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項星河到了商街就直奔胭脂鋪,他一天一夜沒刮胡子,胡茬又長出不少,加上干了一天的活,身上一股汗水和泥水混合的味道。
還沒等進門,就被門口的活計給攔住了。
“哎,我們這是胭脂店,要乞討去別處啊!”
說著手上用勁就想把項星河往外推,誰知這項星河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沖著伙計憨厚一笑。
“我是來買胭脂的。”
二人說話的功夫,周圍來來回回的小姐也有不少,路過項星河的時候都要捂著鼻子多看上兩眼。
這小伙子長得是挺俊的,就是有點太……
既然人家說了是來買胭脂的,伙計也不好攔著他,只能一邊隔開他和周圍的小姐們,一邊把他往里迎。
小販進到柜臺里面,拿出一排排五六個小盒子。
“你看你要買什么顏色的胭脂。”
不是項星河眼拙,這五六個顏色在他眼里都是差不多的。
他仔細回憶著齊憐南的臉,那張白白的小臉上肯定畫什么都好看,他隨手指了個最紅的顏色,然后問道:“你們店里的胭脂要多少錢。”
小販收起小盒看了他一眼,說道:“胭脂都是現調顏色現做的,盒子大小用料不同,價格都有不同。”
他看著項星河就知道他是囊中羞澀了,于是他接著問道:“先生想買多少錢的胭脂。”
項星河從懷中掏出碎銀子,略帶猶豫的說道:“我只有一錢半……”
小販眼疾手快,一把拿過銀子收起來,笑瞇瞇的說:“夠了,您稍等,馬上把胭脂包好給您拿出來。”
等待的時間稍顯無聊,這條商業街到了晚上也是熱鬧非凡,項星河就在街上簡單逛了逛。
路上幾個人行色匆匆,只看一眼就感覺他們和這商業街的氛圍格格不入。
這幾人低頭走路,其中一人還撞到了項星河,他下意識的回頭看過去,發現那幾個人也在盯著自己。
光看這眼神,項星河就知道這幾個人來者不善,這眼神他太熟悉了,其中的殺意太過明顯。
項星河也瞇著眼睛盯著他們幾個,那幾個人手伸入懷中已經緩緩朝他走來。
項星河暗道不好,以為是誰認出他來了,若是平時,這幾個人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他現在內力盡失,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正想著,只見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過頭去,正是那笑瞇瞇的胭脂店小販。
“少俠的胭脂好了,我在店里沒看到你,就出來找你了。”
說著遞給項星河一個紅繩系著的小包裹。
等項星河接過包裹,再回頭看過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人卻已經不見蹤影。
他把胭脂收入囊中,本想著馬上返程回齊府,但眼下不知那伙人是盯上了自己,還是盯上了這身齊府護院的衣服,若此時貿然回府倒容易引狼入室。
他看一下四周,看上去沒什么異常,他頗有目的的在這商街上走來走去,心里一邊暗自盤算著。
項星河葬好他師傅之后下山,到現在也不過才短短五年。
心淵道人在山上除了給項星河傳授武藝,旁的什么都沒有說過。
項星河當年就這么頂著個空空如也的大腦,帶著一身的武藝下山了,最后被人拐著,做了些骯臟的勾當。
這是他不愿意提起的過去。
他把手伸向腰間,摩挲著那把封了鞘的劍。
臨安算是江南比較繁華的大城,自己當年行事即使是萬分小心,也說不好會不會被人認出來。
若那幾個人真是來找自己尋仇的,那自己現在這個狀況,真是能讓他們喜出望外了。
項星河眼神不住的在路過的人身上打轉,他已經在這商街上來來回回走了兩圈,若那些人真是奔著自己來的,此時應該就在暗中觀察著。
他走到商街盡頭,一個轉彎,挑了條人少的小路走了。
出了小路他又一路背對著自己藏船的地方,往臨安郊外走去,他一路上都沒有回頭,就徑直往前走。
一直走到郊外荒無人煙的地方,才算停下。
他現在失去內力,察覺不到是否有人跟著自己,于是就就坐在原地等著,若那些人想要下手,此時就是最好的時機。
耳邊只有蟬鳴,和風吹動樹林的陣陣松濤,只聽這些聲音,再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
項星河有點空虛的咂咂嘴,若是再有一盤花生米和一壺小酒就好了。
他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后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念叨著:“若能如此,那這就真是個適合送死的好日子了。”
說完他就盤腿坐在地上,靜靜等著。
這晚上確實安靜的很,除了項星河偶爾伸手拍打落在身上的蚊子的聲音,除此之外這林中確實什么聲音都沒有。
他就這么靜靜等了三四個時辰,眼看著天邊都泛起魚肚白。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手抹去眼角因哈欠泛出的淚,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走了。
看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伙人還真不是奔著自己來的。
他雖這么想著,但也是找了條稍微繞遠的路才走到自己藏船的地方。
估算著時間,若是用盡全力去劃,估計也得晚上能到齊府所在的那座山,最快能到齊憐南身邊的時間,也得是明天中午了。
況且……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股子酸臭味他自己都能聞到了。
要是這幅樣子到了齊憐南身邊,她肯定嫌棄。
想到這項星河有點惱怒,他原來不是這樣的人,從不會因為這些小事煩心,眼下自己做了一天的苦力,竟然思考自己身上的衣服臭不臭。
算啦,先回去再說吧。
項星河大跨步上了船,用力搖槳,那小船幾乎要承受不住這樣的力度,搖搖晃晃快要散架一般,嗖的就從岸邊竄了出去。
他大力的劃了一陣子槳,船一直走到玉帶河中心位置,他才放松一些。
他看周圍四下無人,沿途只有山水作伴。
從兜里拿出那盒胭脂,然后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拿腰帶綁在船尾,這衣服就這么順水飄著,在項星河看來,這就是上上好的洗衣方式了。
他就穿著個大褲衩,大喇喇的躺在小船上,也不搖槳了,這褲衩就算是他給這片山水美景留下的最后一絲尊重。
一身精壯的蜜糖色腱子肉就這么在山水間做著風浴,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要不是擔心小船飄遠,項星河都想下船游游,就當是給自己洗澡了。
他一手墊在腦后,一手沖著陽光舉起那盒小小的胭脂。
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連包裝都做的這么精致,在項星河看來,這包裝就值半錢銀子。
他忽然從小船上坐了起來,用力過猛,這小船都一陣搖晃。
那伙計把胭脂包好了遞給自己,他還沒檢查這胭脂是不是自己選的顏色呢。
正想著,他輕手利腳的解開綁在包裝紙外面的紅繩,又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拈開包裝,生怕把這脆弱東西弄壞了惹得齊憐南不高興。
一個紅色小木盒就靜靜的躺在他手心上,他小心的打開蓋子,嗯,沒錯,就是自己選的顏色。
岸邊山上一群猴子,看見躺在小船上的項星河,以為是來爭奪地盤的,幾聲嚎叫之后,全都拿屁股對著他。
項星河舉起手中的胭脂,比劃著猴屁股的顏色。
自己這顏色選的真是極好,比那猴屁股還要紅上幾分,憐兒肯定喜歡。
他喜滋滋的收起胭脂,心滿意足的又曬太陽浴去了。
等到了齊府的時候,確實是第二天中午,項星河雖在船上‘洗了’衣服,但他總覺得那河水泡過的衣服上面飄著一股魚腥味。
思來想去,到了齊府還是先回自己的小屋梳洗一番,換了件衣服,又刮了刮胡子,這才來到藏蕓臺。
藏蕓臺一直是靜悄悄的,齊府的聲音似乎從來都傳不進藏蕓臺,藏蕓臺也從來沒有什么聲音能傳出去。
項星河進了大門,見幾個侍女都在池塘上面的小亭子外站著,他走過去,見齊憐南就睡在亭中的涼床上。
她側臥著,手臂伸出去垂在池塘上方,一只手搭在手臂上,白嫩的小臉就擱在這只手上,睡得香甜。
似乎是睡著的時候掉落了發簪,她云霧般的秀發就潑墨一樣的攤在涼床上,上面落滿了從樹上飄下來的花瓣。
陽光的影子透過樹蔭,星星點點的撒下來。
項星河就這樣,看的癡了。
他那份小小的心思,此時自己看來,有些可笑,這樣仙子般的人兒,自己的一顆凡心,似乎都會玷。污了她。
涼床上的小人兒睫毛微顫,似乎睡得并不安穩,鴉羽般的睫毛緩緩張開,露出黑曜石一般的眼珠。
她撐著手臂坐起來,一旁的侍女趕緊送上一杯茶水,她淺啄兩口,似乎還是沒有醒神。
恍惚中看見項星河站在亭子前面,歪著頭仔細想了一陣,才想起這兩日沒看見他是因為自己喚他去臨安買胭脂來著。
她罩著的紗衣從肩膀上滑落,她輕輕用手往上提了一下,但似乎這香肩滑的很,就是留不住這件紗衣。
她也不再去管,抬起手臂,朝著項星河招了招手。
項星河走到涼床前,單膝跪地,雙手將胭脂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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