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蓋聶、紫女和衛莊之中，酒量最好的是紫女，然后是衛莊，最差的竟然是蓋聶。

        我看著已經把臉埋進飯里的蓋聶，抽了抽嘴角。

        相對于我來說，蓋聶紫女衛莊是成年人，但就實際上來說，我年紀比他們要大，所以看到蓋聶的頭快掉到地上的樣子，我內心很是不屑。

        讓你們這群小孩兒裝逼。

        紫女還勉強能保持意識清醒，蓋聶是徹底歇菜了。

        一旁的衛莊則是靜悄悄地睡著了。

        在場只有我一個人很清醒。

        “紫女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看著他們兩個。”

        紫女大概也是累了，微微點頭，叮囑我實在撐不住就去找她之后，她便有些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我把熱酒的小爐子停了，這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好想嘗一下啊……

        聽說古代釀酒技術很差，酒精含量低，一般不會醉。

        我眨眨眼，看著趴在桌子上的師兄弟二人，微微挑眉，伸手摸了摸蓋聶的頭。

        摸到了（未來）劍圣的頭，開心。

        我看向一旁的衛莊，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

        捏到了（未來）流沙老大的臉，開心。

        說實話，衛莊保養得要比蓋聶好，這張臉說成膚如凝脂也不為過。

        “嘖嘖嘖，真讓人欲罷不能。”我感嘆一聲，默默收回了手。

        畢竟要是把衛莊捏醒了，我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我喝了一口酒，從懷里掏出三個小竹片和炭筆涂涂畫畫。

        這么小的竹片，只能畫畫q版人物。

        畢竟畫畫也算是我的一技之長，正好可以作為禮物送給他們。

        一枝梅花什么的太敷衍了。

        我可是一個認真正直的人啊！

        “你在干嘛？”

        我手一抖，衛莊的臉就被劃了一道黑線。

        我嘆了一口氣，補了幾筆，將原本面無表情的衛莊改成了一臉黑線的衛莊。

        “你畫的這是什么玩意兒？”衛莊一臉嫌棄。

        “很丑嗎？”

        衛莊點點頭。

        他的臉還有點紅，大概是因為喝醉了剛醒吧，反正絕對不是因為被我捏的。

        “我畫的是你啊。”

        衛莊翻了個白眼，拿起其他兩塊竹片，指著其中一個地方問道：“這是什么？為什么他們兩個都有？”

        我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頭繼續我的畫畫事業，道：“愛心。”

        “心？”

        “就是喜歡的意思啊，也可以用來表示可愛。”

        衛莊哼了一聲，道：“我沒有。”

        “你當然沒有。你又不可愛。”

        衛莊：“……”

        我的直覺告訴我，衛莊怕是要炸了，我急忙在給他的那一片上添了好幾個愛心，背景也畫成了大大的愛心。

        我恭恭敬敬地把竹片遞給他，道：“大哥，你看怎么樣？”

        “丑。”衛莊毫不猶豫地說完，將竹片放進懷里。

        “……你開心就好。”我的目光移到蓋聶身上，轉過頭對衛莊道：“既然小莊你醒了，那就把我爹送回去吧。”

        衛莊：“我醉了。”

        我：“快點。”

        衛莊：“……”

        蓋聶的胳膊搭在衛莊肩上，衛莊拖著蓋聶向我們的房間走去。

        我懷里揣著兩個竹片，想著一會兒還要一個人守夜，心里就有點難過。

        沒有春晚看，家人也不在家，這讓一個一向有守歲習慣的人不能忍。

        要是睡著了怎么辦？

        “小莊。”

        “干嘛？”衛莊沒好氣地說道。

        “你為什么不回家？”我提著燈籠在前面為衛莊照明。

        說完這句話之后我就后悔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衛莊痛恨自己的母親，我還問他這種問題，恐怕衛莊一會兒就要發難。

        衛莊沉默了一陣子，回答道：“我只有鬼谷這一個家。”

        我微微一愣，轉過頭看向他，昏暗的燈光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猜此刻的他一定是無比堅定的。

        “嗯。”我低聲應了一聲。

        風聲穿過回廊，像是嗚咽聲，在這盞搖曳的燈火下，我反而不害怕了。

        衛莊把蓋聶隨手推到一邊，并沒有讓他躺倒他應該趟的地方。我和他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離開了蓋聶三尺遠，畢竟如果出現某個字眼編輯會懷疑我開車并覺得自己掌握了證據（小聶：……）。

        “不早了，小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把手中的燈籠遞給他。“喏。”

        衛莊的夜視力很好，并不需要這一盞昏暗的燈火，不過他還是接過了，道：“你的禮物，我會補給你的。”

        我眨眨眼，這才想起那個小插曲。

        他還當真了。

        “好啊，一定要給我帶好東西回來。”

        衛莊點點頭。

        “對了，你記得要守歲，等到子時以后再睡。”

        衛莊微微挑眉，對我的說法似乎有些不解：“怎么？”

        我沉吟了一陣子，嚴肅道：“我怕有妖怪把你吃掉。”

        衛莊大概是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我侮辱了，轉身就走。

        我坐在桌前，隨手拿出一卷竹簡，繼續對那幾片竹片涂涂畫畫。

        不知道過了多久，蓋聶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滿頭大汗，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我，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喊：“小蘭……”

        我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問道：“怎么了？”我看著他一腦門的汗，有些疑惑。“做噩夢了？”

        蓋聶沉默了許久，他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說道：“我夢到了你母親。”

        他口中的我母親應該是我的親生母親。

        “爹認識她？”

        蓋聶點點頭。

        “她是什么人？”

        “她……很厲害……”

        直到現在，蓋聶還記得她獨自面對秦軍，將蓋聶與她的孩子藏起來時堅毅的背影。

        她說：“擇一事，終一生，我很后悔沒有這樣做。我和她的命是大家救回來的，如今情況緊急，這條命，自然要體現它的價值，就當作是我的……補償吧。”

        那時，提及“補償”，她的表情很悲傷。

        最后，只有她的孩子和蓋聶活了下來。

        “爹？”我沖他揮揮手。

        蓋聶回過神，道：“什么時候了？”

        “丑時三刻，爹，你睡吧。有我在呢。”

        蓋聶盯著我看了好久，露出一個笑容，伸出手摸摸我的頭，道：“你是小孩子，應該多睡才是。”他掀開被子出來，對我道：“睡吧。”

        被他這么一說，我開始有些困了，只能打出去的哈欠潑出去的水，我也只能乖乖鉆進被子里將自己裹好，只露出腦袋，一雙眼睛盯著蓋聶。

        蓋聶靜靜地看著我，像是害怕什么消失一樣。

        大概是因為提及了過去的事情，蓋聶有幾分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

        而對我來說，往事并不重要，因為我是蓋蘭，我所擁有的記憶，只是和我爹——蓋聶在一起的時光，還有鬼谷子和小莊，還有小白，紫女……

        這些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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