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程家往事
我有些詫異,諸良恩如何得知程校長有事找他。不過轉念一想,這人身懷絕技深不可測,那么多奇怪的事情都發生了,他知道這個倒是也不足為怪。只是余晴幾人在場,我卻有些猶豫,不知該說不該說了。
諸良恩似乎看出我的顧忌,笑道:“陸老師,不必忌諱。事到如今,我的事情肖禾尚天天都知道,余老師不是外人,但說無妨了!
我點點頭,便將程校長對我說的事情轉述一遍。
程校長不是本地人,老家在鄰省的一個小山村。據他所說,那里窮山惡水,沒有什么生計,只是像他這樣年紀的人,自小生在那里長在那里,鄉土情結卻是解不開的。他讀書有成,在那個年代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大山,最后憑借自己的努力,輾轉到了這所大學教書,也就漸漸將家室安在這個城市。
雖則如此,因為父母年邁,不愿離鄉,家里又有兄弟操持,產業倒是都留了下來。后來父母老病故去,他料理完后事,便將弟弟一家也安排在城里謀生,與老家的關系感情聯系也就漸漸淡漠下來。只是出于對鄉土的感情,幾間老宅一直未予處理。偶爾逢年過節,他還會帶著家人孩子回鄉居住。
三年前的一個春節,他再次回到老家,看著老舊的宅子突發奇想,那宅子還是他父母當年尚在時建的土坯房,幾十年的風吹雨打已經搖搖欲倒,更兼父母故去后長期無人居住,房子的老化更是嚴重。他想,既然不打算處理,倒不如周周正正拾掇一番。于是他便決定,建新房。
在村子里,破土動工建新房都是大事,更何況還是村子里本事最大的文化人,遠近的親戚朋友紛紛過來幫忙,倒是頗為順利。他那時已經從老家返回學校,建房的事情交給弟弟全權負責。而就在開建的幾天后,老家傳來消息,說是出大事了。
他匆匆趕回老家,先去醫院看了已經臥病在床的弟弟,而之后的事情,讓他幾乎崩潰了。弟弟已經生活不能自理了,更嚴重的是,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目光呆滯。聽醫生說,他甚至連睡覺的時候都是這種狀態,雙目半睜,眼中沒有絲毫的活氣。這種奇怪的病癥,醫院也是束手無策。情緒失控的弟媳更是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陪床的都是村里的年輕人,直說村里鬧鬼,事情比他們所知的嚴重得多。具體如何情況,他們也說不清楚。
不過聽說弟弟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他心里倒是平靜了一些。安頓好醫院的事情,他便馬不停蹄地連夜趕回老宅。村子里燈火通明,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隨行回來的村民說,他們都聚集在家族老族長的家里,白天才敢散去回家,到了傍晚時分又都聚集在一起,每日如此。
到了老族長家中,果然人頭攢動,只是最先映入他眼中的,卻是院子中擺放的三具棺材。他身上頓時一涼,隱隱覺得不安。村里人看到他回來,頓時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畢竟從表面看來,他這個在外闖蕩多年的知識分子要比慌亂的村民鎮定的多。當然,程校長后來說,那只不過是因為他還不知道發生的事情到底有多可怕。
老族長年紀大了,已經不禁熬夜睡下了,不過已經有人將他喚醒,說程貴泉回來了。老族長立即迎出來,將事情來龍去脈向他說了一遍。
事實上,村子里建房子不像城市那種高樓大廈那么復雜,本身房子結構簡單,也沒有什么建筑工藝要求,往往有個大致草圖便可,建的時候再見招拆招。程家新房開始建的時候一切順利,不過到了蓋主體墻的時候有人便看出了問題。程家院子里有棵百年古槐,盛如傘蓋。原本畫草圖做地基時,并無人過分注意,只是蓋主體墻時,考慮到后面的施工和今后的房間采光,卻顯得有些礙事了。事情說到程校長弟弟那里,他想也沒想,立即安排人去砍樹。誰知道,這一砍,便出了事情。
那槐樹頗為壯大,一人尚不能合抱。被委托砍樹的三個村民一合計,決定先將樹干齊根鋸斷,然后再挖出根部。說干就干,三人立即選定角度動手,當時已是午后,鋸到天擦黑,勉強鋸到一半。三人找來繩子捆上樹干,又召集了些村民一齊拉繩,一下子便將樹拉斷。而就在樹身斷裂的一剎那,一聲尖銳的吼叫響徹云霄,刺激的所有人一個激靈。
半晌無事,村民們都以為虛驚一場。誰知道接下來的三天里,砍樹的三個村民相繼慘死,每個看起來都像是被人用利器刺爛了喉嚨,而且被吸干了全身血液。參與拉倒樹身的村民也陸陸續續患上奇怪的病癥,這當中也包括程校長的弟弟。而最令人恐懼的是,在程家做工的許多村民,都看到那棵古槐樹身上的樹枝,許多都帶著碎肉和鮮血,而且那些樹枝泛著鮮艷的紅色,像是血氣暢通的血管。
很直觀地,村民認為,人是那棵古槐樹殺的。它成精了,它活了。
聽完老族長的敘述,程校長的心已經沉到了底,面對這種事情,他也著實束手無策。只是那是他家的宅子,事情說到底也是因他而起。這種時候也只能由他來擔綱處理。當務之急,是要避免再出現新的傷亡。對于這一點村民已經充分發揮了他們的智慧,那就是群居而動,引火護身。村民聚集在一起,人多總歸能夠令人膽壯,心里也多少有些底氣,不至于恐慌。然后再多點火把、火堆,布置火油陣以防萬一,想來枯樹成精,終究還是怕火的吧。
雖然這些都是村民一廂情愿的辦法,卻似乎也見效了。后來幾日大家雖然戰戰兢兢,好在也沒再出事。但如此做法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那時的程貴泉要處理的,便是這長久之計。遇到這種事情,不論是虛無縹緲的民間傳說還是言之空洞的志怪小說,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奇人異士出手降妖伏魔。只是奇人異士也不是大白菜到處都有,而且還得確保找來的是貨真價實的能人,否則也只是徒添鰥寡罷了。
正在程校長滿心糾結的時候,老族長滿面難堪地告訴他,鄰村有個老人自告奮勇,已經來看過,認定的確是妖邪作祟,正在籌備一應物事,準備大戰妖邪。程校長一聽,心想這是好事啊,怎么老族長愁眉苦臉的。老族長接著說,那老人卻還有一個要求,就是程校長必須與老人一起,應對那妖邪。程校長一聽腿都軟了,說道:“我什么都不懂啊,怎么能幫到他?”
話雖如此,程校長畢竟是明理之人,況且也別無他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這天夜里,程校長按照老族長的吩咐,回到了老宅之中,只見院中一片狼藉,被拉倒的樹身倒在一側。自出事之后,再無人敢接近程家老宅,況且老族長也嚴令村中老少不得靠近,自然未處理。此時程校長看了,心中發緊,像是被人揪著嗓子。只見那樹身古怪異常,枝葉全然無損,湛清碧綠,恍若存活時一般,而樹梢上掛著刺眼黢黑的血肉,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院子當中已擺設了桌案,上面擺放著幾碟糕點水果,焚著香燭,似乎有人剛剛祭過天地。桌案側面站著一個老人,正提筆在桌案上寫著什么。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在畫黃符紙,已經畫了厚厚一疊。
看到程校長走近,老人抬起頭,微微笑道:“本家回來了?”
程校長局促道:“老哥哥,辛苦了。”
老人緊盯著程校長打量半晌,笑道:“程老弟富貴氣象,壽享福長,生而無憾呵。”
程校長苦笑,指了指旁邊古槐樹身,道:“壽享福長恐怕未必,況且此事因我而起,傷的傷,病的病,死的死,非但有憾,更羞愧難當,于心不安!
老人放下手中朱砂筆,爽朗一笑:“好,程老弟既有此言,足見秉性真摯。老叟自當竭力而為,不避生死,為民除害!
程校長一驚,道:“老哥哥,你……”
老人家擺手打斷他,深吸口氣,指了指古槐方向,輕聲道:“跪下!
程校長愣了愣,卻還是規規矩矩跪了下去,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老人抬眼望了望天空,喃喃道:“老夫一生,才疏學淺,庸碌無為,唯有此心。今日血戰,生不戀功,死不旋踵,為民除妖害,為世謀安寧!
說罷,老人擺擺手,示意老族長帶村民散去。自己探指捻起一道黃符,口中念念有詞,喝聲:“去”。那黃符紙凌空疾射,直奔古槐而去。將至未至,黃符紙仿佛遇到障礙,陡然頓住,忽然起火,燃燒殆盡。
老人見狀,一躍而起,如大鵬展翅般落在程校長左前方,對著古槐樹喝到:“冢中枯骨,還不速速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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