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瞇眼笑道：“怎樣，昨天的舞會，各位還盡興嗎？”

        端起茶杯囁了口紅茶后，細眼對上了坐在自己下首的英格蘭客人。

        “如大家所見，您的舞會舉辦得很成功。”路易斯笑了笑，同樣囁了口茶。明面上，舉辦宴會是為了迎接他們這些遠到而來的客人，可這樣一場為了客人而舉行的再普通不過的宴會，卻令歐洲大大小小的國家都派出了代表，這說明了什么？

        如果英格蘭不能答應亨利的訴求，兩國一旦打起仗來，沒有人會愿意得罪法蘭西。這場仗，勢單力薄的英格蘭很難贏。

        亨利依舊笑瞇瞇地，沒有說話。

        整個大殿顯得有些安靜，在冷場之前，路易斯抬起了頭，“我就直說了吧，我們這次來貴國的目的，是希望您能重新考慮對英出戰的決議。”

        “哦？這是請求，還是要求？”亨利的眼球在路易斯身上打轉。

        “這只是一個建議，法蘭西國王陛下。”

        “聽起來，這個建議對我國并沒什么實質性好處。”亨利搖晃著他干瘦的腦袋，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路易斯轉而向身旁的奧斯頓瞥去一眼。

        奧斯頓立即咳嗽一聲，接過了話：“下面請允許我來作出說明，尊敬的國王陛下，您與我國的女王陛下都是剛登基不久的，說到底，前幾代的恩怨已經不那么重要，現在，兩國的矛盾只在那幾個港口的控制權，如果真的要打仗，不僅是雙方的子民們要受苦，兩國的經濟也會進入持久的衰退，戰爭的目的不僅達不到，還會有被他國趁虛而入的危險，國王陛下，不如，我們兩國進行合作——”

        “哦？怎么合作？”亨利的眉毛挑了挑。

        “港口的控制權仍屬于英格蘭，但準許法蘭西共同經營，對于羊毛紡織品之類商品的流通，兩國之間采取免稅政策，當然，這只是初步的提案之一，我們還可以就更多的內容進行討論。”

        “但前提是，港口的控制權屬于英格蘭？”亨利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是的，國王陛下。”奧斯頓點了點頭，就這一點，他不能退讓，在前任英格蘭國王查理的手中，他們已經丟失了太多領土，如果再讓，那英格蘭就真變成一個封閉的孤島了。

        “可笑！難道你們的祖輩沒有告訴你們，很久以前，這些港口本就屬于法蘭西？是你們英格蘭人！你們英格蘭人強占了這片土地！”亨利突然臉色大變，大聲斥責到。

        “抱歉，陛下，更久之前，無論是英格蘭還是法蘭西，這整片大陸島嶼都是屬于猴子的，我們人類同樣是遲來者。”奧斯頓微微躬身的同時，偷偷看了路易斯一眼。

        路易斯正低頭品著茶，對于亨利的怒氣，他表現得無動于衷。

        奧斯頓在心中嘆氣，什么都讓他一個人硬著頭皮上，路易斯真看得起他。

        奧斯頓一席話令亨利大怒，他將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現在是你們在求我，這就是你們求人的方式？合作？說的這么動聽，當初我派使者向你們英格蘭女王求婚的時候，你們真的想過要與我合作嗎？如果你們的誠意只是樣，那就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國王似乎真的生氣了，奧斯頓只能放低了姿態，“不，陛下，我們一直想與貴國合作，不能聯姻對兩國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但我們畢竟只是臣子，不能左右女王陛下的婚姻，要知道，陛下她與西班牙親王兩情相悅，我們很難說服——”

        話剛出口，一直在一旁低頭喝著茶的路易斯突然放下了茶杯。

        杯盞輕輕落在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這讓正鬧的有些僵的兩人不約而同都向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國王陛下。”沉穩冷靜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男人的灰眸對視上了那個正在生氣的高高在上的掌權者。

        終于！奧斯頓暗自松了口氣，他終于解脫了。

        “公爵閣下，不用再說了，請允許我拒絕，港口的問題沒必要再談下去，就讓實力來證明誰才是它們真正的主人吧。”亨利擺了擺手，余怒未消。

        “那就聯姻吧。”路易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突然說到。

        “什么？”眾人大驚，包括奧斯頓。

        亨利自然也很吃驚，“閣下在說什么？”

        “如果只有聯姻才能消除您對英格蘭的不信任感，那么，聯姻吧，我同意。”

        “閣下，您確定您沒有弄錯？據我了解，英格蘭女王陛下并沒有姐妹，并且，我只對您唯一的這名侄女感興趣。”

        路易斯不置可否地起了身，慢慢走到了亨利面前。

        “難道說……您要讓她悔婚？”亨利的眼中突然眸光浮動，如果他能娶到那名傳說中的英格蘭女王，那，別說是港口，就連整個英格蘭都是他的囊中物，更何況，女王還是個搶手貨，能娶到她就是實力的象征，他的名聲和地位就能更上一層樓。

        “如果您愿意，作為她的叔叔，我想我應該有這個能力。”男人的聲音沒有起伏。

        亨利的眼珠依舊在轉，略有狐疑，“既然您有這個能力，又何必當初？”

        “我畢竟是個溺愛侄女的叔叔。”男人突然自嘲一笑。

        “您依舊可以悔婚。”亨利仍有顧慮。

        “您也仍然可以對英宣戰。”男人行了個禮。

        而后，兩人相視而笑，只不過，那笑容里的虛假都被雙方掩飾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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