞月。”副將跟著他的視線看向天上,望著月說道。
“前幾日都城來信,下個月皇上封后,你回去得了空就能見到了。”遲暮想起這事說道。
“是,不過你為何回信說不去,封了后,說不定還能討些賞。”副將問道。
“不想去。”遲暮枕著手臂,隨意的躺在地上。
“你倒是個有脾氣的,回都的封賞你不要,賞賜的錢財也不要,這是打算一輩子混在大漠里了?”副將看著他笑道,也跟著躺在桌案的另一旁。
“不要,不要,都不想要。”遲暮搖頭道。
“聽說帝后是老丞相的女兒,朝中舊臣翻了個新,拿不下的都被變相拉攏了,不回去也好,朝中太亂。我兒今年十二,我都不想讓他以后從官。”副將悻悻地說著,遲暮沒回,靜靜的聽著,副將又繼續說道:“曾經的九殿下,如今也被送去東南成了安和王,說句大不道的話,先帝還在那會兒,我和軍中的兄弟們還在想,以后的太子會不會是九殿下。”
提到蕭霽寒,遲暮的眸子中微微閃動。
“王爺才去東南沒多久,無疆就一敗再敗,這次回都城倒是可以看見了,不知道王爺他”
“你說什么?王爺他也回都?”遲暮騰地一下坐起身,打斷了副將說話問道。
“是啊,你不知嗎?”副將被遲暮突然一聲差點把酒嚇醒了。
“怎的不早說!”遲暮呵道。
“你也沒問啊。”副將有些發懵,癟著嘴回道。
“下個月回都,我也要去!”遲暮站起身來,喊道。
“啊,去去去,本來皇上也叫了你回去。”
“月末出發是吧?我這就去準備了。”遲暮迫不及待的喊道。
“月末呢,今日才十五,你急什么?”副將看著遲暮的背影更懵了,看著未喝完的酒喊道:“你倒是陪我把酒喝完啊!”
“您老自己喝吧!”
齊安二三三年秋九月十四。
遲暮一身褐色將軍戰袍,青在他左肩上落著,陪他站在城門外向外望去。
望到太陽傍了西,熟悉的人才騎著馬帶著隊伍出現在視野中,到了眼前,蕭霽寒跳下馬來,城門的侍衛牽過他的馬,遲暮走上前去,向他莊重又嚴肅的行下一禮,抬起頭看著他笑道:“王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蕭霽寒看見他似是有些意外,沒答話,只抬腕從他肩上接下了因他行禮而沒站穩的青,向城內走去。
遲暮在心里懊悔又嫉妒了片刻,追上來跟在蕭霽寒身后:“怎的不理我只理青,這我倒是不該帶它來的。”
蕭霽寒不看他,青倒是知道了自己的多余,咕咕輕叫了兩聲,展翅飛上天。
“王爺?殿下?霽寒~”遲暮跟在他身旁一聲聲喚著,終于吸引到了那人的目光。
“你不是不回來的嗎?”蕭霽寒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也沒寫信啊,原來你是惦念我的,特地關注了我的行程。”遲暮道。
蕭霽寒瞪他一眼,并不作答。
“太想你了,就回來了。”遲暮貼近他道。
蕭霽寒伸手把他推遠,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衛親兵,“那你倒是有心了。”
“我一直都有心,王爺在我心里不知道么?”遲暮又貼上來。
蕭霽寒繼續向著都城的舊府邸走著,遲暮跟在身后寸步不離,穿街過巷,倒是讓他想起了未離開時的兩人,不知怎的,趕人走的話在嘴邊就是吐不出口,只別扭的問道:“你怎知道我今日到?”
“不知,我是前日到的,見你未歸,便在門口等著。”遲暮答道。
“恩。”蕭霽寒輕應著。
“不去找皇上復命報歸嗎?”遲暮看著路問道。
“后日大典都要見,現在去了也無事。”蕭霽寒看著他,“既已見到,還跟著我做甚?”
“軍中將士難得回都,都回家去了,我又沒家,投奔你行不行?”遲暮歪著頭笑道。
“你不是已經到了兩日,夜里住了街頭?”蕭霽寒拆穿他道。
“客棧太鬧,我不喜歡,想去你家,你肯不肯嘛?”
“”蕭霽寒無言,也沒再趕他,由著他跟進府邸,丟進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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