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你我之間8
可這侍衛也只是瞥了她幾眼,徑直走開。
也許是見她這般狼狽模樣,掀不起風浪,也許是有人授令,留她性命。
沒有人敢救她,亦無人殺她。
幼年藺雨瀟踮起雙腳,撐著大刀,腦袋對著刀刃面,用力一撞。
成年藺雨瀟冷眼旁觀,真希望那時死去,一了百了。
望菱卻又是下意識去阻攔幼年藺雨瀟這自戕的舉動。
然而,只見血濺當場。
小小的身軀如愿倒下,顱頂一道深深的刀痕。
血順著流出,其余藺朝皇室的血還未流盡,在越來越濃烈的磅礴大雨下,所有皇室的血脈混淌著。
“姐姐,你看。”
望菱帶著藺雨瀟往一處看去。
只見一座華麗的宮宇之上,一女子手持油紙傘,腳踩石雕,面對著刑場方向。
油紙傘前傾,擋住了那女子的面容,只是,看那身形,很是眼熟。
藺雨瀟習慣性地問望菱:“她是?”
“她是后來的昌隆國國師,也是我的師傅。”
油紙傘漸漸后傾,架在了女子的肩頭,那一張臉印證了望菱的言語。
溪娘。
藺雨瀟抿了抿唇,垂眸,不再看溪娘。
“她出現在這,是新皇登基大典的座上賓嗎?”
幼時,眼中只有仇恨,自然是沒有發現高高的宮宇石雕上,站著這樣一位女子。然而,就算那時發現了溪娘,年幼的她,又能分辨什么、做些什么呢?
“姐姐,她要來了,我們最好是收斂生息,即便,此處是幻境,但她是為此道的創始人,就算是這里的她,也可能會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反客為主。”
溪娘手持油紙傘,從屋頂石梁上翩翩飛來,而那令人煩悶的雨絲,卻為她繪成了畫。
溪娘一身青衣,落于刑臺之上。
望菱挽著藺雨瀟的胳膊,讓出了一條道。
兩人相視一眼,比曾經默契了許多,只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在想著什么。
“好久不見,躲躲藏藏做什么?”
經過兩人身旁時,溪娘卻忽然偏頭,似乎看見了藺雨瀟,說了這樣一句話。
藺雨瀟總是做不到在此人面前鎮定自若,張張嘴,正要說話,望菱卻忽然牽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藺雨瀟看過去,見望菱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藺雨瀟抿嘴不出聲。
溪娘便這樣好耐心地站著,久到藺雨瀟以為要露餡時,宮墻拐角,忽然響起一道男聲。
“你背叛了藺朝。”
是藺秋風!
藺雨瀟聞聲看去,那人緩緩走出墻角,不正是藺雨瀟的師傅?
溪娘搖搖頭:“我從不屬于任何一個王朝,他早就知道。”
刑臺之上,溪娘正好擋住了幼年藺雨瀟的身子,藺雨瀟左顧右盼,不見小郡主人影,再看向溪娘時,一雙眼睛如刀刃。
“讓開!”藺秋風沉著聲音。
溪娘微微側過身,血流滿地的藺雨瀟便暴露在藺秋風的視野中。
“小郡主!”
他滿目仇視,火急火燎的奔向刑臺,將昏死的幼年藺雨瀟抱在懷中。
“你怎如此惡毒!”
藺秋風朝著溪娘怒罵一聲。
不知是溪娘早早就打點好了還是什么原因,藺秋風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竟無一宮人前來查看。
幼年藺雨瀟那傷失血過多,已是救不回來了。
藺秋風一頓補救措施沒有半點奏效。
“我惡毒?”溪娘嗤笑一聲,由上而下,打量著被淋成了落湯雞的師徒倆。
徒弟嘛,自己尋短見,往刀口上撞。
師傅呢,額頭腫起個大鼓包,不知,又是跟誰磕窩囊頭去了。
清雅的前國師,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真是叫人唏噓。
溪娘拔腿,就要離開,藺秋風忽然一把扯住她的裙擺,抱住溪娘兩條腿。
在溪娘皺眉前,藺秋風道:“我知道你可以,救救小郡主。”
一瞬間恍若滄桑了十年。
溪娘好笑道:“你為何想救她?”
“因為你也想救她。你問的并不是‘我為何要救她’,方才是我誤會你了,我知道你會想要她活著。”
溪娘圍著藺秋風轉了個圈邊打量著:“藺秋風,讓我猜一猜,你為何要救她。”
藺秋風抬頭,與高高在上的溪娘相視一眼,緊接著,溪娘道:
“有朝一日,起兵之師,討伐京中,而這支軍隊,需要一個尊貴的藺朝皇室血脈,傀儡天子上位,這個天下,不都是你的?”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她就是敢堂而皇之地講出口。
藺雨瀟心一緊,低著頭,不敢看師傅。
片刻后,藺秋風緩緩說:“我并非因為一己私念。”
溪娘卻道:“沒關系,但我與你所想一般,這個孩子,我要了。”
藺秋風皺眉:“你什么意思?”
“若我說,我愿意救她,但她得跟著我,拜我為師,你還想要我救她嗎?”
藺雨瀟想,答案應當是毋庸置疑的,師傅待她很好。
可事實上,藺秋風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長到了超出了溪娘的耐心。
“如今的天下,不應該是一人之天下,一姓之天下,他是早晚要被推翻的,我要這個孩子,作那推翻他的一把手,我要讓所有受過我恩惠的人明白,我能給的一切,亦能收回,若是不乖乖聽話,等著死吧。”
藺雨瀟心中咯噔一響。
望著此間的師傅,藺雨瀟希望他能說些什么。
藺秋風道:“可你教不好她,她雖天資聰穎,但性子執拗,只認死理,你教不好她。”
溪娘不以為然:“如此說,不過是想跟我搶人罷了,你看中的,是她身上流淌的皇室血脈,而我,只要她,說白了,你這個當師傅的才執拗,民間隨便尋個孩子冒充不就行了,誰知道是不是正統。”
“胡鬧!”
“迂腐!”溪娘不甘示弱。
眼見著幼年藺雨瀟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在失去所有靈氣之前,溪娘忽然笑了一聲,蹲下,掂起幼年藺雨瀟的下巴。
“我倒是有個兩全的主意。”
話音落下,她并未征求藺秋風同意,只是告知一聲后,將油紙傘扔給了藺秋風,伸出兩指,輕觸幼年藺雨瀟的腹部。
只見,指尖所過之處,明光耀眼,雨終于停了下來,溪娘掌心之上,托著一束幽藍色的火焰。
溪娘令一手拂袖,刑場之上,尸身中,未流盡的血液飛涌在空中,待那些尸身被榨干,溪娘小心翼翼地將那一縷火焰吹進了空中大團血霧中。
“你又整這些妖術!”
“你懂什么,你的書帛,可救不了她的命。”
然而,這術法并沒有溪娘想象得那樣簡單。
在一次將火焰吹進血霧卻又被彈出來后,溪娘收手了。
“它不愿意。”
“什么?”
溪娘道:“它不愿意離開她,你不會懂的。”
藺秋風道:“那就別分離她們了,有什么難懂的。”
溪娘搖搖頭,正疑惑時,不經意一瞥,見著了幼年藺雨瀟的那一串傷口,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隨后,指尖一點,一竄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幼年藺雨瀟的顱頂飛向血霧中。
藺朝皇室所有人的血脈幾乎在此刻被強行糅雜在一塊。
但這次,那縷幽藍色火苗,卻不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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