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妖谷
剛準備上到雪浪背上,聽到身后一個聲音:“圣子留步。”
安樾疑惑轉(zhuǎn)身,看到面前一人身著九嶷匠人服飾,眼神不定。
“你是……”
“圣子,我是天龍戰(zhàn)艦的技師王五,隊里出了事,隊長不敢做主,請你過去相商!蓖跷逖哉Z聽上去十分焦慮。
安樾看他面孔,果然是留下的十人技師中的一位,趕緊下來說:“別著急,慢慢說,出了什么事?”
王五:“隊中有人不干了,鬧著要回去,說不讓走就自戕,怎么勸也勸不住!
安樾蹙眉,九嶷國留下的技師個個踏實精干,怎會如此魯莽,但見王五說得十分緊急,當即便道:“好,我去看看,你帶路。”
見安樾不與它同行了,雪浪不滿地“咕咕”直叫,同時頸毛倒豎,對王五兇聲低吼,甚至要拿翅膀去拍打。
王五面露驚懼,連連后退。
安樾趕緊攔住雪浪,道:“好孩子,他是我九嶷人,不可欺負,今日我不同你回去了,明日你再去天麓峰接我!闭f完一推雪浪,轉(zhuǎn)身對王五說:“我們走吧。”
望著走遠的安樾,雪浪跟了幾步又停下,最后終于拍動翅膀飛離遠去。
從藏書閣下來,安樾跟著王五走了許久,眼見前面越來越僻靜,路上已無他人,見他還沒有停下的意思,便問:“隊長他們現(xiàn)在何處,還有多久?”
王五轉(zhuǎn)頭賠笑說:“快到了快到了,就在前面。”說著仍急急往前。
安樾心中漸漸生疑,他記得九嶷技師隊暫居的客殿并不在附二峰,怎么會這么巧,他一從藏書閣出來就被喊住,仿佛專門蹲守在門外一樣。
這樣想著,安樾的腳步就停了下來:“你到底是誰?”
“王五”臉上露出獰笑,安樾一看不對,轉(zhuǎn)身就跑,但沒跑幾步,就被“王五”追上,鼻間嗅到一股濃香,整個人就昏倒了下去。
……
“路上可有人瞧見?”虞子佩抬腳狠狠踹了一下地上蜷著的麻袋,表情陰冷地問。
“虞師兄放心,絕對沒有,我是專挑密林過來的,一路上都沒有人。”將“王五”的衣服和易容面皮扯下,曹代十分肯定地說。
“那個技師呢,處理了嗎?”
曹代點點頭,“小的已經(jīng)給他塞了一份信,偽裝成‘臨時脫逃,不知所蹤’的樣子,這會兒人已沉湖保管天衣無縫,九嶷就算要追究,也是自取其辱,更何況現(xiàn)在他們連圣子都丟了,哪里還輪得到過問這一個螻蟻。”
虞子佩滿意贊許,抬頭望了望百級臺階上的乾元殿,這里正是乾元珠供放所在,位于天門峰眾峰中的最高一座峰頂,與藏書閣所在的附二峰相鄰,日常被宗門大法陣禁制封鎖,普通弟子無法出入。
但若是持有四峰長老之一的令簽,則打開禁制就不是難事,不但如此,虞子佩還從玄清真人處偷取了開啟乾元珠萬妖谷的令符,只要動作快,將地上的人投入萬妖谷,神不知鬼不覺。
他輕輕按撫了一下腹部,那里的傷口已經(jīng)痊愈,對于金丹修士,那樣的傷不算什么,加上玄清日日靈力養(yǎng)著,丹藥喂著,想不快點好都難。但一觸及,他似乎仍然能感到心頭隱隱作痛。
可恨的是,明明蒼楠師兄答應要來替他治傷,結(jié)果卻借口宗門事務外出,只叫人送來了增補靈力和療傷的藥,就算再珍貴的藥又怎么樣,要是沒有這個妖孽,師兄定會像過去一樣親自來關心過問他的情況。
他原為師兄離開宗門暗自慶幸,可是竟然從曹代那兒聽到師兄將自己珍愛的坐騎留給他用,而以前他提出讓白鳥載他時,師兄只是淡淡告訴他“這樣的要求他不想聽到第二遍”。
想到此,他不禁牙齒又咬得“咯咯”響,示意曹代將袋子解開,他蹲下身,伸出一個手指撥拉了一下那個仍在昏迷的人的頭,令他面孔露出來。
不能不說真是長得沒有一點缺陷,但就是這樣更加令虞子佩嫉恨生厭,他忍住自己劃破他那漂亮臉蛋的沖動,地上的這個人,很快將被妖物或侵占,或撕成碎片,他的身上,不能留一點來自修士的劍氣導致的傷。
他說他不是妖邪,那就讓他變成妖邪。
就算是事后蒼楠師兄生疑,沒有證據(jù)也不能把他怎么樣,更何況,師兄也不過被這個妖孽一時魅惑,等他消失了,自然也就不再迷戀。
“動作麻利些,扔進去我們馬上離開!庇葑优尻幧卣f。
安樾醒來的時候,頭脹欲裂,他掙扎著坐起,先看看自己,并未被捆綁,也沒有哪處受傷,他想起來自己被“王五”誆騙到密林,然后對方動手迷暈了他。他摸了摸身上的東西,儲物袋這些,還好都還在。
顧不得去追究“王五”是真是假,他抬頭看所處的境況。
四周密林圍繞,霧靄沉沉,陰慘慘的天色看不出什么時辰,遠處隱隱有一些十分古怪的聲音,那種能令人聯(lián)想到非常惡心的畫面的聲音,“咕咚咕咚”、“嘶嘶啊啊”,仿佛什么巨物在撕扯或者吞咽活物。
林葉沙沙,風聲喑啞中,雖然看過去什么都沒有,但安樾下意識感覺到危險臨近,他有些喉嚨發(fā)干,想不出瓊樓仙瑯的天衍宗內(nèi)里,何以會有這樣地方。
他原本想吹笛召喚雪浪,但下一瞬就否定了這樣的念頭,這里過于詭異,他不知道會招來什么。
在未知的危險面前,他本能地覺得先要隱藏自己。
他勉力站起,試著找出方向未果,便踩著林間的落葉枯枝,慢慢往前走去。
等第三次見到同樣一棵樹,并找到樹上他前一次疑慮時刻下的記號后,安樾明白了他是在只是在原地兜圈。于是他停下來,思考怎么辦。
翻了一下儲物袋空間,除了隨身的一個匕首,火折和兩只紙鶴,其他暫時用不上,安樾瞧了紙鶴一會兒,忽然放開,就見紙鶴一直往高空飛去,眼看要飛出林子,突然一個極快的影子劃過,一聲輕微的“嘶”,紙鶴從中分做兩半,頓時散了形,飄飄搖搖地垂落下來。
安樾一驚,剛想躲到樹后,那個黑影已經(jīng)朝他奔來,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樣子,也來不及躲,更不容他作出其他反應。
完了!
他閉眼等著致命一擊,黑影卻在將將碰到他的時候突然飛起,就像爆裂的栗子從熱殼內(nèi)迸出,一聲“嘭”響,重重摔在數(shù)丈開外!
安樾來不及去想這變故的原因,本能地后退一步,就聽見一聲極其慘烈的嘶叫,一個更大的影子憑空出現(xiàn),將先前那個黑影撲倒在地,大口啃噬。
說不清是一個什么東西,個頭堪比小山,有著獸類的四肢卻又全身覆蓋著丑陋的黑色長羽,四肢下面不是腳而是尖厲的鉤爪!
它背對著安樾,似乎專注于腳下獵物,背部雜亂的黑羽隨著動作抖動。
骨頭碎裂伴隨著血肉撕咬的聲音令安樾毛骨悚然,他心提到嗓子眼,極度小心地又后退一步,不想一腳踩到枯枝,發(fā)出“咔嚓”一聲。
聲音驚動了那個東西,它猛然回轉(zhuǎn)頭!
安樾發(fā)誓它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面孔,視覺沖擊下帶來的不適更超過了驚悚。
那是一個由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堆成的面孔,如品字一樣排練,底色慘白,每張上面兩只全黑的烏瞳,隔著距離盯著安樾,發(fā)出貪婪的幽光。
安樾全身血液仿佛凝固,寒毛倒豎,暗暗抓著匕首的手不自主地捏緊,骨節(jié)泛青。
他知道如若對方撲過來他絕對逃不掉,只有拼死一搏。
那個東西身上毛羽暴漲張開,好像全身力道匯聚,安樾立刻感到一股死亡氣息包圍過來,他的緊張也達到了頂點……
下一刻,對方忽然收斂了氣息,毛羽回落,轉(zhuǎn)身又埋首于先前的獵物中。
安樾驚魂甫定,背上已經(jīng)冷汗?jié)裢福膊幻靼诪楹螌Ψ綍淖冎饕猓绻驹诖颂,保不定它會隨時撲來,他抬頭看到身側(cè)的一棵筆直伸到半空的樹,將匕首咬在齒間,手腳并用,往樹上爬去。
一直爬到足夠高處安樾才停下來,他蹲在一處枝丫叉口,俯看下方那個怪物。
怪物?
安樾腦中陡然一亮,天衍宗內(nèi)還有什么地方會有怪物?
萬妖谷!
妖物橫行肆虐,弱肉強食。
顯然,對他下手的人是想讓他在萬妖谷這個屠宰場死于非命。
現(xiàn)下他無暇去想是誰對他使出如此惡毒手段,能否在此處活下來才是他最為迫切的事情。
而此時下方那只怪物,不,妖物已經(jīng)將獵物啃噬得差不多,從地上殘留的形骸看,先前那只暗影也差不多是一個類似野狼大小的妖物,此時已經(jīng)面目全非被撕得稀碎,并且殘肢和碎肉混雜黑血,發(fā)出濃烈的腥臭,隨著風飄散到林間,令安樾胃中止不住翻騰干嘔。
妖物似乎饜足,直起身體,身形陡然暴漲一倍,讓匍匐在樹上的安樾才稍稍松懈的神經(jīng)又緊張起來,它身有羽毛,不會飛上來吧,這樣一想,背上又是一涼。
怪物果然不愿意放過安樾這個似乎更加可口的美味,嗅到安樾所在,它四肢著地,繞著安樾所在的大樹數(shù)匝,又仰頭望望上面,仿佛在離開還是等待間猶豫。
看到它并不會飛,安樾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一點點,他見這只妖物遲遲不肯離去,一邊恐懼它的兇殘,一邊又為它的糾纏而憤怒,他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大聲喊:“滾啊,你快滾。
好像被他的喊聲刺激,妖物突然后退幾步,一個奮力起躍,竟是要借這股力道跳起,將安樾撲下來。
安樾驚恐閉眼之際,同樣的一幕又出現(xiàn)!
撲到半空的妖物,仿佛受到極大的沖擊,瞬間被反彈出去,較之先前的那一只妖,這個因為用力更猛,勁道更大,反彈得越狠。
它整個四腳朝天重重摔到地上,竟然摔暈了過去!
安樾難以置信地看看地上萎成了一癱的妖物,又看看自己的手,確定自己什么都沒有做,但方才那一下,他確實感覺有好像有看不見的屏障閃現(xiàn)了一下。
他猶豫著是不是要乘妖物沒有動彈的時候,下去補上一刀,就看地上那只妖物忽然猛烈抽搐幾下,再也一動不動,然后從他身體里,慢慢浮出一個暗紅的圓丹。
是妖丹!
安樾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顆妖丹,見它緩緩上升,停留在半人高的位置,漸漸從那個停留的地方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來。
身影由虛轉(zhuǎn)實,漸漸清晰,看上去頗有點眼熟,而妖丹正躺在他伸出的手掌中。
那人低著頭,手中的妖丹漸漸變淺,最后隱匿于他的掌心,而同時他還說了一句話:“它們傷不到你。”
這次連聲音都變得熟悉,難道……安樾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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