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詐
我扯著嗓子喊了半天,外面嘈雜毫無動靜。再看錢鐵水正面帶笑意看著我,見我停下來,說:“喊啊,怎么不喊了?”
我喘口氣,道:“媽的,諸良恩聾了啊!
錢鐵水道:“這是我的法身,就憑你的小伙伴兒那點道行,就算開了天眼,也看不穿這里!
我立即反擊:“說大話玩陰招,有本事你出去跟他面對面較量較量啊!
錢鐵水道:“老夫欲謀大事,豈能因小失大。”
說完不再理會我,伸手一揮,頓時四周大亮,房屋如透明玻璃一般,將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我趁勢打量了所在空間,原來真的是一棵古槐的樹身當中,只是這空間看著巨大,似乎是因我身在其中,自己變小了。我不禁感嘆,本來個頭就不高,這下好了,成蟻人了。
只見樹身外諸良恩在前,老族長、程校長和余晴幾人在后。余晴和尚天天依偎在一起,看起來似乎是余晴心急無力,尚天天攙扶著她,和肖禾二人一左一右,不時對她說幾句話,應該是在安慰她。后面還跟著幾個村子里的青年,扛著抱著桌子香燭貢果等等許多東西。
諸良恩在前面對著樹身擺開幾碟瓜果李桃,又點起兩支香燭,轉(zhuǎn)身接過程校長遞過來的三支藏香,在香燭上燃起,對著樹身一拱手,緩緩開口道:“晚輩諸良恩,百里北門下笨徒,敬告前輩道兄,吾有恩師,姓陸名正之。于日前為妖孽所擄。兄既為散仙,庇佑一方。當知水火難容,正邪兩立。我心系恩師安危,特勞煩道兄,如知其下落,敢請賜教。”
說完將藏香插在地上,退后一步,垂手而立,靜靜看著樹身。
錢鐵水似乎頗為不屑,笑道:“原來是百里小子的徒弟,還算不錯了。”
我心說,看來這百里北應該就是諸良恩的傳道師父了。只是奇怪,諸良恩才多大,想必他的老師也不會老的離譜吧。難道他的老師已經(jīng)和這錢鐵水張子房一樣修煉成精了?或者,連諸良恩也是個妖精,只是化作那般模樣混跡人間?那他有何圖謀呢?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問道:“你這種老資歷的妖怪,怎么會認識他老師?”
錢鐵水回過頭,皺眉道:“你說話前最好想清楚再說,否則難免會偶爾觸怒我,我也難免偶爾忍不住殺人。最后強調(diào)一遍,我不是妖怪,是仙人!
我心說你個仙人板板。指了指外面的諸良恩,說:“張子房也是這么說,外面這位對他說,神仙若害人,與妖何異。然后就把他殺了!
錢鐵水默然看我半晌,道:“我并沒有害你,也沒想害你。”
我反唇相譏:“那你倒是出去跟他說啊,當面鑼對面鼓,嚇唬他比嚇唬我威風多了。”
錢鐵水搖搖頭:“你不用激我。我不怕麻煩,卻也不想惹麻煩。”
我不和他閑扯,道:“那錢大仙,麻煩問一下,你怎么認識那……百里北?”
錢鐵水搖頭道:“我并不認識他。只不過天下修道者無數(shù),小有所成者也就寥寥可數(shù)。但凡是有點能耐的,想瞞也瞞不住。幾十年前他以一己之力斬殺了為禍天下的千年妖婆柳綺綺,名噪一時。那妖婆恐怕連我都要避讓三分,殘暴乖戾之極。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徒弟諸良恩能夠殺了張子房這老怪物,想必不多久也可在同道中揚名立萬了。師徒二人兩代奇才,少年英雄,也算難得。”
我聞言點頭,不禁有些神往諸良恩師父百里北的風采,想叫他詳細說說,就見外面幾人臉色都有些變化,彼此面面相覷。諸良恩臉色有些陰沉,卻又對樹拱手,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緊緊盯著樹身。
錢鐵水似乎也發(fā)現(xiàn)諸良恩幾人臉色不對,咦了一聲,卻不明就里,只是有些警惕地看著外面。我忽然恍然大悟,忍不住笑起來。
錢鐵水被我笑得有些緊張,冷冷道:“你笑什么?”
我意識到自己有些輕浮了,只是心里忍不下這口氣,強作鎮(zhèn)定,故意傲然道:“錢大仙,你死定了。”
錢鐵水看著外面,頭也不回道:“如何?”
我故意賣關(guān)子,問道:“你剛才說,諸良恩的修為不足以看破你的真身?”
錢鐵水道:“那是自然。老夫數(shù)百年修為,豈是空談?”
我笑道:“可是,你猜猜看,他能不能看出這株古槐已是散仙附身呢?”
錢鐵水一愣,臉色微微一變。我繼續(xù)道:“當然是可以的。否則他也不必來向你禱告了。雖然他不知道是誰擄走了我,所以,他以禮相待,只是尋求一些幫助。可是,如果同道中人連這點面子都不給的話,那說明說什么?”
錢鐵水這才有些緊張起來。我撇撇嘴,笑瞇瞇一字一頓道:“說明他心虛,說明他就是擄掠者,或者知情者!
正說著,就見諸良恩臉色愈發(fā)陰沉,瞇著眼睛道:“這里不對勁,砍它。”
后面跟著的年輕村民面帶懼色,聽了諸良恩的話欲言又止,卻無動作。諸良恩猛然回身,向肖禾打了個眼色,二人從村民手中拿過斧頭,過來舉斧便砍。
錢鐵水臉色驟變,不待應對,諸良恩已大開大合砍了下去。只見錢鐵水一聲痛呼,臉上皮膚迅速干癟蒼老下去,花白的山羊胡如野筍般長出來,發(fā)須皆白,頓時變成個干瘦老人模樣。口中急喝:“住手!
諸良恩停下動作,示意肖禾退開,喘了口氣,道:“滾出來受死。”
錢鐵水身形一閃,已經(jīng)出了樹身。我大急,破口大叫道:“你他媽倒是帶上我啊……”
眼看錢鐵水出來,諸良恩揮手示意身后幾人遠遠退開,才回過頭,也不拿正眼看錢鐵水,淡淡開口道:“陸老師呢?”
錢鐵水也已經(jīng)冷靜下來,只是有些羞怒,憤然道:“小子無禮,傷吾法身……”
話未說完,諸良恩一抬手,一道黃符紙帶著火焰已經(jīng)撲向錢鐵水。錢鐵水大怒,揮手打散了火焰,氣道:“小子蠻不講理,自尋死路!
諸良恩冷冷道:“交出陸老師,相安無事。否則今天廢了你的修為!
錢鐵水道:“你說陸正之在我手里,有何憑據(jù)?”
諸良恩冷哼一聲,手里斧子已經(jīng)朝著錢鐵水面門飛來,同時口中大言不慚道:“無憑無據(jù)!
我嘆了口氣,心想就錢鐵水這智力,估計今天也就到此為止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你個老妖怪怎么知道我陸正之的大名?難道我在人間一事無成,在妖魔鬼怪當中卻是大大有名?
錢鐵水一把打掉斧子,道:“說了人不在我這里,你這小子怎么不聽勸說?”
諸良恩道:“殺了你,如果他不在你這里,我道歉!
錢鐵水估計氣的夠嗆,指著諸良恩道:“你是不是當我傻?到了那時候道歉還有用嗎?”
諸良恩眼珠一轉(zhuǎn),忽然問:“你不會已經(jīng)把他殺了吧?”
錢鐵水立即道:“當然沒有……”
話音未落,一道漫天大火席卷而來,后面跟著諸良恩的聲音:“媽的,還說人不在你手里!
錢鐵水猝不及防,狼狽的向后急急退開。他一退開,就見那道大火裹向槐樹法身,錢鐵水大罵一聲:“卑鄙”。閃身又進了古槐樹身中。
不等我說話,我眼前一花,身子已經(jīng)出了樹身。只見那古槐樹干身形搖搖晃晃,陡然化作人形,卻正是錢鐵水。恰好大火撲面而至,錢鐵水連忙退開,隨后從容揮動雙手,一道水霧將大火湮滅了。
錢鐵水冷笑道:“好小子,不是使詐便是偷襲,成何體統(tǒng)!
諸良恩撇撇嘴,指著我道:“老匹夫恬不知恥,你先把這個給我解釋清楚?”
錢鐵水老臉一紅,挺著脖子道:“我看這陸小兄弟頗有天分,欲收徒傳道。他已經(jīng)答應了,與你何干?”
我破口大罵道:“你個自作多情老不死的老妖怪,誰答應你了?”
諸良恩悠悠道:“這是我老師,我跟他一塊呆了那么久,他有屁的天分!
我道:“諸良恩你個小兔崽子,我怎么沒有天分了……”
正說著,就見諸良恩對我一使眼色,大喝一聲:“跑”。我不及多想,拔腿便朝他身后跑去,那速度后來回想起來真是電光火石。只是我動的一瞬間,錢鐵水一驚,隨后也閃身追了過來,我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身后的破空聲和冷颼颼刺痛皮膚的罡風,心中正緊張。諸良恩卻輕聲一笑,道:“要的就是你動。”
錢鐵水感覺到不妙,他側(cè)臉一看,就見兩道黑光直撲他面門而來,赫然是兩把斧頭。錢鐵水大驚失色,只是沖出去的慣性讓他沒有辦法迅速回身。他腳下一蹬,身子借著慣性向前方斜上空飛躥出去。只是那其中一道黑光已到身前,一下子斬在他左腿小腿上,他頓時重重摔在地上。
我知道威脅暫時解除,頓住腳步回身罵道:“諸良恩,你小子能耐大了,敢拿我當誘餌。”
諸良恩面不改色,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道:“對不起啊陸老師。那我做誘餌,你來,砍他!
我沖他比了個中指。見遠處余晴已跑了過來,肖禾尚天天緊張地追在后面。我迎上去,一把抱住余晴。笑道:“沒事了!
余晴紅著眼睛,幽怨道:“你還有心思說笑。”
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半攙半抱著她回到程校長他們身邊。幾人上來關(guān)切地問候。我笑著說:“我沒事,虛驚一場!
肖禾尚天天在我身上上下摸索半天,我擋開他們,道:“行了,真的沒事,連頭發(fā)都沒少一根……哎,你們倆往哪兒摸呢!
幾人都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緊張地看著遠處的諸良恩。我心中一動,松開余晴,道:“你們呆在這兒,我去看看諸良恩!
余晴抓著我的胳膊不肯松手,也不說話。肖禾道:“陸老師,別去了,去了也幫不上忙。他……他應該能應付!
我搖搖頭,道:“不是,那個錢鐵水并沒有傷害我,也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我還不知道他抓我干什么,我得過去問問清楚!
說完又伸手摸摸余晴的頭發(fā),道:“放心,有諸良恩在,沒事的!
余晴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小心點!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又向諸良恩跑去。錢鐵水仍然躺坐在地上,伸手抱著受傷的腿部,臉上看不清楚表情。諸良恩也并未靠近,遠遠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錢鐵水。
我跑到諸良恩身邊,道:“諸良恩,不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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