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與他出逃
裴慈心沒想到他這么爽快地就答應了,愣了一瞬,立馬拉著他往外走,“那咱們得快點,還有不到一刻鐘宴會就開始了!
然而唐胥山沒動,單單把她的手拉開。
裴慈心知道他不喜歡肢體接觸,也就沒計較,回過頭急聲道:“走。
唐胥山神色很淡,兩臂環胸抱在身前,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用眼神示意,“那有窗戶!
裴慈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還真有一扇,她之前都沒注意到。她遂松弛下來,“不早說。”
唐胥山向窗戶走去,“你搬個椅子會輕松一點。”
裴慈心臉色變了變,跟上去,“你瞧不起誰呢,我可以的!”
唐胥山推開窗,雙手抓住兩側窗框,腳往窗臺上一踩,輕松躍了出去。
裴慈心看著他,心道簡單,也照葫蘆畫瓢,雙手抓住兩側窗框。
然后她發現,她臂展沒那么長,唐胥山抓住窗框胳膊還有自然的彎曲度,而她必須把胳膊伸直才能抓住。
她低頭看了看,這窗臺也挺高的,要是踩上去,她腿也會被抬得特別高,不好發力。
她覺得不太妙,偷偷去瞧唐胥山。
他跳出窗后就回過身,站在前面抱臂看著她,他臉上沒什么表情,沒有嘲笑的意思,但也沒有過來搭把手的意思。
她抿了下唇,腦補了一下她費力翻出窗戶的模樣,遂放棄,老老實實搬了個椅子過來。
她踩上椅子,唐胥山的目光隨著她上移。
她扶著窗框,輕而易舉地站上了窗臺,然后往下一跳,就出來了。
不巧的是,便在這時,一個妖侍推開了書房的門。
她是奉長夜之命來叫唐胥山和裴慈心的,看見裴慈心跳窗,唐胥山又站在窗外,頓時白了臉。
窗外的唐胥山也看到了妖侍,道了聲:“快跑!
妖侍大喊一聲:“冥王!”
唐胥山踩了瞬行之術,一下子飛出好遠,裴慈心也想調動靈力,但她的法術是仙界的,她怕被唐胥山看出來,又不能調動,只得憑兩條腿硬跑。
禺谷殿的守衛都在前院,此時還沒人發現他們,唐胥山瞬行了那一次便就停下來了,在前面等裴慈心。裴慈心一邊往后看一邊拼命地向唐胥山跑去。
她停在唐胥山面前,她已經很久沒運動過了,猛一下子完全適應不過來,扶著膝蓋氣喘吁吁。
唐胥山垂眸看著她,勾了下唇角,“急什么,她肯定先去稟報長夜!
他說得沒錯,裴慈心往后看了好幾眼,妖侍并沒有追出來。
裴慈心彎著腰,喘得很劇烈,抬起頭看他,“你不是說快跑嗎!我以為──”
唐胥山沒說話,笑著看著她,笑里帶著一絲惡作劇成功的味道。
裴慈心艱難道:“那我們……怎么出去……”
唐胥山:“你好像不會法術?”
裴慈心點頭如搗蒜。
在冥界,有很多剛化形的小妖,靈力低微可以忽略不計,她不會法術也并非怪事。
唐胥山想了一下,冥府有大量妖兵把守,走正道會很麻煩,而且她不會法術,姑娘家家,硬跑也不合適。
“翻墻吧。”他道。
他們附近就有一堵圍墻,墻另一邊是一個院子,翻出院子就能出去了。
裴慈心難以置信地抬頭,“我窗戶都翻不出來還翻墻?”
這時,追兵從路盡頭沖了出來,“別跑!”
沒有時間給她猶豫了,唐胥山道了聲:“跑!本退残兄羾鷫,躍上了墻頭。
他半蹲在墻頭上,給裴慈心打手勢讓她快過來。
裴慈心氣還沒喘勻,向后看了眼追兵,無奈地奔向他。
她跑到墻下,這圍墻足有兩個她那么高,哪里是她翻得上去的。
唐胥山向她伸出手,示意她跳起來。
裴慈心欲哭無淚,看了看后面的追兵,又看了看高不可攀的墻頭,猶豫不決。
唐胥山:“跳,我會抓住你。”
一縷清風吹過她心頭,裴慈心驀然抬眸。
這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她卻覺得很有安全感,慌亂的心一下子鎮定下來。
唐胥山身體壓得很低,盡可能地將手伸近她。
他筆直地看著她,眼神堅定而純粹。
追兵在后面喊道:“冥王!宴會就要開始了!冥王!”
裴慈心自動忽略了那些聲音,眼中只有他伸出的手。
他的手,雖然修長,但因多年習武,骨節粗大,手上有分明的經絡,一直延伸進袖管里,看起來就很有力量。
裴慈心鼓足勇氣,用力向上跳,去夠他的手。
然而并不需要她去夠,唐胥山主動地抓住她,單膝跪在墻頭上,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上來。
這墻頭很窄,她落腳不穩,下意識抱緊唐胥山的手臂。
他扶了她一下,她趕忙站好了,松開他,“謝謝!
追兵:“冥王!”
唐胥山轉過身,兩臂環胸抱在身前,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些追來的妖兵,下令:
“回去告訴長夜,這冥王,我不當了!
既然做君主就有很多身不由己,那他不當了。
誰愛當誰當。
裴慈心知道他的意思,看著他,不合時宜地走了神。
罡風吹動他的額發與衣擺,他俯視妖兵,目光坦蕩又無畏。
她看著他的側臉,有這么一瞬,她覺得眼前這個唐胥山很陌生,讓她完全無法與五百年后那個他聯系起來。
她明明認識了他五百年之久,可她好像一日都不曾真正了解他。
他的遺憾他的痛苦,他的身不由己。
妖兵:“使不得啊,這可使不得啊冥王!”
唐胥山:“我管你使不使得,這就是她逼我的下場!
唐胥山順手帶著裴慈心躍下圍墻,離開了冥府。
冥府外一直有想要造反的妖民,時不時向府內叫囂,唐胥山躍出來時,正有幾個妖民罵罵咧咧地往里面扔石頭。
唐胥山一落地,他們立刻圍了過來,開始辱罵他,言辭激烈,不堪入耳。
唐胥山本來都快忘了這事,看見他們,微微一愣。
裴慈心心里大呼不妙,立馬拉著他走。
然而那些妖民又堵住他們,他們不得不停下。
他們肆無忌憚地說他:
“喲,身為君主不走正門翻墻啊,你也知道自己上不了臺面?”
“趕緊滾出冥界,妖怪和神仙生出來的狗雜種!”
裴慈心頓時來火了,“說什么呢!你們再說一個試試!”
妖民完全不怕她,連帶著她一塊罵,“喲呵,你就是那個雜種下跪和鉆胯救出來的娘們兒?我以為是什么貨色,長得也不好看啊。”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子打地洞,你這個雜種,天生就愛找這種下三濫的女人是不是?”
“臉上還有塊疤,哈哈哈……”有人竊笑。
裴慈心氣得臉都青了,她從來沒受過這種侮辱,雖然她現在在瓊姬體內,他們罵的只是瓊姬這個皮囊,但她卻無法真的置之度外,感覺到自尊心被狠狠地挫傷了。
然后她想到,在原本的時間線里,唐胥山可能每日都在受這種折磨,她更難以忍受。她想做些什么,可她的教養和目前的能力又不足以支撐她做任何事情。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帶唐胥山離開。
她抓住唐胥山的胳膊,再次拉他走,然而這次他不動,她立刻又被他的定力扯回來。
她更用力地拉他,但他像是感覺不到,毫無反應。
同時那些妖民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譏誚道:“別走啊,這才嘮了幾句啊?”
“這么著急是要去哪。坎粫侨ジ墒裁匆姴坏萌说氖掳桑俊
裴慈心不理會他們,她發現,唐胥山已經有些崩潰了,他方才在府內輕松隨意的感覺一下子沒了,像是變了個人,呆滯地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
“唐胥山,我們走!彼俅螄L試拉走他,但是他巋然不動,像是沒了神智。
“唐胥山!”她晃動他,他也不作反應。
有妖民開始嘲笑,“才這么幾句,就受不了了?”
“雜種果然就是雜種,各方面都低人一等,哈哈哈!
裴慈心更著急地想帶他走,拼命地拉扯他。
妖民:“聽說你還在人間流浪兩千年,連人類都喊你怪物?我說,唐胥山,你咋這么廢物呢?”
裴慈心沒辦法了,急忙捂住唐胥山的耳朵。
他身量很高,她踮著腳尖,動作看起來格外辛苦。妖民們低低地笑起來,嘲意盡顯。
裴慈心:“你們根本不了解他,憑什么這么說他!如果他以后變壞了,你們每一個都是兇手!都是罪魁禍首!”
那些妖民不以為意,警告道:“你又是哪來的妖孽?別多管閑事!”
妖民:“還變壞?他天生就是個壞種!你以為他是什么好東西?”
他們開始向她扔石頭,并在嘴上道:“砸的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
裴慈心被石頭砸中,下意識背過身,叫了一聲。
但她還是捂著唐胥山的耳朵,不想讓他再聽到那些污言穢語。
石塊紛紛砸來,裴慈心甚至擋在了唐胥山前面,雨一般的石塊落下,裴慈心低著頭,咬牙忍著疼痛。
反正這具身體的傷不會影響到她原身,她想,就只是疼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總比讓他受刺激強。
一直呆站著的唐胥山在這時微微垂眸,看著他身前的姑娘。
他腦中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那是千年以前,他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他被一群少年堵在角落扔石頭,一個女孩沖進來,護住他,抓起地上的石頭扔回去,嚴詞趕走了他們。
那個女孩保護他的姿態,他記了很久,當時他被推倒在地上,她先是撲在他身上擋下砸向他的石頭,然后扶著他坐了起來,勇敢地站在他身前斥責他們,明明嬌小的背影,卻讓他覺得神明降臨,不外如是。
現在,這個姑娘也是擋在他身前,雖然不是背影,但帶給他的觸動卻分外一致。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在他出神的同時,那些妖民們看見,唐胥山的身上生出火焰,眉心額紋也逐漸變大,燃燒起來;鹧姘募t瞳,漫出他的眼尾,他整個人變得愈發妖異。
他們終于有些怕了,因為他們也聽說,妖孽唐胥山,天生奇脈,平常不顯露真身,但一顯露,只彈指之間,就能使萬山傾覆,天地萬物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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