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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小說網 > 魔尊死后,仙尊瘋了 > 第17章 真恨

第17章 真恨


沈星河來的時候,拎了一壇子酒。

        顧九思自從聽到沈夜升說整座云夢城都因為沈星河禁酒,只有那座南風館不禁,對酒這東西就有了種不可說的恐懼。

        他沒辦法去想曾經到底發生了什么,也不愿追問沈星河,卻還是決心從此不再碰酒。

        許真棠一臉哀怨地說自己只能喝茶時,他杯子里裝的就是茶水,沒想到從不喝酒的沈星河竟然會拎著酒過來找他。

        顧九思看著那壇子酒,不知是該說自己戒了,還是要問沈星河怎地想起來喝這個。

        沈星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給他們兩人各倒了一碗后,平淡道,“今日是三月二十一!

        他只說了這一句,顧九思心下一顫,好半天才開口,“多謝仙師,我都忘了,沒想到仙師還幫我記著!

        “有什么好謝的呢?”沈星河將酒碗端起,同他碰了一下,“我十年不曾同你喝過一回,你后幾年總愛拿這事說我是塊披了人皮的木頭。隨便換一個稍微平常些的人,都會在這時候同你喝上一杯!

        “如今我記著了,你又為這尋常人都會做的小事向我道謝了!

        沈星河一向冷靜自持,十分的怒火也能做出萬分的平靜。以往顧九思還能從沈星河臉上的細微變化分辨出喜怒,如今他哪里還敢細看,自然聽不出沈星河如今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多想,只敢當沈星河是在陳述事實,苦笑道,“我那是怒氣上頭時的滿口胡言,更何況,仙師又哪里是尋常人可與之相比的呢?”

        尋常人不會被他下藥,不會被他害得幾十年辛苦付諸東流,也不會在受到傷害以后還要被他說是塊披著人皮的木頭。

        他又何嘗不希望沈星河是個尋常人?

        哪怕沈星河稍微不那么道心無瑕,能有半分尋常人的心性,他這個惡貫滿盈的魔頭就能早早認罪伏誅。便是沒到神魂俱滅的時候,也不會把沈星河害成這般模樣。

        可這話說得又是在推卸責任了。

        沈星河的道心無瑕從來不是他被傷害被背叛的理由,明明一錯再錯的是他,他又哪來的臉面將罪責推卸到沈星河身上。

        顧九思越想心中便越是痛苦,連口中都泛起苦意,“我自知虧欠仙師良多,便是百死也不能贖罪。仙師如今幫我記著日子,已經是仙師您慈悲為懷,我又如何能不感激?”

        他將酒碗端起又放下,“上輩子到底是我過于狂妄,才會拿您不肯陪我說事,F在想想,您確實沒有陪我的理由。您不用為我當日所言介懷,那只是我不可理喻的胡言亂語。”

        “我從未見過仙師飲酒,想來除了克己以外,您也是不喜歡飲酒的”。

        顧九思到底是喝不下去,“你那日說我們兩不相欠,我知曉您心中確實如此做想。不然您也不會怕我錯過我阿姐的祭日,提著酒過來。這原是我一人的習慣,仙師您不用為此逼迫自己。您從未對不起我。”

        “而且”,他頓了頓,“喝酒終歸不是好事,我已經打算戒了!

        “不是好事嗎?”沈星河看他半晌,隨后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在密林的時候,我見過你喝酒。眼下不過半月,你說你戒了。”

        他嘆了一口氣,“顧九思,別一直低著頭,抬頭看我,你戒酒是因為沈夜升說的話嗎?”

        空氣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顧九思不想讓沈星河知曉他現在對他依然抱有不該有的愛意,更怕他生出不應有的包袱,下定決心否認。

        可他真如沈星河所說抬頭看他時,又因為看見他端正嚴肅的模樣,想到了他去南風館找他的那天,無論如何也不愿再同他說哪怕一句假話,“是。”

        沒等沈星河再問,他又像自暴自棄般主動將一切全盤托出,“他說全城都因為你禁酒,我不知道原因,但我不敢再碰它。我上回在南風館說得下給別人是假的,我從來都只想過你一個。我沒給別人下過藥,我只有你!

        “我沒有任何逃脫罪責的意思”,顧九思竭盡全力也沒能做出一個好看點的笑,“我只是想說,你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沒把你當成別人!

        “我上輩子給你下藥時,是貪圖你是當世修道第一人。我這輩子對你說謊,是因為……”

        他到底是不敢看他,也到底是說不出口那句話。

        這世上不會有誰愿意聽幾次三番加害自己,逼迫自己的人說愛。沒有愛是這樣的,它只會讓聽的人覺得惡心又可笑。

        顧九思不怕沈星河恥笑,可他怕沈星河覺得惡心,也怕沈星河因為他心情不好。

        他覺得自己真的該走了,他再不走,也不知道要說出什么惡心的胡話。

        可接下來,沈星河卻說,“顧九思,你愛我嗎?”

        他大腦一片空白,將一切拋在腦后,只一動不動地盯著沈星河,像是想從他臉上找出半分端倪。

        沈星河任由他看了一會兒,又說,“你走以后,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愛我?你上輩子在我成神之日故意毀了我,利用我化劫,從未對害我之事道過歉,我卻在想你愛我。這聽起來不僅是我多想,還有幾分可笑!

        “我從未聽到過答案”,沈星河笑了笑,“既然又見面了,我這念頭是不是當真可笑至極,你應該可以跟我說一說!

        “所以,顧九思,你愛我嗎?還是說,你也覺得我這想法可笑呢?”

        “一點也不可笑”。

        顧九思幾乎聽不下去,他從來沒想過沈星河有一天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以為沈星河是知道的,他以為沈星河會覺得他的愛惡心,可他沒想到,原來沈星河連他是不是愛他都不確定。

        “我如今才想起來,原來我上輩子從沒對你道過歉,也從未對你剖白過心跡!

        顧九思實在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他們二人面對面坐下,近到他能從沈星河眼睛里看到自己扭曲到有些難看的面容。

        “可我能對你說什么呢?我對你的傷害從見你那天就已經鑄成,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個無法挽回的過錯。我愛你又怎么樣呢?難不成我要在傷害你之后,再恬不知恥地說愛你,用輕飄飄的一句愛就能粉飾我們之間的太平嗎?”

        他終于是裝不下去,“沈星河,我愛你,如果一句我愛你就能彌補我給你帶去的傷害,我不介意說一千次一萬次。如果我神魂俱滅就能讓你成神,我現在就可以死在你面前。”

        “可我們都知道,它不能!

        “我愛你的時間沒有十年,卻禍害了你整整十年。我這個傷害你的人,到底哪來的臉面大言不慚說愛你?”

        顧九思為他昔日所為悔恨,沈星河卻想起了上輩子,他和顧九思曾經相守十年的上輩子。

        顧九思走的那一日,是一個艷陽高照的晴天。

        沈星河的小徒弟們道行不如他,從秘境趕回來還是多花了不少時間,緊趕慢趕依然比他晚了半日才到千絕峰。

        二徒弟許真棠一向莽撞,能用刀解決的事絕不會動口。他提著把刀便要找顧九思算賬,離了八丈遠就能聽到他要給師尊報仇的聲音。

        沒想到剛一進門,就看到他那背上他人孽債的師尊安然無恙地坐在門外的石桌旁,正對著種在房門的海棠花出神。

        許真棠知曉孽債纏身會落個什么下場,只當他師尊已經身死道消。眼下見他沒事,頓時又驚又喜,一顆心穩穩落回肚子里。

        他剛要將刀放下,誰成想一扭頭就看到了方才沒注意到的廢墟。他師尊的道場被毀得一干二凈,再看不出半點原來的模樣,只有那棵海棠樹還留在原處。

        許真棠氣不打一處來,只當這又是顧九思干的好事,恨不得跟他打一架出出氣。

        三徒弟方思明卻在這時按住了他重新提起的刀,在他說話前搖了搖頭,“你還記得師尊背的是誰的孽債嗎?”

        “我怎么會不記得?”許真棠覺得他問的簡直是廢話,“師父背得不就是顧九思的孽債?我找他算賬怎么了?你攔我做什么?他害我師尊,我這個當徒弟的還不能找他說理了不成?”

        許真棠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錯,一把掀開了方思明,“平時你攔著就算了,這次不行。自從師尊認識他,有哪次沒被他害過?如今都被他害得差點身死道消,我找他說理怎么了?”

        他越說越氣,恨不得連攔著他的方思明也一塊打?删驮谶@時,大師姐杜雁云不顧小師妹的阻攔,重重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眼眶通紅地道,“你跟隨師尊多年,連他的劍意都認不出嗎?師尊背了他的孽債卻沒有身死道消,你還要怎么說才懂?”

        “你不明說我怎么會……”許真棠被打蒙了,想也不想就張口反駁,話還沒說完,他到底還是轉過了彎,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片廢墟,“你是說他……”

        “可是怎么可能呢?”許真棠不敢相信,“神魂俱滅以后就會徹底消失在這世間,連輪回的資格都沒有,他怎么會甘心神魂俱滅呢?”

        “他不是邪魔歪道的尊主嗎?他不是惡貫滿盈嗎?”許真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哽咽道,“我只是想找他說理,誰,誰讓他天天耍著我們玩。他都那,那么大一個人了,還吃我們這些徒弟的醋。我們稍,稍微親近師尊一點,他就把我們一個一個丟出門外!

        “他還說我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他隨便牽只馬跑上幾步,都比我的劍招好看!

        “我知道他是想跟我說我適合練刀,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伤f得那么難聽,我拿刀在他面前晃晃怎么了?我又打不過他,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是很壞,全天下都說他很壞,他自己也說他很壞。可他變好了呀,跟師尊在一起后他明明變好了!

        “我是氣他害師尊身死道消,可我沒想過他要神魂俱滅啊……”

        許真棠越說越恐慌,到最后也顧不得場合,無措地拉住方思明的衣角,“我們的師尊該怎么辦呢?他再也回不來,我們的師尊又要怎么辦呢?”

        沈星河一直坐在那里,自是將他們的話從頭聽到尾。

        他對他的徒弟們談論自己的私事并沒有什么感想,只是疑惑另外三個徒弟怎么也會贊同許真棠的想法,擔憂他沒了顧九思要怎么辦。

        顧九思滿打滿算都只陪了他十年,他來之前和來之后,又能有什么區別。

        可從那以后,他們便開始謹言慎行,絕不會在他面前提起顧九思。一開始還只是千絕峰,后來便是整個凌虛派,再往后顧九思就成了沈星河的不可說,再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提到顧九思。

        甚至連妖魔和君子兩個詞,都成了他的避諱。

        沈星河自己都不知道這個避諱究竟是如何發展的,他也沒有閑心去管。

        外界的傳言和避諱發展得越來越盛,到他這里也像是啞了的炮仗,鬧不出半點動靜。

        沈星河的日子似乎也一如往常,處理天下不平事,在閑暇之余看海棠。

        直到有一天,那棵海棠樹消失了。

        “顧九思”,沈星河沒說他聽到那句愛時,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在顧九思平靜下來時問他,“你走后沒多久,你存在的痕跡都被抹除,沒有一個人記得你。”

        “天道同我說,那是你最后的愿望。我也想問問你,那是真的嗎?”

        顧九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神魂俱滅前,心中確實在想若是他從來都沒出現過就好了。只要他沒出現過,沈星河就是成神失敗,也不會被當成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天道最后實現了他的愿望,他本該感激,但沈星河雖然仍舊是那副平靜到坦然的面容,他仍是覺得有些不打對勁。

        沈星河好像是在生氣。

        他遲遲不答,沈星河了然道,“原來是真的……”

        所有人都把顧九思忘記的那日,也是晴天。

        沈星河一如既往地上千絕峰看海棠,卻只看到了他從一片廢墟恢復原樣的道場。房門前是一片嚴絲合縫地土地,沒有半點種過海棠的跡象。

        他在那里站了一整個白天,直到他徒弟里最小的小師妹秦海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找他去參加道門各派掌門召開的大會。

        沈星河將識海收回,又換了個方向重新搜尋,“道門兩年前就以我偏幫顧九思為由,勸我不要參加道門大會。今日怎地想起來尋我?”

        秦海許被他說得一愣,“師尊,顧九思是誰啊?”

        那之后沒多久,沈星河就意識到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記得顧九思了。

        沒有人記得這世上曾有個以凡人之身修魔的尊主,也沒有人記得他曾被顧九思勾引在床榻,更沒有人記得他曾三番四次被道門以他偏幫顧九思為由,勸離道門的大會。

        沈星河還是沈星河,只是世間少了一個顧九思。他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想通這一點的沈星河,終于不再每天耗費五六個時辰去尋一株消失的海棠樹。

        當年顧九思將海棠果串成一圈掛到白言的腦袋上,白言氣得啃果子啃了一夜。顧九思聽不得白言啃果子的聲音,大半夜下了床榻搶下最后一個果子,隨手就將它埋在了房門的外面。

        只可惜當果子長成樹的時候,顧九思早把這事忘了,還以為是沈星河喜歡,才將海棠樹種在門外面。

        那棵海棠樹是因為顧九思才存在的,如今顧九思所有存在的痕跡都被抹除,一棵樹自然也包括在內。

        沈星河便是再強,搜尋整個世間多少次,也找不回一棵消失不見的樹,就像他永遠也找不到顧九思一般。

        直到他從天道那里得知緣由后,沈星河才后知后覺地明白他對顧九思的感情。

        他真恨顧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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