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個看臉的世界
“姑娘,該上妝了。”
夕陽的余暉漸漸消失,原本已經點著的燈籠成為了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房間也已經布置好,我收回視線,道:“不用了。”
“姑娘……若是不上妝,將軍怪罪……”
“你覺得我需要上妝?”我微微瞇眼,盡量讓自己氣勢足一些。
侍女后退幾步,道:“奴婢不敢。”說罷,她退了出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拿起混在瓶瓶罐罐中的琉璃瓶子,輕輕搖了搖,里面的液體也跟著我的動作緩緩流動。
我身上穿著的衣服倒是很寬敞,藏這么一個小瓶子足夠了。
我強忍住手抖,將它塞進了袖子里,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兩只手摩擦著,避免手指太涼。
衛莊你個混球,記得告訴我爹我也是個烈士啊!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擺正心態,外面的侍女已經道:“蘭姑娘,將軍快到了。”
我咽了口口水,心里暗罵姬無夜這個色中餓鬼,如饑似渴,我心里建設還沒做好他就來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我站起來撫了撫裙擺,垂著頭站在一邊,不過一會兒,姬無夜的腳步聲便傳了過來,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我幼小的心靈上,帶來了一萬點傷害。
握草,我真是個傻叉,為什么想不開答應姬娘啊!真相有那么重要嗎?和命比起來完全不重要啊!我寶貴的生命要留下來救人啊!蓉姐姐要是不行了,醫家可就靠我發揚光大了!
就在姬無夜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的大腦忽然無比清晰地響起了墨鴉的話:
“雀閣曾經的主人,只可惜她走得太早了,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女人。”
溫柔善良……溫柔善良……
“宓夫人是自殺,就在生產姬娘之后。她的父親、兄長,都是因為將軍而死,可她沒辦法對朝夕相處的丈夫下手,所以選擇了自殺。”
溫柔善良……溫柔善良……
我扣緊了琉璃瓶的瓶塞,忽然在一瞬間冷靜下來了。
——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我整個人都放空了。
涼了涼了。
門被人一下推開,因為用力太大,門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與它一同響起來的還有姬無夜的笑聲。
笑個屁。
我垂著頭行禮道:“見過將軍。”
“起來吧。倒酒。”姬無夜坐在主座之上,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屏息凝神,走到案幾邊,拿起酒壺開始倒酒。
淡定……一定要穩重,要溫柔,要優雅……
我都沒給念端和鬼谷子這么優雅地倒過水,姬無夜竟然是頭一個,雖然我是為了給他下毒。
我用廣袖遮住酒杯,手腕彎曲,從另一只袖子的袖筒里掏出琉璃瓶,將瓶蓋打開一條縫,看著那幾滴毒/藥滴進了酒杯之中,這才收齊小瓶子,將酒壺放下。
只剩下一步,那就是讓姬無夜喝下這杯酒。
“端上來。”
“是,將軍。”我盡量讓自己保持乖巧,小步走了過去,將酒杯遞給他。
姬無夜忽然笑了一聲,順便摸了一把我的手。
剎那間,我渾身上下所有細胞不約而同地唾棄地對著姬無夜吐了一口痰——我流汗了。
去你大爺的臭流氓,等你死了我就把你的手剁了喂狗!
“你害怕我?”姬無夜饒有興趣地問道。
冷靜,等他喝下那杯酒我就解脫了……
“將軍是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將,小蘭心中怎能沒有敬畏之情?”我故作仰慕道。
大哥,求你快喝!
我大腦里一團亂麻,恨不得沖上去把酒灌進姬無夜嘴里。
“你叫蘭?”
“是。”
“那說說,張開地那老不死的病情如何?”
我低著頭微微一愣,隨后道:“張相國雖然患病,卻無性命之憂。”
姬無夜抓我來,難道是因為張開地的病。
那我也太冤了吧?
我心中暗暗記下了張良——如果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借機整他,以報我受驚之仇。
“你幾歲?”
也不知道姬無夜今天抽了什么瘋,突然耐下心來問這么多問題。
——可能是因為我是他的粉絲吧……
“十六。”
姬無夜盯著我良久,終于抬起了酒杯。
我渾身上下的毛孔再一次張開,散發著興奮的氣息。
姬無夜王八蛋終于要喝酒啦!韓國第一大將要被我毒死啦!
姬無夜拿起酒杯看向我,我只覺得眼前一閃,一根銀針直直地插在地板上,泛著冷光。
我低著頭盯著那根針,沒有說話。
這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我很清楚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汗一下子流了出來。
“把針撿起來。”姬無夜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是。”我屏住呼吸,撿起了那根銀針。
姬無夜將酒杯放在了我的面前。
“將軍這是何意?”我柔聲問道。
“檢驗。”姬無夜看向我,道:“我只需要忠心。”
我垂下眼瞼,道:“將軍不信任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
我忍住恐懼,勉強抬起手,將銀針探向酒杯。
霎那間,我的腦子閃過了無數化學公式。
銀會和硫反應產生黑色硫化銀,這就是故人會用銀針試毒的原因,但除□□外,還有好多東西含有硫,都會與銀針發生反應……
我只知道配毒,它究竟會不會與銀針發生反應,我也不知道。
我攥緊了銀針,將它插入酒杯之中,隨后取了出來,靜靜地等待結果。
忽然一陣風劃過,我只覺得呼吸困難。
我已經被姬無夜掐住了脖子,而我手中的銀針已經發黑。
媽賣批,我怎么就這么非!好死不死我配的藥里正好有硫!
“你好大的膽子!是誰派你來的!”
我咳了一聲,手中發黑的銀針也掉在了地上,道:“咳……我……不明白將軍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姬無夜瞇起眼,道:“事到如今,還想著包庇你的主子嗎?”
“將軍何意?”我伸出右手攥住他的手腕,無力道:“是我哪里做錯了什么嗎?”
現在不能承認是我下的毒,一旦承認,我就真的死定了,我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姬無夜放松下來的那一刻。
“是誰如此愚蠢,讓你來下毒,殺本將軍!”他的手指逐漸收緊,我的呼吸也越發困難。
“我……從來沒有給將軍下過毒……”我勉強說道:“我學習過醫術,除了劇毒,其他東西也會使銀針發黑。”
“哦?”姬無夜彎下腰,伸出手扯住我的頭發,道:“本將軍給你一次機會。”他拿起一旁的毒酒,遞到了我的唇邊,道:“你敢喝下去嗎?”
我堅定地點點頭。
姬無夜松開我的脖子,捏著我的下巴讓我張開嘴。
我們兩個的距離已經足夠近了。
就是現在!
我手腕已經彎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中指推出袖中藏著的刀,一下劃過姬無夜的手腕。
劃破了!只是姬無夜反應極快,我只在他的手腕劃破了一個淺淺的口子,但這已經足夠了。
我立刻站了起來,雙手持刀,劃向他的脖頸。
——為了以防萬一,我在這兩把刀上也涂了毒藥,殺死姬無夜足矣。只是有一個問題,為了全身而退,我下的毒藥并不會立刻發作,到時候姬娘會幫我引開姬無夜,第二天,姬無夜一定會毒發身亡。
而我現在需要的是姬無夜立刻死掉。
姬無夜勃然大怒,一手捂住手腕的傷口,迅速地躲開我的攻擊,拔出架子上的長劍。
衛莊教過我——一擊斃命,一招不能得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現在我所處的就是衛莊所說的走投無路的情況。
我心中一涼,看了看手中的刀,又看著架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八尺,默默不語。
讓姬無夜這個禽/獸殺了不符合我女主的身份,自殺我下不了手,活著還不如去死,簡直是要逼死我這個選擇困難癥了。
“將軍,你的手腕已經流血,那刀上有毒,除我之外,再無人可解。倘若你殺了我,只要六個時辰一過,咱們兩個在地下還要糾纏。你現在還要這樣——對我刀劍相向?”我壓下心中的恐懼,扔掉了手中的刀。
姬無夜怒不可遏,八尺已經微微顫抖,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殺意撲面而來,刮得我臉生疼。
是時候了!
我保持著平視,右眉壓低,左眉微挑,眸子上移,冷冷地注視著他。
——我要殺了你!
八尺仍然在顫抖,姬無夜卻后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與恐懼。
我甚至能想到他要說什么——
“是你!”
下人被我們兩個的架勢嚇了一跳,不敢上前。不知過了多久,姬無夜的傷口已經慢慢愈合,不再流血,卻隱隱泛著不祥的黑色。
“來人!”
他話音剛落,墨鴉已經出現在屋內,道:“將軍。”
“把這個賤/人給我押下去,大刑伺候!”
姬無夜收起劍,一腳踢中我的腹部,將我踹了出去,我還能感覺到腹部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卻又不想大庭廣眾之下丟人,只能強忍著不哭。
墨鴉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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