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羅克敵過世
現下時間已經不早,卻始終不見羅克敵的蹤影。
韓沁開口說道:“羅叔昨夜喝了那么些酒,想來現在還在休息,這一路他照顧我良多,總是吃不好睡不好,今日好不容易清閑下來,我就想著讓他多睡會,便沒有叫他。”
張輅估算一下時間,已經臨近中午,便開口說道:“這都快中午了,就算羅師父還想睡,也總要吃了才好,還是我上去叫他吧,順帶著我再為他沏上一壺醒酒茶。”
韓沁從旁嬌笑一聲:“張輅,你先去叫醒羅叔吧,醒酒茶我去泡,馬上就給他端上去。”
張輅點了點頭便同意了下來,他邁步上樓,來到羅克敵屋子跟前,門還是他昨天掩上的,他推門進去,見羅克敵依舊在床上躺著,而且嘴角還在上翹,看上去頗為歡喜的模樣。
“這是做美夢了?”張輅輕聲嘟囔一句,走到床榻跟前,開口呼喚道:“羅師父,時辰已經不早了,您該起來吃些東西了。”
床上的羅克敵沒有任何變化。
張輅忍不住加大了幾分音調,“羅師父,該起床吃飯了。”
羅克敵依舊沒有回應。
張輅心中莫名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仔細觀察,這才發現羅克敵的胸口根本沒有任何起伏。
他又摸了摸羅克敵的脈搏,探了探羅克敵的鼻息,皆是沒有。
當年明教的一代傳奇,就這樣無聲無息死在了夢中。
曾經的羅克敵鮮衣怒馬,卻最終活成了自己不喜歡的樣子,他在金陵城的每一天都是極為痛苦的,常年的酗酒已經讓他的身體不堪重負。
這些日子羅克敵早已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他憑著強勁的內功,帶著韓沁到了東昌。
他的心放松了,人也到了離開的時刻。
羅克敵昨日對張輅說的那些話,就是最后的遺言。
他一生無兒無女,但卻把韓沁當做是親生閨女來疼愛,甚至猶有過之,讓韓沁來到了張輅身邊,他還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如今在美好的夢境中永遠睡去,對羅克敵來說,似乎已經是不錯的結果,至少他沒被病痛折磨,更沒有因為病痛而喪失尊嚴。
張輅就這樣呆立在床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輅,醒酒茶我都沏好了,你怎么還沒把羅叔喊起來?”
韓沁端著醒酒茶進到了屋內,口中還如此說著。
張輅回頭,默默朝著韓沁搖了搖頭,道:“羅師父,醒不過來了。”
韓沁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偏了偏腦袋,問道:“你說什么?”
張輅自然知道羅克敵與韓沁父女般的感情,哪怕韓沁接受不了,但羅師父去世這個消息還是必須要告訴韓沁的。
張輅深吸一口氣,再次搖了搖頭,說道:“我說羅師父醒不過來了,他過世了。”
韓沁臉帶笑意,“張輅,這大中午的,你跟我開什么玩笑?”
張輅一臉肅穆,“生死是大事,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韓沁的笑定格在了臉上,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表情顯得極為不自然,“張輅,你再說一遍?”
她希望張輅剛剛說的都是假的,都只是玩笑,亦或者是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
可張輅這次肯定是要讓她失望了。
張輅輕輕搖了搖頭,再次說了一遍:“羅師父走了,過世了。”
這個消息對于韓沁來講,無異于是晴天霹靂。
她自小便沒了父母,可她的童年卻還算幸福,這也主要得益于朱元璋對她的寵愛,還有羅克敵對她的默默守護。
她雖然喜歡欺負那些勛貴子弟,可她的內心之中卻并沒有什么惡意。
總結起來就是年少無知加上朱元璋和羅克敵的嬌慣才變成如此。
隨著當初她欺負的那些勛貴子弟一個個身死,韓沁便真的開始懼怕生離死別了,原本張揚的性子也跟著沉靜了不少。
后來朱元璋去世,韓沁更是難過了好久。
她的人生似乎已經被朱元璋規劃好,就是大明最為尊貴的樂安縣主,其尊貴程度還要遠在眾位皇子之上。
只要韓沁頂著樂安縣主的頭銜,她的生活便是無憂的。
如今對她最為寵愛的羅克敵也離開了,幫她規劃人生的兩個人都不在了,叫她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人生?
她真的迷茫,不知后面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而且羅克敵這一去,她就真的再沒有親人了。
她的雙手再也端不穩茶壺,滾燙的茶水就這樣滑落,茶壺也變成了碎片。
滾燙的茶水燙傷了她的手,可她此刻哪里還顧得上手指傳來的疼痛?
她踉蹌來到羅克敵床邊,撲到羅克敵懷中便開始放聲大哭。
隔壁就是朱允炆的房間,他聽到了動靜,便過來扒著頭問道:“發生了什么事?輅哥,你是不是欺負沁兒妹妹了?”
張輅輕輕搖頭,“羅師父不在了。”
朱允炆好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自己都面對過生死,便對這些看得極輕。
他看了看失聲痛哭的韓沁,不知道該如何哄女孩子,這也是正常,畢竟他曾經是皇帝,哪里用得著哄女人?該是女人哄他才是。
既然不擅長,朱允炆便放棄了安慰韓沁的打算。
他只是朝著張輅輕輕點了點頭,道:“擇一處好地方葬了吧。”
張輅指了指滿月客棧后院的方向,說道:“千面人就葬在后院,把羅師父也葬在那里吧。”
朱允炆點頭,便是對張輅的選擇贊同,“也好,這樣也能做個伴,總不會太過寂寞才是。我這就讓人把所有客人請出去,死者為大,這幾天咱們滿月客棧便不做生意了。”
朱允炆上前,直接朝著張輅一伸手。
張輅不解,趕忙問道:“這是干什么?”
朱允炆回答道:“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如今卻要把所有的顧客都請出去,難免是要給他們一些補償的,只是奈何我沒有錢,況且這客棧的老板是你,錢也理應由你來出才是。”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張輅根本無法反駁,羅克敵是他師父,這錢于情于理都該他來出。
而在這種事情上,張輅也不是小器的人,反正他身上的錢都是當初從張家坑來的,這錢花著也不心疼。
張輅直接把身上的銀票都塞到了朱允炆的手中。
朱允炆很快便出去了。
韓沁那邊也是傷心難過,她心中難受,她想找人依靠,她回頭,一下子便撲到了張輅懷中,鼻涕和眼淚更是一股腦全都抹在了張輅的衣服上。
現在張輅哪會在意這個?他猶豫片刻,便用雙手輕輕拍打了幾下韓沁的后背,嘴里還說道:“羅師父是笑著走的,他沒有任何痛苦,不過你現在太傷心的話,他在天之靈也一定不會開心的。”
韓沁淚眼婆娑地看了看羅克敵,果然見他嘴角上翹。
只是韓沁心中還是抑制不住悲傷,輕聲說道:“可是,羅叔不在了,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張輅搖了搖頭,“不是還有我,還有允炆嘛,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聽了張輅的話,韓沁像是找到了依靠,再次埋在張輅懷中哭了起來。
朱允炆那邊很快便將所有顧客都請了出去,只是顧客們大多心情不爽,不過看在銀票的份上,也都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朱允炆又在一家棺材鋪中訂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午時才交了錢,下午便送到了。
張輅作為弟子,把羅克敵的遺體裝入了棺材之中。
他們沒有請人幫忙,一切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因為張輅知道,羅克敵不喜歡那些太過繁瑣的東西。
人死如燈滅,這世上有沒有魂魄張輅說不好,但葬禮這種事情,看的是心,而不是看錢花了多少。
羅克敵的遺體在滿月客棧中停靈三日。
第四日一早,張輅便把羅克敵的官差埋在了千面人旁邊。
隨著那一锨锨土蓋了上去,韓沁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張輅最后還給羅克敵準備了一塊墓碑,只是考慮到羅克敵是錦衣衛,以前還在明教任高層,想來結下的仇家也不算少。
羅克敵活著的時候,那些仇家會懼怕他的武力,便會如縮頭烏龜一般,可如今羅克敵去了,難保這些仇人不會把他挖出來鞭尸。
為了能夠讓羅克敵死后也過得安靜些,張輅思前想后,便沒有在羅克敵的墓碑上留下羅克敵的名字。
只在上面寫了“師父之墓”四個大字,下角還寫上了“張輅敬立”幾個小子。
葬禮到了這一步,也算是差不多了,卻不想在這個當口,有一頭戴斗笠的人闖進了滿月客棧的后院。
羅克敵雖然下葬了,可張輅卻沒打算盡早開放客棧,他希望韓沁可以緩幾天。
如今見人直接進來,張輅自然極為不爽,可開客棧算是服務行業,張輅也只能皺著眉頭,耐著性子說道:“這位貴客對不住了,我們滿月客棧今日不做生意。”
誰知來人竟一把扯下自己的斗笠,俏聲問道:“怎么?五師兄連我的生意都不做嗎?”
跟張輅喊五師兄,而且聲音還如此好聽的,除了通一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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