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

        “備車進宮。”我瞇起眼，道：“將我的佩劍拿來。”

        七七驚訝地看著我，卻還是將我的佩劍給了我。

        我到達韓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韓宮被太陽的余暉所籠罩，多了幾分寧靜。

        “參見侯爺。”

        我瞥了一眼門口守著的白甲兵，道：“大王怎么樣了？”

        “與之前幾日一般，飲酒作樂，卑職已經按照侯爺的吩咐，只要可以滿足他的都已經滿足了。”

        我看著他，露出一個笑容，道：“做的不錯。有賞。”

        “多謝侯爺。”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侯爺要做什么？”

        “很簡單，換一片新的天。”

        我拔出佩劍，走向內殿，丟下一句話，道：“明日我會換新的人來接替你，你去七七姑娘手下。”

        我進入內殿的時候，韓王正歪歪斜斜地倒在榻上，抱著酒壺，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我也只能依稀聽到幾個并不清楚的詞匯——“白雙柏”、“逆賊”之類的。

        我一時間有些好笑，抬起手用冰晶凝在他脖頸間。

        韓王熟睡之中忽然感覺到脖頸處傳來一陣涼意，微微一愣，立刻驚叫一聲，一下從臥榻上彈了起來，大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幽幽地開口道：“大王做噩夢了啊。”

        韓王看到我之后，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后立刻慌亂地撲到我面前，道：“白卿，你終于來了！”

        我和顏悅色地看著他，道：“大王不怕我嗎？”

        “白卿一定會信守諾言……”

        我露出一個笑容，道：“對，大王說得沒錯。我確實會信守諾言，不讓大王做亡國之君，不過……”我看到他恐懼的表情，輕笑一聲，道：“大王別緊張，只是有人觸及了我的底線，所以我想借大王來找出這個人是誰。”

        韓王顫顫巍巍地看著我，道：“你是說……有人想要謀害白卿……？”隨后他義憤填膺地開口道：“讓寡人知道是何人所為，必定不會放過他！”

        我微微瞇眼，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大王是站在我這邊的咯。”

        “那……那是自然！”

        “那就請大王為我最后完成一件事情吧，我也保證您絕不會做亡國之君。”我抬起手，冰晶開始不斷凝結。

        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冰霜覆蓋著他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尊雕像。

        我垂下眼瞼，道：“因為我會扶持一位新的君主，他會成為這個國家的亡國之君。”

        “你做了什么！”

        我微微抬眼，看向說話的人，道：“明珠夫人……不對，以后就是明珠太后了。”

        “你怎么……”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她，道：“姑母，這個時候我們就不要彼此做戲了吧？說吧，您和誰做了同盟，連我這個親侄女都不相信。”

        明珠夫人收起原本故意做出的驚訝表情，冷聲道：“你居然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哦？”我微微挑眉。

        “你是在毀掉韓國，這個時候說什么血緣關系，又有何用處！”

        我輕嘆了一聲，道：“姑母你們還不是一樣，消耗著這個國家為數不多的壽命，到頭來卻指責我這個努力為韓國延長生命的人啊……”

        明珠夫人凝視著我，聲音冷的可怕，道：“這就是你通敵賣國的理由？”

        “通敵賣國？”我歪著頭看向她，道：“看來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人和告訴紅蓮所謂‘真相’的是同一人啊。”

        “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別忘了，你的命是表哥救回來的，你這樣的行為，是在給表哥蒙羞。”明珠夫人出聲道：“你和你母親，真是一模一樣。”

        我笑了一聲，道：“謝謝夸獎。至于所謂‘通敵賣國’嘛……雖然不知道這話是誰和姑母說的，但是也不無道理。不過我并非韓國人，更不是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的人，甚至不是周人，何來‘通敵賣國’？非要這么說，通敵賣國也只是在救你們而已，這至少證明你們還有利用價值，否則……”我的語氣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韓國早就被秦國消滅了，不是嗎？”

        “你說什么？”

        “秦國需要一個地方來培養他的勢力，你猜猜哪個國家運氣這么好被選中了～”

        一切陷入了沉默，殺意在空氣中不斷蔓延。

        “雖然我已經說了太多不能說的話，但是我也不會殺你的，姑母，你是我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了。”我看到明珠夫人厭惡地神色，接著道：“無論你是否喜歡我。”

        明珠夫人冷笑一聲，道：“所以你靠著表哥賦予你的第二次生命，你站到了韓國的對立面，做了秦王的走狗？”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也沒有辦法。”

        “我真是好奇，那個秦王如何敢用你這樣的人。”

        “我重要的人……總會被賞識的，但不是在韓國。”我拔出青黛，狠狠地擲向黑暗之中。

        有人慌忙躲閃，最終暴露在了光芒之下。

        “……是你。”我靜靜地望著他，道：“好久不見，白鳳。看來你過的不錯。”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我輕嘆了一口氣，道：“果然，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朋友，這句話，無論正反都合適啊。衛莊呢？不出來嗎？”

        “……你已經殺了韓王，還不夠嗎？”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道：“你覺得夠了嗎？還有好多人沒有受到懲罰呢。”

        “這就是你背叛韓國的原因？”

        我冷冷地看著他，道：“我已經厭倦這樣無聊的回答問題了，白鳳，我不想對你出手，所以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如果是想譴責我的話，你大可以明天在新鄭城張貼公告，而不是在這里質問我。現在，我要和明珠太后好好商量一下王位的繼承人問題了。”

        “你！”白鳳憤憤地看著我，身形一閃，迅速地沖向了我。

        我拔出另一把劍接住他的攻擊，與他僵持在那里，隨后揚起一腳將他踢到一邊。

        白鳳重重地撞在墻上，摔倒在地，我走到他身邊，道：“我已經受夠了你們站在什么道德制高點上對我說教了，你們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的！”我抬起劍，狠狠地插在他身體一側的地板上，果然看到他瞳孔微縮，我笑了笑，半蹲下身，一手按住他的后頸，道：“我不殺你，白鳳，我永遠記得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不會要你的命，但是如果你繼續對我挑釁，我是不會看在墨鴉和姬娘的面子上放過你的。”

        “你！混蛋！”

        “隨便你怎么說。”我松開手，起身收劍，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塵土，道：“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今天只是開始，如果他再這么執迷不悟下去，我會親手殺了他。”

        等到白鳳離開，我才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明珠夫人，道：“你應該知道他的主子是誰，對吧？”我補充道：“那個人并不是衛莊，衛莊很清楚我的逆鱗在哪里，絕不會輕易動手，除非他有百分之百殺了我的機會。”

        “你對他還真是信任。”

        我冷笑一聲，道：“不是信任，是了解而已。如果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就不是衛莊了。”

        明珠夫人譏諷道：“真不知道你對你的敵人保留如此的了解，究竟是為了什么？還是心中保留著僥幸的愛意？”

        “或許吧。”我靜靜地看著她，道：“愛與恨也是人的動力之一，比如白鳳，比如你，比如衛莊，又比如我。接下來讓我們談談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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