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心隱到了泰州的時候,齊元正和齊婉沁都要好的差不多了,徐知訓年紀大了,又受了些內傷,難免會好的慢一些。
項星河還算機靈,拿了當時心隱留給齊憐南的藥給徐知訓吃下去,如此一來,等到心隱能親自來給徐知訓號脈的時候,也覺得他沒什么大問題了,只需要靜養一陣子就好了。
自打去年八月份之后,心隱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齊元正,眼下已經六月初了,往年這時候,心隱會早早的到了臨安,準備在齊憐南生日那天給她診脈了。
心隱給徐知訓診完脈,在客棧走廊里看見了齊元正,二人相視一眼,還沒等說話,齊元正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轉過身去擦了擦,心隱一想到齊憐南被那魔教教主帶走,心里也有些難受。
二人來到齊元正的房間坐下,齊元正開口就懊悔不已:“大師,是我犯了錯,若我能耐心等到你從北方回來,何至于發生這一切啊。”
心隱大師心里也是有些埋怨齊元正的,瞥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在說話。
但又想到齊知禮已死,他覺得齊元正應該已經受到教訓了,于是開口道:“往事暗沉,就不要再想了,項星河在哪,我怎么沒見他?”
齊元正擦擦眼淚說道:“許是和霧山的兩位少年出去買馬去了,他想去徽州蘿陽村。”
心隱大吃一驚道:“這又是哪跟哪的事啊?”
齊元正后知后覺的解釋道:“啊,那魔教教主說了,會在武林大會上交出憐兒,項星河想以清靜仙宗的名義參加,徐老太公讓他與你相商,在我看來他是執意如此了。”
心隱眉頭緊皺,氣沖沖的就走了出去,正好在一樓大堂碰見了從外面回來的項星河。
跟在他后面的梵清和云舒沒見過心隱大師,就只見一個須發全白,仙風道骨的老人沖到項星河面前大喊道:“你這腦子是隨了你的師傅了嗎?”
項星河被罵的一愣,隨后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師叔遠道而來,有什么事咱們進屋再說。”
梵清和云舒這才意識過來眼前的老人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心隱大師,于是也跟著行禮。
心隱一擺手,示意他倆免禮,隨后拽著項星河就上樓了。
項星河剛關上房門,心隱的聲音就如同炸雷一樣落下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過是一個武林大會,你隨便借了徐家的名義,哪怕是霧山劍派的名義都可以,何必非得以清靜仙宗的名義去呢?”
項星河見心隱氣的在地上不住的打轉,趕緊攙著他坐下,解釋道:“去大會上接回憐兒當然是最重要的,只是眼下有這個契機,正好為師傅平反。”
心隱說不出話,就用手指頭顫抖著指著他說道:“這世道,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人,當年師兄的事情牽扯到我,我費了多大的力氣在重新在這江湖上茍活下去,你可比介懷當年事情的真相?就算當年他有苦衷又如何?那幾十戶人家終究是慘死了,這是一筆擦不掉的血債啊!”
項星河坐在桌子另一邊,頭微微低沉著,心隱不知道他究竟是被自己說服了,還是壓根沒聽進去自己在說什么,便接著說道:
“你即便查明了真相,有誰會信你?你可是心淵道人張本奇唯一的徒弟,你嘴里說出的真相,誰會相信?”
項星河過了半晌才說出話來:“我會帶著霧山的兩個劍士,自有他們為我作證。”
心隱搖搖頭:“孩子啊,你太年輕,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就不重要,歸根結底,人們都相信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事。當年我們兄弟倆以二人之力撐起一個門派,不收徒不斂財,只做這江湖上最俠義最正義的事情,清靜仙宗風評極高,一時間風光無兩,到后來人們當著我的面戳我的脊梁骨,這中間不過隔了短短幾個月啊。”
“這樣一個被神化的門派,大家樂于見到他跌落神壇。先造神,再殺神,這是大家最愿意參與的事了,沒人會信你的。”
“師叔。”項星河開口道:“你說的我都懂,但是我必須要這么做,哪怕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真相,這真相就有意義,再過八十年,一百年,世人在說起清靜仙宗的心淵道人,起碼大家會想一想,當年有人為心淵道人平反,那人說得是否屬實。師叔,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有真相,就有人會相信,只要有人會相信,這真相就有價值。”
“你真是油鹽不進!活脫脫像是你師父親兒子一樣的性格!”
項星河眼神一閃,隨后遲疑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心隱疑惑的看著他不知他在說些什么。
項星河輕咳一聲說道:“我是不是和師傅的親兒子一樣性格,我并不知道。”
心隱大師:“?”
“師傅確實有個兒子。”
心隱大師:“……!?你莫要說些瘋話誆我。”
“徒兒不敢騙師叔,師傅臨死前托付我三件事,第三件便是說自己當年有個兒子,被他托付給蘿陽村以北十里外的一戶人家。”
心隱的胡須都微微顫抖著:“此事可不好開玩笑,你可莫要騙我。”
“這種事我哪敢開玩笑,師傅說這個孩子是他屠村那年所生,算年紀現在應該也已經將近四十多歲了,若他養父母健在,此時應該是與師叔您差不多的年紀,師傅告訴我這些,許是他托付的養父母知道些什么。”
心隱還是不相信:“你別是胡謅的……”
“師叔!”項星河說道:“我何必拿這件事開玩笑。”
心隱站起身,又在屋里打起轉來,口中喃喃道:“若真如此,那這孩子我是要見上一面的,我該隨你一起去才行!”
說罷就大步往門口走去,邊走便說道:“事不宜遲,咱們明日就出發!”
項星河上前一把拽住心隱說道:“師叔不必著急,這件事我帶著霧山梵清和云舒過去即可,您留在泰州,還是得幫我打通關系參加武林大會才行。”
心隱被他按在椅子上,卻像是魔怔了一樣說道:“不行,我必須得去,這孩子我得見見,這可是我大哥的骨肉!武林大會的事情簡單,現任盟主是個倆眼睛只往錢眼里鉆的貨,你備好銀錢,我自會幫咱倆弄一個席位來。”
項星河見心隱已經與他用‘咱倆’相稱,便知他是同意了自己以清靜仙宗的名義參加武林大會。
事不宜遲,二人商定了一下,還是決定第二日就出發前往徽州。
項星河臨出屋子前,被心隱叫住,心隱神情極為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而讓項星河更加好奇。
“這事我也不知該不該說,這事除了我和師兄,你是第三個知道的。”
心隱表情糾結的很,這話都到了嘴邊,他都還在猶豫。
“那年我和師兄四處漂泊,曾在蘿陽村落腳,師兄……與村里的一個農家女互生情愫,我們后來在徽州城里住下辦事,師兄也時常去蘿陽村里看她,三月后我們才離開徽州去別地辦事……”
心隱抬頭看了項星河一眼,不知要不要接著說,項星河趕緊說道:“師叔你若是知道什么,定要抓緊告訴我,說不定也是線索啊。”
“哎呀……離開徽州半年后,我們在外地的事情處理完,師兄邊說要回徽州一趟,我還有別的事,就沒與他同去,誰知這一別就是永遠……”
項星河想了想說道:“那這個孩子會不會就是那個農家女所生?”
“我方才聽你說師兄有個孩子,才有了這個猜想,只是如此推算,那孩子應該是沒足月就出生了,但是……那農家女就是蘿陽村人,師兄有什么理由屠了人家全村呢?”
項星河想了想說道:“這就是咱們要調查的事了,眼下看來肯定是和那孩子和農家女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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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憐南在客棧躺了三日,總算是答應了南榮和他一起趕路了,她出房間的時候,人都瘦了一圈。
下巴尖的能戳人,雖沒有哭過,但眼眶也是紅紅的,眼睛一動不動,狠狠的盯著南榮,那把短匕首被她一直握在手里。
南榮見她這樣子,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皺皺眉,沒說什么,剛準備翻身上馬,就從懷中掏出一塊柔軟的方巾,遞給她說道:“用這個擋臉吧。”
齊憐南一把打開他的手,冷聲道:“我要帷帽。”
南榮看著自己被打開的手,和掉在地上的方巾,沒說話,轉頭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狠狠的踩了那方巾一腳。
二人一前一后騎著馬,總算是上路了。
南榮在前面說到:“武林大會九月中就在臨安辦,眼下六月初,等到了江邊,咱們就坐船去臨安,船比馬快,一個月多就到了,也免得你騎馬不舒服。”
這話說得齊憐南一愣,已經六月初了嗎,是啊,五月底他們就到了泰州了。
六月了,六月初七就是自己的生辰。
去年的這個時候,爹爹忙著給自己天南海北的搜集奇珍異寶,自己和爹爹的生辰就差了一個月,七月份的時候爹爹再得了什么好東西,還是會給自己送過來。
生辰的時候,即使齊知禮和齊婉沁平時多看不上自己,也會準備一份禮物。
眼下……齊知禮死了,爹爹和齊婉沁在泰州,都是拜眼前的惡人所賜!
齊憐南擦擦眼淚,盯著南榮的背影。
自己應該找個機會殺了他,大不了與他同歸于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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