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眾生皆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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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沈嬈吩咐高珠看著隔壁的謝府,一旦那邊有動靜,發(fā)現(xiàn)謝槿回府,立刻通知她。又差高玉給自己去買件舞衣,要清新淡雅的,絕不要那種艷俗露骨的。
她將官袍換下去,穿了套輕便的衣裙,在房內(nèi)自己比劃了兩下,不禁腹誹:謝槿,非要看什么她跳舞。而且他說說,自己就真的要跳?未免太聽話了。
沈嬈跳舞只學(xué)過點(diǎn)微末,這些年沒怎么活動,身子骨都僵了。更何況自己從未在人前跳過,真的行嗎?
幾乎是晚飯過后,高珠才傳來消息,說謝槿回府了。
“他可有異樣?”
高珠搖頭,“跟平時一樣。”
以他的身手,大概不會受傷,沈嬈不放心,說:“你去喊他,別走正門。”
“是。”
沈嬈本想在這等他,后想想,又說:“讓他直接去水榭那邊找我。”
“是。”
等他走了后,沈嬈才悄悄拿出高玉給自己買的舞衣,淡雅如蓮,顏色就跟蓮花似的。
有那么一點(diǎn)的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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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珠出現(xiàn)在他臥房附近時就被他發(fā)現(xiàn),繡春刀出了刀鞘,立刻向她劈過去。要不是對方武功不弱,這一刀就能把她劈廢了。
“怎么是你?”謝槿正準(zhǔn)備換衣服,外袍散開露出里面的里衣,雖衣冠不整,但身上那股煞氣絲毫不減,讓人望而生畏。
高珠眼中的警惕未曾散去,震驚對方的深厚內(nèi)力,略顯敬佩,說:“我家姑娘喊你去水榭。”
“行。”謝槿這才收了刀,揮揮手讓她走。
他換了身墨色曳撒,翻墻去了隔壁沈園的水榭,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了池邊亭亭玉立的姑娘。
女人身穿著粉色輕紗上衫,青色墜著無數(shù)銀線的下裙,手中抱著由紫檀木制作的精致琵琶,上面刻著梅花紋路。
第一次見她如此穿著,謝槿心里蕩起絲絲漣漪,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緩緩攥緊。
沈嬈見他時,美眸水光流轉(zhuǎn),朝著他略頷首,示意自己要開始了。只見姑娘緩緩彈撥琵琶,清脆悠揚(yáng),像從塞外吹來的一股風(fēng),帶了那么點(diǎn)異域的味道。
沈嬈向后下腰,猶抱琵琶半遮面,被粉色紗巾遮住的半張臉,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整體動作還算得上行云流水,旋轉(zhuǎn)時臉上的紗巾滑落,宛如蓮花上的精靈,出淤泥而不染。
姑娘最后抱著琵琶,半蹲在地上,抬頭向月,然后再看向他,紅唇輕啟:“謝大人可還滿意?”
“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從前我只覺得他愚不可及,如今覺得——”他飛躍上前,手?jǐn)堉难従彽皖^輕吻了下她。
然后說:“若是我,我怕是要玩的更大。”
沈嬈低低的笑了一聲,“真為天下蒼生慶幸,你不是皇帝。”
“做什么皇帝,有你一人就夠了。”他帶著人上了水榭,將一旁石凳上的狐毛毯子放在石桌上,然后再把懷里的人放上去。
沈嬈隔著水榭淺藍(lán)色的窗幔往外看,心里猛地一跳,把琵琶放好,急忙說:“這不行。”
雖然自己吩咐了今晚不會有人來,但在這里也太離譜了。
“行。”他說著說著就輕輕蹭了下她的脖子。
沈嬈覺得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腦子被綠踢了,才會鬼使神差答應(yīng)他。
月光落下來,隔著藍(lán)紗照在他們身上,落下一地交疊相擁影子,影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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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嬈裹著外袍縮坐在美人靠上,眸若含水,看向一臉魘足坐在石桌上的男人,有些不滿地抬起腿,踹了他小腿一下。
“怎么了?”他心神蕩漾,雙臂環(huán)抱在身前,轉(zhuǎn)頭看他。
沈嬈覺得太荒唐了,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后,才說:“只這一次。”
他過去,挨著她,皺眉,“你這樣讓我覺得,我虧了。”
“什么?”
“那我不得一次回個本。”他把人又再次按下,不顧對方如何拒絕,不管不顧,膽大妄為,回了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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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嬈累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是被他裹起來,抱著回去洗了洗,換好寢衣,擱置在榻上。
“我不想看見你。”她隔著被子蒙住半張臉,滿眼怨氣,“最近別來我家,走遠(yuǎn)點(diǎn)。”
謝槿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手往被子下探。
沈嬈頓時瞪大眼睛,拖著疲憊的身子裹著被子往角落里躲,不停的搖頭,說:“不行,不行。”
“說什么呢。”謝槿瞧她嚇成那樣,笑的前撲后仰,最后躺下來,扯扯被子,說:“不折騰你了,你出來。”
沈嬈每一寸肌膚都在控訴他的殘忍,隔著被子作勢去掐他脖子,“我才不信你,你這個王八蛋壞的很。”
“好啊,有精神了是吧,敢罵我,看我不教訓(xùn)你。”他翻身跟人鬧了起來。
他跟人動手都是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把對方折騰的鼻青臉腫,哭爹喊娘,那都是他仁慈。這樣跟孩童似的揉跤,也只和沈嬈這樣鬧。
二人打的亂七八糟,床幔都不知道被誰扯了下來,蓋在沈嬈臉上,她掙扎的時候,不小心給了謝槿一拳,把對方鼻子打出了血。
她頂著亂糟糟的長發(fā),從紗幔和被子下爬出去,拿著手蓋住他鼻子,急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謝槿也沒惱,反而笑了一聲:“手勁這么大?”
沈嬈找來干凈帕子浸濕水,給他擦干凈,埋怨說:“再大能比得過你?我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骨裂了,哪都疼。”
“我家嬈嬈哪就這么嬌弱了,不然讓我仔細(xì)查查,看看有沒有外傷?”他又去洗了把臉,才回來把紗幔拿走,丟在地上。
沈嬈洗干凈手,搖頭,“免了免了,下官承受不起謝大人如此厚愛。”
“不鬧了,休息吧。”謝槿摟著她在榻上躺著,蓋上被子同眠。
“皇城內(nèi)皇親國戚受襲擊,你怕是——要難辭其咎。”沈嬈身體疲累,但是腦子轉(zhuǎn)的清楚,心里一直有憂慮。
錦衣衛(wèi)乃陛下親衛(wèi),雖不需要對別人負(fù)責(zé),但如此大規(guī)模受襲,錦衣衛(wèi)的爪牙遍布,卻沒有得到消息,更沒有加強(qiáng)防范。
那些言官御史彈劾戍守京都的侍衛(wèi),肯定也會帶上他們。
謝槿倒是不擔(dān)憂,揉了揉她頭頂,“放心,你好好休息。”
沈嬈沒什么睡意,翻身趴在他身側(cè),說:“你知不知道陛下把吏部尚書的嫡女,指給瑞王做王妃了。”
“知道。”他回來就有人報了上來。
沈嬈對他沒什么戒心,直接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他想做什么?把長公主扶持起來的內(nèi)閣首輔的女兒,給了瑞王,這豈不是讓對方如虎添翼?”
榻上二人挨著深夜談話,很是溫情。謝槿心底軟了下,輕聲道:“如果你是陛下,你覺得你為何會這么做?”
“如果是我——”沈嬈見他撐著頭側(cè)躺看自己,別有興味,不禁拍了下他肩膀。
她心里有了想法,但沒說,用手指點(diǎn)點(diǎn)他,“少賣關(guān)子,你怎么想怎么說。”
他言簡意賅:“過滿則溢。”
沈嬈覺得如此太冒險了,把他們蛇鼠燴在一窩,讓其野心膨脹,膨脹到不可遏制的地步,他們就有更大的破綻,“玩弄人心。”
“帝王權(quán)術(shù)。”
她反問:“若是你呢?”
“我不是皇帝。”
沈嬈說:“就隨便聊聊,你當(dāng)話家常。”
謝槿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若是我,他們活不到現(xiàn)在。”
“你這是暴君。”
他笑了一聲,“所以我只能做利刃,不能做操縱者。”
沈嬈嗤笑搖頭,“眾生皆棋,都有可能成為上位者手中的利刃。”
說完翻身躺好,挽著他的手臂,頭一歪,靠在他肩頭上,“謝槿,今天陛下說,我對你有偏見。”
謝槿來了些精神,“你怎么說?”
“我說沒有。”
她閉著眼,自顧自地說著:“是真的沒有,不認(rèn)識你之前也沒有。”
反而佩服他行事殺伐果斷,是個人才。
“無論別人如何想,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你很好,很好很好——”如今一點(diǎn)也不討厭,甚至,她心里,是有些依賴他的。
“哪里好?”
他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回答,轉(zhuǎn)頭看她,見她已經(jīng)睡著了。
“真是……”謝槿嘆氣,呢喃:“也就你覺得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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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出了大事,住在城內(nèi)的大半侯爵全都遇襲,雖未傷及性命,卻也需要臥床休養(yǎng)。
這件事在朝堂中炸開了鍋,大臣們紛紛奏請徹查此事,不然人心惶惶,王侯難以平憤,民心也無法安定。
御史們在朝堂上彈劾了負(fù)責(zé)駐守巡邏皇城的羽林衛(wèi),后又覺得憤憤不平,將炮火砸在了錦衣衛(wèi)身上,有膽子大的直接彈劾了站在上方的謝槿。
“錦衣衛(wèi)在皇城中無所不在,發(fā)生如此大事,竟無人發(fā)現(xiàn)及時捉拿到此刻,陛下,臣懇請將謝指揮使停職,再將錦衣衛(wèi)上下清查。”
想洗了錦衣衛(wèi)?謝槿看向那位狗膽包天的御史王遷,唇角勾起抹冷笑,“錦衣衛(wèi)乃天子近衛(wèi),是陛下手中的利刃,只聽陛下驅(qū)使,也只負(fù)責(zé)保護(hù)陛下。怎么,你是覺得,其他人也可與陛下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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