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等到朱云鈺開車送白舟知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了。
夜色清冷,細雨潮濕。凌晨時分,唯有寥寥幾盞路燈亮著朦朧燈火,雨后的曲徑小路濕潤,極其容易打滑,白舟知離家的路越近,越抑制不住咚咚跳動的心,雖然有前幾次外出寫生的經歷,但這是他為數不多會隔絕與外界聯系的潛修。
而且還是五個月,無論怎么想,他媽現在都應該正在客廳等著他,見到他后肯定會一邊責罵一邊給他一個大大熊抱,再給他做一頓大餐狠狠犒勞一下他。
一想到這些,白舟知都不免感慨“這才是家!”在山上的日夜顛倒讓他的心逐漸麻木,現在卻因回家的緣故心軟的一塌糊涂。
“我媽這幾個月有沒有因為很想我然后聯系你?”還差一段路就能到家的白舟知對著朱云鈺,頗有些開心的說道。
朱云鈺仔細在腦海里搜刮了一番有關和白母的聊天記錄,除了一些節日祝福,聊得做多的就是家里養的小小白,甚至連小小白學會了牽手都要分享一下。
至于這位小白
瞥見白舟知期待又好奇的眼神,朱云鈺違心的說:“有分享”末了在心里默默補充道分享你的弟弟。
聽到滿意答案的白舟知肉眼可見的開心,哼起了平日里最愛的一段小調。
盡管朱云鈺已經聽過原唱,但白舟知再次哼,他依舊只能成扭扭歪歪的曲調中努力分辨原唱的曲子。
“我發現上帝只要給你開了扇窗,就一定會把門給你鎖好。”朱云鈺正色道,在路燈微弱的光下顯得極其認真。
白舟知:“?”
對自己的唱歌水平很沒有自知之明的白舟知嘴唇蠕動了半天,只發出個疑惑的音節:“啊?”
朱云鈺在看見白舟知雙眼睜大的迷糊表情后憋笑著調侃道:“你弟弟的唱歌水平都要趕上你了。”
畢竟小小白在白母的訓練下,已經可以有節奏的汪汪叫了。
可以說是哥哥沒有的,弟弟總會帶點基因在里面。
“我什么時候多了個弟弟?”白舟知一頭霧水的問道。
“就是你家家產的有力繼承者——”朱云鈺故意拉長尾音,緩緩道:“小小白——”
白舟知挑眉,“我該高興嗎?只用和一條不太聰明的小狗爭奪家產。”
“我允許你哼一下歡樂頌來表達喜悅。”朱云鈺認真的應道:“這次我不會介意你跑調的。”
“那我還得謝謝你?”
朱云鈺眨眼,開心的說道:“不用謝。”
行李箱的滾輪在潮濕的地面上劃過長長的橫線,雨滴不間斷地拍打在傘面,演奏出沒有常規曲調的雨中夜曲。
進了家里半掩的大門,白舟知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去看自己栽培的小花變什么樣了。
在專門為圈養它們專門劃出的小柵欄中,雜草在他不在的這幾月,肆意生長占領了大部分陣地,把白舟知氣得不輕。
只能在成堆的雜草里努力找尋還堅強存活的小花,結果找了半天,只有兩朵支撐著破葉在雨中飄蕩的小黃花搖搖欲墜。
小黃花嬌小的花瓣承托著雨滴,晃動著纖細的根莖,似下一秒就要被壓垮了。
白舟知有些感動的給這兩朵五個月沒人照料卻依舊存活的小黃花分別取了個名字“小黃”和“小花”。
朱云鈺對此不做評價,想著明天要是天晴了又冒出一朵該叫什么。
“先進去吧,外面有點冷。”朱云鈺向正在感動途中的白舟知提醒道。
白舟知一秒收回情緒,眉開眼笑的撲到門關處,按下門鈴后大喊道:“我回來啦——”
等了半晌——沒有預想中熟悉中溫柔的面龐給他開門,甚至透過窗簾連客廳的燈都沒開。
預想中的場景應該是母親激動的開門,父親在一旁默默看著,嚴肅的面容上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結果現在什么都沒有!
白舟知憤憤想著,用指紋打開了密碼鎖。
客廳的燈無一例外都關著,連平日里特意會給他留的小燈這次都沒有亮。
唯有幽幽的月光透過窗上薄紗掃到清冷的地板上,碎了一地淺淺星光。
“我的心現在比大潤發殺魚的阿姨還要冰冷了。”白舟知怏然嘆氣道。
他可是五個月沒回家誒,怎么能沒有飽含溫情的擁抱和熱騰騰的飯菜。
白舟知放下行李開始滿屋找人,一副找不到誓不罷休的氣勢。
靜靜看著氣呼呼的白舟知找人的朱云鈺把行李拖到客廳,將燈光全都打開,悠然坐在沙發上休息,打開了與白母的對話框,轉達白舟知回家的消息。
盡管在深夜,白母仍第一時間回道:“謝謝鈺鈺~讓臭小孩早點休息!”
回復完好的朱云鈺抬眸看了眼爬上爬下的白舟知。
還是晚點告訴他好了。
白舟知就這樣把整間屋子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別說人影了,連那只要和他爭家產的小小白都不見了!
“而且連張阿姨都不在家。”白舟知哭喪著臉,癱在沙發上。
朱云鈺遞給白舟知從冰箱里翻出來的酸奶,解釋道:“白阿姨已經帶著白叔和小小白去外城旅行了,張阿姨也放假回家去了。”
所以他興沖沖的回家面對的只有冰冷冷的房間和除了酸奶外沒有其他食物的冰箱?!
“你之前不是說我媽很想我嗎?”白舟知質問道,接過酸奶掀開蓋子,邊喝邊不忿道:“你就是想騙我下山。”
朱云鈺聳肩解釋道:“白阿姨確實很想你,所以她就化悲傷為旅游了。”
“”
“先去洗澡,明天帶你去吃大餐。”朱云鈺拍拍白舟知的肩頭安慰道。
現實明晃晃擺在眼前的孤家寡人白舟知,毫無還手之力的乖乖洗澡去了。
朱云鈺也輕車熟路去了客房的沐浴間清洗。
當他出來時,白舟知坐在客廳沙發上用浴巾擦拭著稍長的頭發。
在他上一次見到白舟知,頭發才堪堪到耳垂長度,現在都快到肩頭了。
想到這,朱云鈺想起白舟知入山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信誓旦旦說著自己已經找到了靈感的繆斯,收拾好兩個行李箱,帶著一車畫具就上山去了。
勇敢而真摯的把那五個月的時間交給了筆下的畫紙。
白舟知正因為家中沒人而悶悶不樂,頭發就被一股熱風暖暖地吹起,朱云鈺手指插入他的發絲,將濕漉漉的水汽抖掉。
“白阿姨大概率過幾天就會回來。”
從小,白舟知都是在白母和白父的溫情教育下含著蜜勺長大的,兩人秉持著快樂育兒的理念——我先快樂了,再養孩子。
一直把白舟知散養,本以為散養能養出個獨立自主的苗,結果內核下對父母的依賴一點不少,只是偶爾才會表露出來而已。
“其實我好多了。”白舟知抬頭對著朱云鈺展開出一個笑臉,“其實上山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許多事。”
上山這五個月,他雖沒能畫出想象中的“繆斯”,但也不算沒有收獲,獨自生活倒是還能提升做飯的能力,甚至品出一些平時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我跟你說”白舟知深吸一口氣,似要說出什么驚人的感悟。
朱云鈺吹完他左邊的頭發,開始吹右邊的,拂過發絲卡在耳邊洗耳恭聽。
“我上次做蛋炒飯失敗是因為沒放油!”白舟知似恍然大悟般感慨,“那怪上次飯燒糊了。”
“我覺得是你火候的問題。”朱云鈺將吹完頭發的吹風機擺放好,認真的說道:“沒放油是不會把米飯炒黑的。”
“那是因為我加多了醬油!”白舟知義正言辭的說道,“我上次已經試驗過了。”
明顯不是很信白舟知這套說辭的朱云鈺懷疑的說:“可是那顏色不像是醬油炒的,我記得醬油炒出來只會變一點點色。”
扶額的白舟知無奈的說道:“那是生抽,是用來調味的,醬油是用來增色的。”
廚藝突飛猛進的白舟知對自己現在的廚藝頗有自信,直言道:“明天就讓你試試我的白家蛋炒飯。”
對上次的蛋炒飯的奇怪口感還耿耿于懷的朱云鈺沒應,轉移話題道:“先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
白舟知點頭后起身,兩人一同前往二樓的臥室。
上樓途中,白舟知突然想到,“客房很久沒打掃了,你睡我房間得了。”
自兩人上小學后,便鮮少睡一塊了,白舟知是因為覺得男孩子晚上自己睡覺是勇敢的象征,朱云鈺是嫌白舟知晚上睡覺吵。
時隔二十多年,兩人又躺在了一張床上。
床頭開著暖燈,淡淡的光暈照在朱云鈺棱角柔和的下頜。
一言不發的白舟知就盯著朱云鈺姣好的臉龐看,也不說話。
“要給舟舟小朋友講睡前故事嗎?”朱云鈺開玩笑道,轉頭對上他的雙眸。
兩人視線交匯,一如多年前朱云鈺抓著白舟知的袖子纏著他講故事。
“我不用你講睡前的故事,我想聊聊你那個結婚對象。”白舟知失笑,躺平后用手背遮住眉眼,看不清神色。
(https://www.dzxsw.cc/book/37660573/3136040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