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風脈
我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百里北淡淡一笑,話鋒一轉道:“此事倒也不必擔心。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不過這些小嘍啰,再多也不在話下。對了,你和我再詳說說你出生的那地方的異象,好歹未雨綢繆,做個評判!
我不由苦笑,異象么?原本倒也不曾在意,不以為然,可是經歷過這么多,以往或有關或無關的事情一時涌出。之前我已向眾人大略講了一番,因此才決定回鄉查看。我定了定神,開始講述一些自以為是的往事。
我出生于蘆蕩山麓的一個小村莊。出生之時,蘆蕩山天崩地裂,隕石從天而降,將蘆蕩山腰砸出個方圓十余里的天坑。蔚為壯觀。當時各方研究人員甚至游方術士都來考察,卻未曾發現絲毫成果,甚至無從證明那是隕石。幾年過去,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所在的那村子不算偏僻,也不算封閉,村民的生活水平、見地眼界倒也高遠。只是有一樣咄咄怪事,村子里總是培養不出大學生,而我,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現如今,大學生已非珍奇,十里八村層出不窮已非罕見。然則對于山下這個村莊來說,這種已漸漸淡化的榮耀卻成了深刻的尷尬。十余年前,一個孩子終于不負眾望,一舉考中了所盛名赫赫的大學。就在全村一雪大恥沸騰慶賀的時候,噩耗接踵而至,那孩子莫名其妙查出絕癥,眨眼撒手人寰。猶如秋霜打苗,村里人的心一下子沉到冰點。僅此還罷了,此后接連兩年,竟又有幾名學生考得大學,卻也無一例外地悲劇收場。隱約中,村中遺恨之余,還夾雜著一絲不寒而栗的恐懼。
村里老人說:“村子的風脈倒了,百姓被蒼天神明拋棄了。妖孽侵蝕了這方土地。從此以后,這片土地上將唯有恐慌、墮落和衰亡!
此后,村子里的氣氛便沉悶下來。年輕力壯而又有些家底的村民開始遠走他鄉,想要遠離這是非之地。而幾年后,我考上了大學。
我是在村中被死亡陰影連續籠罩數年的形勢下考中的。我并非成績過人的學霸,卻有著意外的好運。然而考中之后,紛紛有人勸說我的父母,最好不要讓我離開,免得悲劇重演。父母不置可否,只在勸說之人離去后,征詢我的意見。我想了想,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不信邪,去又何妨!”
話雖如此,我心中卻不忍,畢竟怕二老擔心。誰知父親道:“村中一生如行尸走肉,此去光大門楣,不可流連畏縮。縱死,也當回與命相搏的英雄!
我一去經年,竟安然無恙。村中頓時大振,都道厄運已破。讀書之風一時又起,然而兩年后,幾個再次遠赴大學的孩子依次暴亡,重燃的熱情又一次死死撲滅。絕望之下,各種流言鵲起,甚至有一種說法,我是墮落的邪祟,因此惡魔庇佑,免卻殺身之厄。甚至還有一說,我便是惡魔臨凡,殘殺無辜。而我出生時的天崩地裂便是明證。
百里北沉吟半晌,道:“如今看來,那地方的確古怪,須得小心謹慎。至于你,倘若所料不差,必是由于沒有命理可循,方才不受災厄!
飛機在市里機場降落,二人租輛車直奔蘆蕩山。事實上,我沒有告知任何人我回來的事情,包括我的父母。我不知道此行兇險如何,也沒有想好以后結局如何面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得過且過而已了。我狠踩油門,汽車發泄似得咆哮著向大山中疾馳。
差不多一個小時,蘆蕩山已遙遙在望,百里北瞇著眼睛,良久道:“奇怪!
我有些不安,道:“怎么了?”
百里北指著遠山道:“此山蒼茫綿綿,高低有致,龍騰氣象,合易經“見龍在田”之象。最是陽銳匯聚一方福地?v然有變,也當有天地異象?墒浅四阏f的二十多年前那次天崩,如今卻看不出絲毫不妥。你那村子在什么地方?”
我指了指群山之中一座高高兀起的山峰,道:“那座山峰腳下,東南方向差不多十里地的樣子!
百里北仔細看看,道:“分野之上,風通氣和,大陽昭昭。地理雖不算上乘,亦非兇地。風脈倒懸之說,不足為信了。”
我噢了一聲,心中忽然一動,道:“無關天災地禍……”
百里北面色陰沉,冷冷道:“那便是惡人作祟了。”
我們沒有回村。按照百里北的安排,二人徑直開車上山,先行查看當年天崩之處,看是否果真有異。那天坑在山后,我開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轉了將近三個小時,才轉到山后。我不由嘆道:“早知道不開車了。從山前徒步攀越過來,頂多個把小時。我小時候常常上山玩耍,熟悉的很!
百里北道:“此行兇險,必須最大限度保持精神,否則一旦倉促交手,豈不是壞事?”
我打個呵欠道:“可是開車耗時太長,而且山路難行,我顛的都快要散架了。而且,據我估計,可能還得個把小時。”
百里北冷哼一聲:“好意思說,還不是你開車技術太差。”
我:“……”
又走了一陣,百里北忽然嗯了一聲,道:“停車。先別走了!
我放慢車速,卻沒有停車,道:“停車?這盤山公路勢險難行,視野也差,在這兒停車不是找死么?”
百里北急道:“讓你停你就!憧茨沁吺遣皇悄阏f的地方?”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余光一掃,沒有看得清楚,卻隱隱約約看到仿佛有許多建筑和人影。我不由覺得奇怪,這深山之后,老林之中,何以有如此多的建筑和人群。莫非幾年不來,這里給修成個景區了?我將車停好,當先下了車,看著遙遙相對的另一座低矮山峰,頓時愣住了。
那山峰比山脈走勢都略矮,峰頂平平整整,像是被刀削一般,綿延數里。我看著熟悉,知道雖然看著平整,實際上卻是呈碗狀下沉,那正是當年天崩砸出的天坑。只是,如今那邊上似乎建了幾座亭臺,而且似乎也有不少人影。我正要說話,卻見百里北似乎并沒有在意那天坑,只是不斷換著角度,默默看著遠處群山,臉色也愈發陰沉。
過了半晌,我看他看得差不多了,回到車邊對著天坑發呆,方才道:“有什么不對么?”
百里北回過神,長嘆一聲,道:“實在反常。方才在山那側有言,此山龍騰之勢,元氣豐沛,山中必藏龍脈。而從這邊看,當年那天崩落在此處,已將龍形打斷,龍脈盡廢。你可知,那天崩落在何處?”
我剛要抬手指那天坑,卻又忍住了,百里北不是瞎子,既然有此問,肯定別有所指。我問道:“落在何處?”
百里北指著對面群山,道:“此龍自西北起,騰飛東南,走勢至那峰最高處而緩。那最高處,便是龍首!
百里北所說那最高峰,赫然便是我指給他看作為坐標的山峰。我沒有接話,百里北手指一轉,指向那天坑位置,繼續道:那個位置,便是龍頸。換句話說,當年天崩,隕石已將這條龍脈斬首了。
我聽得云里霧里,只是聽他說龍脈被折,心知不是什么好兆頭,正要追問,百里北卻嘴角一扯,道:“此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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