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題
安樾暗自叫苦,他突然大聲對亓甲嚷:“你這半妖,嵐日仙君明明已經(jīng)許你們離去,為何還糾纏不休,真的不想見到第二天的日頭了嗎?”說著,利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對亓甲使勁擠了擠眼,希望他能聽出他話語里“來日方長”的意思。
亓甲對上安樾的視線,目光中露出些許疑惑。
下一刻,母豹忽然從后面叼起亓甲將他甩上后背,亓甲剛剛在她背上落穩(wěn),母豹轉(zhuǎn)頭又將上柏連同幼豹同樣叼起拋到身上,幾乎是在同時,四足之下妖氣卷騰,似乎就要躍空而去。
“不能讓妖物跑了!”
“對,守住各個方位,此妖是少有的大妖,取之定然修為大漲……”
看到妖獸要走,那些剛剛還慫著的修士憑借人多勢眾,一個個又活了過來,紛紛喊打喊殺。
安樾仍被蒼楠圈在身側(cè),見此情形,急得直扯蒼楠衣袖:“仙君!仙君!”
蒼楠目光示意他勿憂,松開他后手臂一振,一道靈力如白練擊出,套索一樣圈住了母豹的一條前腿,母豹起勢頓時被阻,她連掙數(shù)下,竟是沒有掙脫,暴怒而起,卻像始終被無形的繩索套住了一樣。
而繩索另一頭的蒼楠,顯然也不是特別輕松,他拳頭緊攥,周身靈力充盈,額頭青筋微凸,似乎也在動用極大的意念才能牢牢控住母豹。
眾修士見仙君一招便制住了大妖獸,驚嘆之余也紛紛收回舉劍的手,放棄與在仙君面前班門弄斧的念頭,只待他一聲令下,便上去將妖獸一窩縛了。
安樾難以置信地望向蒼楠,到底還是錯信了他。
母豹背上的亓甲翻身滾落著地,起身伸手向后……
“亓甲!”蒼楠突然發(fā)聲:“今日本要將爾等當場誅殺,看在我道侶的份上,且放你們一次,但下次遇到,本君絕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手上一松,母豹落回地面,因剛剛被靈力鎖縛加上掙扎耗力不少,四肢微抖,大口喘氣。
見狀,亓甲手收回,緊靠母豹身旁。
安樾松了一口氣,心中默愿亓甲他們快點走。
“但是他要留下。”蒼楠又說,伸手指向上柏。
“憑什么呀……”上柏話音未落,就被另一道看不見的靈力之索縛住,雙手緊貼身側(cè),兩腳亂蹬往蒼楠方向飛去。
“快拉住我!”他驚慌大喊,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亓甲伸出的手只滑過了他的衣角。
被縛住的上柏無法施展光球移動法術(shù),隨著落地,骨碌碌滾了好幾滾,安樾趕緊奔過去扶起,上柏起身剛想再跑,身上靈力繩索瞬間變換,將他的雙腿蜷到胸前,與手臂縛在一起,這下徹底不能跑也不能動,他坐在地上剛要破口大罵又被蒼楠噤了聲,只能憤慨地橫眉怒視。
亓甲見狀剛邁出一步,就看到對面安樾對他輕輕搖了搖頭,腳下頓住,又收了回去。
蒼楠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冷聲道:“怎么,舍不得走,難道是等著本君反悔嗎?”
亓甲牙關(guān)緊咬,眼角瞥了一下身邊終究還是體力不支的母豹,又深深看了一眼安樾,護著母豹慢慢后退幾步后轉(zhuǎn)身離去。
剛剛還以為仙君親自出手除妖的天衍宗眾人一看竟是給妖獸放行,當即又炸開了鍋,只是礙于仙君威壓,眾人只是面有不甘卻沒有誰站出來公然反對。
看著亓甲和母豹越走越遠,安樾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就在一豹一人快要走過山崖拐角時,天衍宗中的一名弟子突然縱身躍起,如一枚火箭一樣疾沖過去,瞬間到了他們身后,手中長劍直刺母豹!
這一變故突起,大家都來不及反應(yīng)!
亓甲何等機敏,風(fēng)聲到了背后,他好像后面長眼,瞬間騰空,剎那間豹身顯現(xiàn),利爪破空劃過,再單膝跪地落到地面,已恢復(fù)人形,看也沒有看面前的人。
而那名偷襲的弟子,在他落地之后,才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跌向地面,在挨到地面的同時,那只握劍的手竟然自手腕處彈開,在地上連蹦兩下才停住,斷手上的劍猶自鳴響。
而那弟子則用剩下的那只手扼住喉嚨,指縫間鮮血汩汩流出,在地上痛苦翻滾。
剛剛亓甲那一爪,不但將他割了喉,還把他的手腕齊齊砍斷!
眾人這才大驚失色飛奔過去,數(shù)人查看那名弟子傷勢,其余的人將亓甲和母豹團團圍住。
蒼楠目光冷沉,與安樾對望一眼,帶著他一個起躍,兩人就落在眾人圍起的圈子里。
他蹲下去看那名弟子,待要施手援救,已然來不及,那弟子眼中透出難以置信的絕望,最后抽搐數(shù)下后,一命嗚呼。
這一下,眾人的怒氣騰得被激起,個個拔劍指向圈中的母豹以及亓甲,義憤填膺。
亓甲與母豹背對相靠,妖力全開,全神戒備。
人群中又奔出一位弟子,踉蹌?chuàng)涔虻揭阉廊サ牡茏邮浊按舐暠枺骸岸埽《埽 彼S即轉(zhuǎn)身撲通一下跪在蒼楠面前,哭喊道:“妖獸慘無人道,害我親人慘死,求仙君做主,替我二弟報仇!”
“真可憐,是天門峰的兄弟。”
“死的太慘了,這就是對妖怪心慈手軟的后果啊。”
“仙君也是一時被蒙蔽呀。”
安樾默默看著這突發(fā)的變故,心中十分驚疑,這兩名弟子看衣著都應(yīng)只是中階修士,但方才偷襲的弟子速度之快,劍氣之凌厲,修為至少金丹中期,可又為何會在亓甲的一擊之下斃命,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在眾人都不敢違逆嵐日仙君的決定之時,此人偏偏出頭,二話不說背后偷襲,與其說他膽大包天,不如說他是被人暗中所控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想到此,他不禁抬頭去看周圍的面孔,目光不由自主在玄清真人臉上停留。
果然,前面一直保持沉默的玄清真人此番終于出列,他面色沉重,似極其痛心道:“被害人乃我天門峰弟子,仙君此番若還執(zhí)意要放走這殺人妖獸,不但眾弟子不服,我天門峰也不能答應(yīng)。”這儼然是已將蒼楠放到了眾人的對立面。
簡竹長老也嘆息道:“小郎君,你切莫與妖邪為伍,害了仙君啊。”這是把安樾也一并怪上了。
“哈哈哈!”突然一陣爆笑從人群后傳來,“真不要臉!明明先答應(yīng)了放人,自己又搞偷襲,亓甲不過是自衛(wèi)而已,到底是誰出爾反爾,暗箭傷人!”
大家轉(zhuǎn)頭望去,正是被捆綁坐在地上的上柏。他在那里折騰半天,捆縛的靈力沒有掙脫,倒是把噤聲給解除了。
好容易能說話了,他趕緊多說幾句:“一天到晚自詡名門正派,盡是些冠冕堂皇之徒,你們的開山老祖宗九嶷若是知曉,只怕棺材板都要翻起來。”
眾人見這小孩個子不高,口氣不小,具驚。不一會兒,虞子佩就拎著上柏的衣領(lǐng)過來,將他重重往眾人面前一扔道:“你又是什么怪物?跟他們又是什么關(guān)系?說!”他們,自然指的是安樾和亓甲。
“怪物?”上柏冷笑一聲,“老子在的時候,你祖宗的祖宗都還沒長毛呢。”
虞子佩當即就要伸手去掌他耳刮子,被瞧出些倪端的玄清真人制止:“子佩,勿要與此子糾纏。”當即又轉(zhuǎn)向蒼楠:“請仙君手刃妖獸,替宗門弟子報仇。”
“對!請仙君手刃妖獸!”
“替宗門弟子報仇!”
眾人聲音匯成一片,一時間竟對蒼楠成逼迫之勢。
安樾心想這次真的完了,亓甲和母豹恐怕在劫難逃。
“放肆!”
蒼楠聲音不高,但兩個字里邊的氣勢一下子令聲浪平息,大家愕然發(fā)現(xiàn),往日更多的是隨性灑脫的嵐日仙君,此刻不怒自威,儼然已有了一宗之主的威嚴和氣度,大家不由自主心生畏懼,屏息靜候。
“本君既然說了今日放過他們,便不會更改。”他一字一句說,聲音擲地有聲,先前幾個大聲嚷嚷的弟子此刻也噤若寒蟬,不敢再言語一聲。
“諍”地一聲,一名弟子的劍飛到空中,轉(zhuǎn)瞬到了蒼楠手上。在眾目睽睽之下,蒼楠一手持劍,一手兩指并攏夾住劍身自下而上劃過。
手指離開之時,那精鋼淬就,白亮如銀的劍身竟然等距離寸寸斷裂,紛紛落地,最后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
“我蒼楠在此發(fā)誓,過了今日,宗門弟子之仇我亦一定會報,也必將手刃殘害之人。若違此誓,猶如此劍!”同時蒼楠如是說。
眾人驚駭,具皆沉默。
“現(xiàn)在,讓開路,讓他們走。”蒼楠最后說。
前面圍著的弟子默默散開,將亓甲和母豹前行的路讓出,亓甲冷冷看了看蒼楠和眾人一眼,在眾人冒火而又克制的目光中,再次帶著母豹轉(zhuǎn)身離去。
但突變又起!
“仙君,對不住了!今日他們要走,除非踩著本尊的尸身過去!”玄清真人終于按捺不住。
方才他暗中控制弟子襲擊亓甲,原本就是針對蒼楠,給天門峰博個正邪不兩立的名頭,誰知一擊未成,反倒賠上了弟子性命。可都已到了如今境地,他蒼楠竟然還仗著強大實力有恃無恐,以淫威壓制眾人,又是何其色令智昏,德不配位。
此番更是當眾駁了他的面子,若今天就這樣放那豹妖一伙過去,他玄清真人以后還如何在天衍宗立足?就算是在天門峰,也會成為一個笑談。
如此一來,他竟然不惜當面與蒼楠翻臉,話音剛落,人已經(jīng)現(xiàn)身幾丈開外,攔在在亓甲和母豹的前頭。
“豹妖,我修真門派與爾等妖孽勢不兩立,今日本尊便要替天行道,將爾等斬于劍下。”
虞玄清義正言辭說出上面的話,手中一柄玄光重劍緩緩顯現(xiàn)。
“是墨邪劍!玄清真人的本命劍!”
“修真界十大兵器第八位!”
修真界戰(zhàn)休日久,天下大能出手甚至動用自身靈劍的時候極少,就算是天門峰弟子,也少有看到本峰長老親自出手的,此番見玄清真人不但要親自拿妖,還直接祭出了本命靈劍,一個個驚訝得無以復(fù)加卻又暗暗期待。
天奚峰簡竹長老本來想要勸阻,但哪里來得及,他看了看玄清,又看了看蒼楠,嘆一聲氣,只得讓本峰弟子避開鋒芒,以免誤傷。
聽到玄清真人的話,看到他的動作,蒼楠眸色冰涼,未發(fā)一言,亦不曾動一動。
安樾想不到事情如此波折,又一時無計可施,內(nèi)心煎熬,卻感覺腳被踢了兩下,他轉(zhuǎn)頭一看,上柏正對他使眼色,示意他靠近,此時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玄清和豹妖身上,安樾乘無人注意,悄悄退后,在上柏身側(cè)蹲下。
……
當墨邪劍體全部顯現(xiàn)出來的時候,天地間罡風(fēng)突起,以龍卷之勢將整個崖頂籠罩其中,瞬間狂風(fēng)肆虐,飛沙走石,眾人紛紛一邊運息抵足穩(wěn)住身形,一邊驚嘆出竅修士的翻山倒海之能!
而在風(fēng)沙尚未波及到安樾身上時,他所帶的護身血契已經(jīng)自動彈出防護屏罩,將他和上柏罩在其中,以至于回首準備設(shè)界護持的蒼楠意識到自己多此一舉,重新將注意投向前方的爭斗上。
飛旋的沙石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大家只聽到猛獸怒吼和金石撞擊之聲此起彼伏,從團團翻滾的黑色妖氣和交錯不停的閃爍劍光上猜測戰(zhàn)況如何激烈。
突然一陣狂笑,玄清真人從沙團中直沖而出,他立在半空,頭發(fā)已經(jīng)披散,身上多處獸爪傷痕,而手中的墨邪劍也血跡斑斑。
玄清狀態(tài)近乎癲狂,他大聲喊:“來呀!妖獸,看你還有何能耐!”
隨著風(fēng)沙滾落,眼前景象漸漸清明后,大家豁然發(fā)現(xiàn),那只龐大的母豹,此刻已經(jīng)跪臥在地上,垂頭奄奄一息,原本白底黑斑的毛色已經(jīng)染紅,而她身下地面,血已經(jīng)淌開了一大片!
天門峰弟子發(fā)出“真人贏了”,“妖獸被誅殺了”的歡呼。
見此情景,安樾鼻頭一酸,剛剛經(jīng)過生產(chǎn)的母豹自然非出竅修士的對手,而且亓甲母子并未主動去招惹他人,為何要落得如此下場。
母子,安樾忽驚,為何沒有看到亓甲?
正疑惑間,忽然從玄清真人身后峰頂上,躍出了另一只雪豹直向他背后撲去!而玄清兀自狂笑不止,絲毫沒有覺察,下面觀望的人群立刻齊聲發(fā)出驚叫。
聽到聲音的玄清愕然回首,已然來不及!雪豹已到面門!
玄清匆忙舉劍抵擋,只聽一聲刺耳尖銳的刮擦破金之音,墨邪劍自亓甲上臂深深劃過,而玄清大喊一聲,靈劍脫手,人也從空中跌落!
人群中再一次驚呼。
蒼楠聞聲而動,如閃電一般已到空中,接住玄清的同時也躲過了亓甲的再次一撲,雙方各自落地,蒼楠帶著玄清,而亓甲則落在母豹身邊恢復(fù)人形。
玄清臉上一道深深爪痕,右眼鮮血淋漓眼球已失;而亓甲左臂血肉外翻幾乎已被撕裂成兩半,鮮血流淌不止,他勉力強撐還是單膝跪到了地上。
眾人蜂擁奔過去圍在玄清身邊,幾峰長老慌忙替他止血,而蒼楠則面對亓甲慢慢站起來,眸色陰沉,周身開始風(fēng)云涌動。
但斜刺里突然沖出一個人像瘋子一樣直撲亓甲:“我跟你拼了!”
正是虞子佩,看到父親重傷,他已不管不顧,全身的修為都貫注劍上,這一擊已經(jīng)拿出了十成十的修為!
同樣重傷的亓甲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安樾一直緊張盯著前面,這時推搡了一下上柏:“快!”
誰知母豹這時像回光返照一樣突然暴起,張開大口,就要往沖過來的虞子佩頭上咬去,眼看虞子佩即刻命喪豹口,一梭刺目白光疾速而至,插入母豹脖頸,待白光全部沒入后,人們才愕然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玄清真人的墨邪劍,劍身自前頸入,從后頸出,已經(jīng)整個貫穿母豹咽喉!
蒼楠收手,剛剛正是他緊急之下,震起玄清的墨邪劍抵擋母豹,卻不想那劍不偏不倚正好刺中其咽喉。
母豹的最后一擊就此截住,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自此一動不動。
豹口撿回一命的虞子佩跌倒在地,驚嚇地無法動彈。
亓甲見母豹慘死,豹目圓睜血紅,目眥盡裂,手臂一翻,金弓已然在手!
蒼楠瞳孔驟縮,卻猛然看到上柏和安樾出現(xiàn)在亓甲身旁,他心中警聲大作,人已欺近抓住安樾。
一轉(zhuǎn)身,一個光球罩著上柏和亓甲突然消失,下一刻,光球出現(xiàn)在先前亓甲躍出的崖頂。
安樾剛剛站起穩(wěn)住身形,就看到崖上上柏似被亓甲推開,一道金光滑過,金羽箭已經(jīng)搭上破障弓!
金羽破空而來,蒼楠本欲抱安樾避開,卻不知為何腳下突然凝滯,一下子靈力盡空,竟無法移動!而箭矢已到安樾身后!
安樾背對箭矢,清楚看到蒼楠眼神由從容轉(zhuǎn)為驚恐,預(yù)感到蒼楠要將他推開,他來不及思索,下意識幾乎本能地先一步抱緊了蒼楠。
劇痛自背后穿入,安樾在“樾兒,樾兒”的呼喊和面前漸漸模糊的影像中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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