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項星河四處張望,這里除了一個垂著手的侍女,剩下的就是他了。
他猶豫著上前。
“你在和我說話嗎?”
聽到這話齊憐南微微蹙起眉頭,輕輕瞟了他一眼,隨后目光又投向魚池里。
“你該叫我小姐,怎么這樣的沒有規矩。”
項星河唇角微動,把要涌出的笑容收斂。
“小姐想聽什么?”
齊憐南眼神盯著池塘中的落花,輕輕柔柔的開口:“你就講講,你來齊府之前,在干嘛。”
這聲音像貓兒叫一樣,撩撥著項星河這顆二十年沒開化過的心。
項星河認真的想了想,“我來齊府之前,在不遠處的臨安城四處打聽齊府的位置!
齊憐南不滿意的撅起嘴,抓起一把魚糧朝項星河丟過去。
“誰要聽你說這些,說點有意思的!
項星河尷尬的撓撓頭,解釋道:“我的生活實在是沒有意思,沒什么可講的!
齊憐南瞪了他一點,不耐煩的說道:“你就說說你們在山下是怎么過年的,山下都有什么好玩的。”
項星河還是低著頭嘿嘿的笑著說:“其實,我下山也不過短短四年,找齊府用了大半年,剩下三年半的時間也尋常的很!
他不太愿意給齊憐南講他這三年的生活,這三年他都是在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整日整夜的沒個安生覺睡。
齊憐南揪住他話里的重點,問道:“你原來也住在山上嗎?”
項星河點點頭,齊憐南自言自語的說道:“那肯定也是無聊的緊!彪S即又問道:“那你那座山上也有這樣的錦鯉和這樣的大櫻樹嗎?”
項星河搖搖頭,“我那座山上什么都沒有,只有終年不化的積雪,還有刮起來就不會停的大風!
“雪?”齊憐南瞪大了雙眼,拍拍身邊的座位讓項星河坐到身邊。
“我還從沒見過雪呢?你那邊的雪是什么樣子的?”
項星河看著她放在座位上的白嫩小手,猶豫了一下,坐了過去。
倒是這問題這一下給項星河難住了,什么樣子的?就是雪的樣子,下雪的時候很冷,反正不好受。
但他看齊憐南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不知為什么自己就是不想讓讓她的期待落空。
他腦袋都要冒煙了,最后想了想說:“這院里落櫻的樣子,和雪很像。”
齊憐南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說道:“我爹爹原來和我說,他去北方辦事趕上下雪,鵝毛那么大的雪花,從天上簌簌的往下落,天地間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美景!
項星河全然聽不見她在說些什么,看著她的小嘴一張一合,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她離自己那樣近,能看清她濃密的睫毛和陽光照耀下閃爍著的瞳孔,項星河的思緒早就不在這錦鯉池旁邊了。
“你怎么都不聽人家說話的!”等回過神來齊憐南早就抱著手臂瞪著他了。
項星河尷尬的站起身,說道:“你要是想去看雪,等我好了,我帶你去北方。”
聽到這話齊憐南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項星河看著她,只覺得她雖然笑著,但眼底依舊悲傷無比。
“去北方?我連這山都下不去,連這院都不能出,何來去北方的說法!
項星河不知道該安慰些什么,只能垂著手不說話。
“你說這池塘中的魚,會覺得這池塘逼仄嗎?”
項星河怕自己說錯了話再惹她難過,絞盡腦汁,最后說:“這魚兒有這么好吃的魚糧,住在這么金貴的池塘里,應該不覺得逼仄。”
陽光灑進池塘,反射出水波蕩漾的痕跡映照在齊憐南的臉上,一時間分不清是人在岸上還是人在池中。
齊憐南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終也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她抬起頭對著項星河說:“你去臨安給我買盒胭脂吧!
一旁的侍女趕緊出聲提醒道:“小姐若是想要胭脂,和老爺說一聲,明日就能買來送給小姐……”
齊憐南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指著項星河說:“我就要你下山去臨安給我買!
項星河盯著她的眼睛,知道她沒在開玩笑。
他這幾年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的人不少,但是從沒見過這么悲傷的一對眼睛,他真的想為她做些什么。
做點什么都好,哪怕能讓她高興一點點。
項星河點點頭,轉身就走了,一刻也沒耽誤,直奔著后門就去了,他內力盡失,想走近路從正面下山是不可能了。
只能怎么上山的就怎么下去了。
他穿著護院的衣服,這一路上也沒人攔他,到是劉總管看他神色匆匆,以為藏蕓臺出了什么事,想拽住他問兩句話,但是項星河一把撞開劉總管拽著他的手,徑直往前走。
劉總管以為他捅了什么簍子,馬上就轉去找齊老爺。
齊老爺到是一臉淡定。
“許是南兒給了他別的什么吩咐!
項星河來到后山的湖邊,本想著還是下水游過去,看看自己的衣裳,還是乖乖的坐上了岸邊的船。
他搖著槳,回憶著齊憐南和她說的話,這短短的幾句話,他來來回回想了好幾遍。
自己是在什么時候說了惹她傷心的話了嗎?
照理說,項星河從不是這樣的人,他說話做事向來直來直去,不過腦子。
但自從見了齊憐南,每次說話之前,他都是小心再小心,但自己今日肯定是說了什么惹她傷心的話了,否則她怎么會有那樣悲傷的神情。
他盯著鏡面般平靜的湖面,被他的船槳泛起的層層漣漪,恍惚中,水中似乎倒影出齊憐南的臉。
齊憐南,那人連名字都是這般好聽,這三個字被他在心頭滾了五六遍,憐兒,真是個襯她的好名字。
恍惚間船靠了岸,他回頭望向齊府的方向,一想到齊憐南就住在這座宅子里,莫名的他覺得這山都長得分外可愛些,這陽光看著都是這般柔和。
他從后山小路下山,他來時的那艘破木船居然還在,他坐在船上,拿著從之前的船上取下來的槳,劃的飛快。
不知為什么他心跳的厲害,他就想讓自己快點,再快一點,憐兒說了要臨安的胭脂,自己買了給她帶回去,她肯定高興。
自己在心里管她叫憐兒,若是被她知道,那細長的眉毛定是又要扭在一起,想到這項星河幾乎要樂出聲來。
他劃了一夜的船,第二天清晨,才到臨安。
江南的早晨總是這般霧氣蒙蒙,項星河把船拴在一處不易發現的灌木叢中,抬腳就踏上了臨安的土地。
空氣中是一如既往的濕潤,地上的青石板路上結著厚厚的青苔,項星河到得早,路邊只有零星的早餐攤子開著,冒著裊裊的熱氣。
他估摸著這么早的時辰,怕是胭脂鋪子都還沒開,就找了個早餐攤坐下,招呼小販上了一碗陽春面,隨后盤算著回去的時間。
若是腳程再快些,估計明天一早就能把胭脂送到齊憐南手上。
一想到齊憐南,項星河一張俊臉上就泛起癡癡的笑。
她親自讓我來買胭脂,等我買回去她肯定高興。
吃好了面,他把手伸進懷里,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這衣服是齊府的人拿來給他換上的,加上出門時候太過匆忙,眼下手頭上竟只有幾個銅板。
付了這頓面錢,就剩下三個銅板了。
這三個銅板……別說買胭脂了,連蘋果都買不了一顆。
攤主收下項星河給的錢,見他對著三個銅板發呆,一眼就看出他是缺錢了,以為他是來臨安找活干的,就問道:“小兄弟可是來臨安找工的,我看你身健體壯的,正有個合適的活給你干!
項星河聽見他說的話下意識的搖搖頭,就走了,沒走幾步又返了回來。
“老板我問你,這臨安城中的胭脂要多少錢一盒?”
老板是個熱心的,他突然問了這么個問題老板也不惱怒,到是認真的想了起來。
“這城中胭脂鋪可不少,若是想買盒好胭脂,那是多少錢的都有,我家娘子用的胭脂不算貴,都要一錢銀子!
這一下就叫項星河犯了難。
那店主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小兄弟,剛才我說有合適的活給你干,那活有點累,但做一天下來正好能有一錢銀子!
項星河本想著抓緊買完抓緊回去,現在看來只能先賺點錢再去買了。
“多謝大哥,你告訴我那位置在哪,我自己去找!
店主熱情的說:“我妻子的大哥在臨安碼頭做工,碼頭來來往往的貨船多,需要人來回搬運貨物。你去那邊就說是我介紹去的,我大舅哥就會給你安排了!
項星河雙手抱拳,“多謝了!”
說完就往碼頭走去。
即使是在清晨,這碼頭也是一副熙熙攘攘的熱鬧場景,初夏清晨還是有些涼氣,碼頭上做活的工人也都是打著赤膊,汗流浹背的樣子。
他打聽了幾個人,找到那小攤販的大舅哥,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點點頭,給他一張單子。
“你看那艘插著綠旗的貨船,你把那貨船上的貨物搬到岸上的馬車上,然后找車夫給你在這單子上按個紅章,二十個紅章一錢銀子,十個紅章就是半錢!
項星河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有一艘插著綠旗的船在那,他點點頭,拿著單子就過去了。
到了船上,他雙手用力,一手拎起一個麻袋就往岸上走,手臂的肌肉都跟著暴起。
他想著自己背后有傷,怕別人看了起疑,即使汗出得渾身濕透,也不曾脫下外衣。
就這么干到中午,碼頭上的工人都去找地方吃飯休息去了。
項星河拿出那張單子,仔細查著,這都干了一上午了,才九個章,他沖著路邊的饅頭咽咽口水,想著齊憐南還在等著他呢,就算沒吃飯也來了勁了,接著干吧。
他從離開他師傅之后,再沒做過這么累的修行,等印了三十個章的時候,他手都有些發抖。
把單子遞給老板,領了一錢半銀子,他馬不停蹄就往商街走去。
那老板還在他身后喊:“小兄弟,再找活的時候先來我這!”
等他走遠了,老板看著他遞過來的單子,旁人一天十五個章就是極限了,嚯,真能干,他媳婦肯定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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