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剛出，山間的積雪要消了，紫女也該走了，我忍不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見過了紫女這樣的盛世美顏，再看別人簡直傷眼好嗎！

        紫女不是一個人離開，和她一起的還有蓋聶和衛莊——鬼谷子又讓他倆下（zi）山（fei）歷（lv）練（you）去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對于照顧鬼谷子日常生活這件事情并沒有什么不適應的，畢竟留守兒童當了這么多年（不），早就習慣了。

        “爹，小莊，紫女姐姐，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啊。”我拉著蓋聶的手道。

        蓋聶摸摸我的頭，道：“我們會小心的，你在家里記得讀書，照顧好師父，找到了嗎？”

        我點點頭。

        衛莊哼了一聲，道：“記得好好練刀法，回來別讓我發現你手生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沒好氣道：“知道了，你快走吧。”

        衛莊一噎，轉過頭不說話了。

        紫女掩口輕笑，道：“小蘭妹妹也記得保重身體，有機會的話我再來看你，給你帶點好吃的。”

        不過短短一個月，紫女已經摸清楚了我人生最大愛好——吃。

        我忍著口水，用力地點點頭，開始期待下一次紫女的到來。

        我從沒想過，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在云夢山見面了。

        三人離開后，我就又開始了日常工作——看書、練刀法以及照顧鬼谷子，順便準備播種種菜，畢竟我一個人下山不安全，但蓋聶與衛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也只能先自己試試了。

        “小蘭。”

        我聽到鬼谷子的聲音，從門外探頭進來，道：“怎么了，先生？”

        “你想出去走走嗎？”

        我微微一愣，道：“先生怎么突然說這個？”

        鬼谷子露出一個笑容，道：“年紀大了，再不出去走走，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忐忑不安。

        我當然是想下山的，云夢山再怎么美，也只是一座山而已，我自然想去看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但是鬼谷子突然說這種話，實在是有些奇怪。

        該不會是……

        “我有一位故交，精通醫術，你若是誠心學醫，不如拜她為師。”鬼谷子接著說道。

        我確實很想學習醫術，但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實在是來得突然，連我這種神經粗壯的人都覺得有些奇怪。

        “先生和我爹說過了嗎？”我問道。

        鬼谷子笑瞇瞇摸摸自己的胡須，道：“我自然和聶兒說了，只是要不要拜師，還要看你自己。”

        我眨眨眼，道：“我可以去看看以后再做決定嗎？”

        鬼谷子和藹地點點頭。

        鬼谷子雖然年紀大了，身手可沒退步，一路帶著我，啥事兒都沒有，搞得我總覺得哪里不對——此處應有打劫呀，不打劫這劇情一點波瀾起伏都沒有，還有什么看點？

        然而我們一路南下，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除了一開始遇到幾個不長眼的流氓地痞以外，我們一路都很安穩，最后很順利地到了一個小島上。

        “哇……”

        自從踏上這座小島，我的贊嘆聲就沒停過。

        “真美……”

        濕潤的風攜著青草香味拂面，給人說不出的舒服感。

        鬼谷子徑自向前走，對這里似乎很是熟悉。

        我不敢亂跑，立刻緊緊跟著他。

        “這里住著誰啊？隱居世外的高人？”實在是壓不住好奇心，我開口問道。

        鬼谷子笑著說道：“你馬上就會見到她了。”

        好吧，你們這些牛逼的人就喜歡賣關子。

        我撇撇嘴，乖巧地跟在鬼谷子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小路兩邊的樹木漸漸少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院子。

        “他就住在這里？”

        “對。”

        鬼谷子走上前，剛到院子門口，里面已經走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手中還拿著竹制的托盤，似乎是要收拾放在一旁已經曬干的草藥。

        我的媽，小仙女誒！

        雖然她好像有點眼熟……

        少女有些疑惑地看著我們，神色中還有幾分警惕。

        “你們是誰？”

        “來找一位故人，你便是她的徒弟吧？”

        我抽抽嘴角。

        你一個問題都沒回答，還指望人家讓你進去？

        少女正要說什么，從屋內走出了一個女子，面色有些蒼白，面無表情，冷聲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討厭，喜歡打擾我的病人。”

        我看向她攤開的雙手，上面還有血跡。

        “蓉兒，將草藥收好。”

        “是，師傅。”

        蓉兒？馬薩卡……

        “這么多年，你還是一點都沒變。”鬼谷子輕笑一聲。“念端。”

        啊……那我眼前的這個不就是……

        蓉姐姐！

        我覺得我的眼中已經發出了激光。

        那不就是我爹（未來）的老婆嗎！

        不行，我爹的終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突然回來？”念端坐在鬼谷子對面，神色淡然。

        我跪坐在鬼谷子身側，靜靜地看著念端。

        她不算是什么絕世美人，卻有一種凜然氣質，只可遠觀。

        端木蓉拿著一壺茶走進來，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我們。

        我看到她轉過來的視線，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端木蓉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對她笑，卻還是回了我一個笑容，隨后乖乖地坐在念端身側。

        嗷嗷嗷，少年蓉姐姐好可愛呀！不行，我一定要拿到蓉姐姐的好感！

        “故人多年不見，難得來探望你，你卻還是老樣子。”鬼谷子語氣中有些無奈，似乎還有幾分悲傷。

        念端的目光投向我，道：“恐怕沒那么簡單吧。這個小孩兒是誰？看起來很蠢，不像是你這種人的徒弟。”

        我：“……”念端是繼衛莊之后第二個把我懟得體無完膚的人，心痛。

        “她是我徒弟的女兒。”

        “女兒？”念端似乎有些詫異，卻又很快變回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道：“呵，不愧是你的徒弟。”

        我在旁邊想了好久，也只能知道他們之間曾經有不少恩怨。

        “他也是忠人之事罷了。”鬼谷子輕嘆一聲，隨后道：“我是想讓你收這個孩子為徒。”

        端木蓉微微一愣，隨后露出一絲驚喜。

        看來她已經寂寞很久了。

        念端看都沒看我一眼，道：“我已經有蓉兒了，不需要其他徒弟。”

        端木蓉又有幾分失落。

        鬼谷子低頭看向我。

        我立刻說道：“我只是想向您學習醫術，您可以不收我為徒，只要能待在這里就好，打下手也可以。”

        念端冷哼一聲，道：“隨便你，我可不會包你吃住。”

        事到如今，只有向前的份。

        我用力地點點頭。

        鬼谷子站在船頭，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道：“念端雖然為人冷漠，但她是個好大夫，也是個好老師，只要你誠心學習，遲早有一天，她會教你的。”

        我應了一聲，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開口道：“先生，您……一個人回鬼谷嗎？”

        鬼谷子微微一愣，隨后道：“對。”

        “可是我爹讓我——”

        “你還小，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永遠依賴他人，也不能永遠躲在山里不出來，你要學著自己長大。”鬼谷子語重心長道。

        我心中有幾分不詳的預感，還有幾分悲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鬼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從背后摘下長劍，道：“這把劍，你拿著。”

        “我？”我有些訝異。“我連這劍都提不起來。”

        鬼谷子笑著理理胡子，道：“我知道小莊在教你刀法，這劍不是給你的，只是交給你保管。”

        “保管？”

        “對。倘若有朝一日，他們師兄弟二人決出勝負，這把劍，由你交給他們，這是鬼谷的榮耀。”

        我忽然有些難過，道：“先生是爹和小莊的師父，這把劍應該由您交給他們。”

        鬼谷子只是笑了笑，道：“我要走了。”

        船櫓搖動，伴隨著水聲，鬼谷子的身影漸漸消失。

        我看著手中的劍，微微出鞘，只見“朝暉”二字。

        “師妹……小蘭，你回來了！鬼谷子先生已經走了嗎？”端木蓉看到我回來，有些驚喜地問道。

        我點點頭。

        端木蓉看著我抱著的劍，詫異道：“這不是鬼谷子先生的劍嗎？”

        “先生讓我保管。”

        “原來是這樣……”端木蓉有幾分了然。

        念端從里屋走了出來，看到我手中的劍，微微一愣，隨后冷聲道：“既然死皮賴臉地要留下，那就手腳麻利些，還不快去幫蓉兒整理藥草？”

        我回過神，急忙把劍立在墻角，跟著端木蓉去整理藥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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