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找到了那個叫安東尼的青年，看起來，只是個混混。

        小混混都干起了人販子的勾當，一看就是個見錢眼開的。

        果然，只是幾枚金幣，便讓他吐出了所有的秘密。

        不潔的妓-女，被人厭棄的魔女，被海盜包養，與一個佃農同居在一起。

        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身份，太可笑了，這么沒身份的一個女人，竟然敢跟她搶丈夫！

        趁查爾斯不在，她再次光臨了臨海別館，這一次，她胸有成竹。

        可一進屋，卻被一幅超大的油畫驚到了。

        一張側臉像，是那個女人的畫像，并不存在擺弄姿勢的痕跡，似乎只是很自然的，看著不知名的遠方，靜靜地想著心事。

        她看起來很優雅，并且高貴。

        莫妮卡一愣，她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高貴？她真是瘋了，怎么會這樣想，這只是個不入流的女人，社會最底層的賤民，哪來的什么優雅高貴！全是假的，裝出來的，畫出來的！

        這個畫師技術真好，改天，她也要找他畫一幅。她的畫像，一定會比她的畫像美上千倍！

        這樣想著，她移開了視線，上了樓。

        和那幅畫像一樣，對方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遙遠的遠方，她的手上，捧著一個骯臟的小木偶。

        聽見了動靜，她慢慢轉過了臉。

        “安娜是吧。”莫妮卡開門見山道：“我已經查清了你的底細，似乎對侍候男人得心應手阿，怪不得查爾斯會受你誘惑——”

        她觀察著對方的神色，期望在她臉上看到慌亂，但她失望了，對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好吧，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的事，我會幫你保密，但你得聽我的，離開這里，去一個查爾斯找不到你的地方——”

        她的話突然被打斷了。

        “為什么要幫我保密？”

        為什么？莫妮卡奇怪地笑了，這個女人，這么不要臉的嗎？她自己做過的事情，她不覺得丟人嗎？

        “你想讓查爾斯知道你是個妓-女嗎？”

        雖然這樣說，但她心里知道，其實查爾斯不會在乎，這話，只能拿來嚇嚇人。

        “他知道了又如何？”

        “他知道了，會唾棄你，嫌你臟，嫌你沒有道德，他可是伯爵，你這樣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不配給伯爵提鞋的少女沒有說話，安靜地低下了頭。

        莫妮卡心里非常得意，她的話似乎有效果了，這小淫-婦心虛了！

        立即打鐵趁熱道：“識相的，就自己離開，放心，我不會虧待你，我會給你一筆可觀的生活費，足夠讓你花上好幾年。”

        “我不會離開的。”對方沒有看她，依舊低著頭。

        “為什么？！”

        “對我來說，哪里都一樣。”

        “既然哪里都一樣，為什么不拿著我給你的錢離開，去找個人嫁了，好好過日子，不比給查爾斯做情婦好嗎？！”

        她沉默了，雙手，卻是緊緊捏著木偶。

        莫妮卡咽了咽口水，覺得對方的沉默令空氣都稀薄了。

        她在等待她的答案。

        終于，無聲的等待之后，她得到了答案——

        “查爾斯，是上帝派來懲罰我的人。”

        “我一直覺得上帝不存在。”

        “是我錯了，所有的惡魔背后，都存在著上帝的影子。”

        “是我做錯了，我接受懲罰，不會再逃了。”

        莫妮卡聽得嘴角都快抽搐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上帝惡魔，她是神經病嗎？

        沒好氣地再次問道：“我聽不懂你的話，再最后問你一次，你走不走？”

        可對方再也不理她了，只是一個勁地看著自己手里的東西，像是萬般珍貴地，緊緊地握著。

        莫妮卡再也忍不住了，怒氣直沖而上，一個跨步就來到她面前，搶走了她手里的東西。

        對方的臉色立即變了，那驚恐的表情，她以為她不會從她臉上看到。

        “還給我。”驚慌失措地向莫妮卡撲去。

        “什么破玩意，那么臟。”隨意往地上一扔，卻沒想到，那木頭彈跳了無數下，終于在撞到墻角的那一霎那，崩裂了。

        那破木頭，碎了。

        碎成了無數瓣。

        “不——”

        隨著一聲急切的驚呼，空氣再一次凝滯了。

        那人臉上，竟然出現了令人懼怕的絕望，那樣深刻地刻在蒼白的臉上，擴散在收縮的藍瞳之中。

        那感覺，就像碎裂在地上的，不單單只是一塊木頭，而是她所有的希望和夢想，她的一切，她的命。

        看著少女抱著一坨爛木頭失魂落魄的模樣，莫妮卡突然有種錯覺。

        她突然覺得，她，好可憐。

        終于，再也看不下去，皺了眉，她扭頭離開了。

        談判不成，她得再想想其它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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