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客廳里氣氛凝固至零點,白舟知和樓冕面對面僵持著,硝煙一觸即發,誰也不讓誰。
看不懂眼前的人這股莫名其妙的敵意從何而來的樓冕眉頭擰緊,下了驅客令,“就算你是朱云鈺的朋友,這么晚了不歡迎你來。”
白舟知冷笑出聲:“你也知道很晚了?”
手指輕點手腕上墨綠色帶的石英表,指著移動的指針嘲諷道:“我是下午六點來的。”
而此時石英表中的指針已然移到了一的位置,過去了多長時間不言而喻。
白舟知非常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唯一在直覺上產生過錯誤猜測的,這么多年只有一個人。
當初他與樓冕的第一次相見是在婚禮化妝間。
化妝間燈光不如大堂明亮,唯有化妝鏡前掛著一圈提亮的燈泡,他倚坐在朱云鈺身旁,手里捧著一束鮮花,在團花錦簇的郁金香中,混入兩朵明顯營養不良的小雛菊,赫然是白舟知花園里勇敢存活下的那兩朵。
“不是說舍不得嗎?”朱云鈺輕笑著接過他手里的花束,手指輕輕撥動著雛菊的嫩葉。
白舟知臥躺在轉椅中,伸長手臂妄想用手掌抓住頭頂虛無的光線,自言自語道:“舍不得也沒辦法”
聽出他話外之音的朱云鈺不語,只將臉撲進花中,喃喃道:“還挺香。”
“有時候我真的看不透你。”白舟知瞇眼用拇指和食指圈出一個圓,透過圓正好能看到朱云鈺的整張臉。
明明那么熟悉,伸手便能觸碰到,但白舟知就是感覺兩人間突然有了一層薄薄的隔閡,無法言說的別扭。
“那你還想怎么了解我?舟知你只是某種心理作祟而已。”朱云鈺彎眸,將花束里的小雛菊拿了出來放在手心,稚嫩的花瓣緩慢綻放。
不知該如何回復的白舟知將手心的圓圈漸漸縮成一個點,仰躺大叫道:“可能是在上山呆傻了。”
他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抗拒朱云鈺結婚一事,甚至隨著這件事愈來愈近的到來已經悶悶不樂幾天了。
明明他心里想的也是讓朱云鈺獲得幸福。
“最近有去拜訪吳老師嗎?”朱云鈺問道,“他得知你上山后一直有點擔心。”
白舟知不太喜歡這個吳老師,選擇山上閉關也有一層原因是想逃避每周與他的見面。
“改日吧。”白舟知煩躁的將打理好的柔順長發搓得一團糟。
能逃一天是一天,見了這個吳老師又要整日被他念叨。
“舟知,不要諱疾忌醫。”
“我知道了——”白舟知將轉椅在原地轉圈,通過用這個方式來躲避朱云鈺的問責。
朱云鈺還欲說什么,化妝間的被敲響了。
從沒這么期待過有人進來的白舟知起身主動去開了門。
打開門后,入眼赫然是穿著白色西裝,胸口別著扶郎花的另一位新郎。
朱云鈺見到來者笑著喊道:“樓冕”
白舟知聽過這個名字,在那次夜晚的談話中,朱云鈺曾溫情的喊過。
想到此,白舟知輕抿著唇,看不出喜怒。
倒是樓冕先展開笑顏,在見到白舟知后伸手問好:“你好,我是樓冕。”
末了瞥見他身后的朱云鈺后,柔情地笑著補充道:“是鈺鈺的丈夫。”
早在婚禮前,白舟知便調查過樓冕的一些基礎資料,資料雖不能構建成一個完整的第一印象,但也差距不大。
反正給他的第一印象不太美妙。
迫于身后朱云鈺快要把他后背灼燒的眼神,白舟知皮笑肉不笑的回握:“我是云鈺的朋友——白舟知。”
“我聽鈺鈺提過你。”樓冕把他的假笑當空氣。
“我也是。”白舟知挑眉,裝作無意間的提到:“那鈺鈺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和他的關系”
意識到情形不對的朱云鈺上前把兩人隔開,將樓冕扯進房間后指著沙發道:“坐下談?”
兩人皆沒有異議,順著他的臺階坐到了沙發上。
右腿疊于左腿之上,白舟知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樓冕,勢要把他盯出個洞來才解恨。
而樓冕不明白為何朱云鈺的好友會對自己“意見”這么大,只當做沒看到,視線落點又歸于今天的另一位主角。
朱云鈺今天也穿了一聲和他相配的白西裝,只不過材質偏軟,將他的姣好的身體曲線展露,斯文矜貴。
“現在過來是有什么事嗎?”朱云鈺側目看著貼過來的樓冕。
“就是來確定一下下午的流程。”樓冕笑得溫和,將手上的具體流程遞給他看,遞的時候故意彎身離他的距離又近了幾分,手臂繞過腰肢撐在一側,將人圈住。
在一旁的白舟知氣得牙癢癢,看著一點都沒發現,專心確定下午流程的朱玉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樓冕,方便出去一下嗎?”白舟知扶額說道,“有東西給你。”
聞言,朱云鈺抬頭看了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當然。”樓冕頷首應道。
樓道間,厚重的門一閉合,外界嘈雜的聲音也隔絕在門的另一側。
白舟知不語,從口袋間摸出一盒香煙,嫻熟的叼入嘴,點燃后散開的煙霧模糊了面孔。
樓冕沒什么表情的后退幾步,以免沾上難聞的煙味。
直到煙快要到頭,白舟知才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深色盒子。
盒子不大,且看起來有過一段時間了,但絲絨的外罩上仍有保養的痕跡。
樓冕沒急著伸手,只默默看著白舟知。
煙霧中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仍能從緊抿的雙唇中看出其掩藏不住的不舍。
深吸一口氣,白舟知下定決心般把盒子遞給樓冕。
樓冕沒接,只半瞇著眼試探地看著白舟知,挑眉問道:“這是什么?”
白知舟咬牙切齒地答道:“好東西,再不收我就后悔了。”
看出這個盒子意義非凡的樓冕識時務的接下了盒子,正欲要打開,被白舟知伸手制止了:“婚禮結束了隨你看。”
樓冕雖不明白為何如此,但還是將盒子乖乖收入上衣口袋。
見樓冕收下,白舟知將煙頭熄滅,潔白的墻面上留下了一層烏黑的煙灰。
見兩人回屋,朱云鈺停下手心擺弄的小雛菊,抬眸看著他們,嘴角漾起笑容,“回來了?”
——
“我要上去。”白舟知皺著眉想要越過擋住去路的樓冕。
樓冕用手臂牢牢擋在樓梯間,身后趙霧也抓住了他的手臂,摻雜著擔憂的眼神里是無聲的警告。
白舟知自然知道alpha標記完后領地意識極強,不會容許外人踏入自己的私人領地,而標記后的那段時間,仍未消散的信息素依舊濃烈,對他這種對信息素過敏的人來說,極為不安全,甚至可能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白舟知才不管這些,一股不安的情緒縈繞在他心頭,現在的他只想立馬上樓去查看朱云鈺的情況。
“滾。”白舟知瞪著樓冕,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亮光,手指攥緊發出骨頭作響的聲音。
樓冕似一堵大墻將樓梯間堵得嚴嚴實實,眼底的陰鶩在黑的與鍋底無差的臉色下都暗藏不住。
白舟知表現出的態度越堅決,樓冕的拒絕也越強硬。
兩人就僵持在樓梯間,互不相讓。
在一旁的趙霧勸道:“舟知,你現在確實不能上去。”
昨天下午才經歷過劇烈的過敏反應,現在于情于理白舟知都不能上去,就算是為了自己著想。
“你是那邊的?”白舟知憤怒的大喊道,鷹似的眼神要把人捅穿。
他當初就不該相信樓冕,不該把朱云鈺拱手讓人,此時的白舟知怒氣值達到頂點,已經分不清怒火來源于不甘還是那許久未去調解的心理疾病。
“如果你不讓我上去,你就等著吃官司吧。”白舟知抬起眼,咬著牙罵道。
樓冕像聽到什么笑話似的,嘲諷的勾起唇角,“該吃官司的是你。”
趙霧感受到手心里白舟知身體不可抑止的輕顫,緊抓著他的手臂松開,只輕輕圈住。
他不明白為什么白舟知反應會這么大,明明昨天下午還能平靜的訴說樓冕和白舟知的往事,在見到樓冕后卻突然的怒不可遏,這難道是由過敏源頭導致的延遲性連鎖反應?
“冷靜一點,舟知。”看著白舟知因怒火而冒汗的鬢角,輕輕說道。
用指腹緩緩在白舟知繃緊的后腰通過撫摸的方式無聲安撫著,隨著喘氣而顫動的后腰呈肉眼幾乎看不到的拱起狀。
進攻的前兆。
此時白舟知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耳邊只有怎樣都趕不走的嗡嗡聲,以及混亂的大腦告知般說著“打上去”。
“樓冕。”白舟知喘著粗氣,抽搐著身體說道:“你現在可以不讓我上去,但是我要是知道云鈺發生了什么事”
聽到白舟這么說,趙霧明白事情還有轉機,只要樓冕肯配合,暫時讓他冷靜下來,那事情就不會發展的太糟。
趙霧抬頭給樓冕使著眼色,示意他配合一下。
然而樓冕根本沒有選擇接受趙霧的信號,嗤笑著說道。
“白舟知,我最后提醒你一遍,你和朱云鈺只是朋友關系。”
(https://www.dzxsw.cc/book/37660573/3136040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