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翡翠竹鐲
下了一夜的雨,陳清奈也心驚膽顫地在床上窩了一晚。
盧庭生臨走前,什么也沒說,只是把她塞進床上,關了床簾。
由于雷聲,陳清奈什么也沒聽見,只是過一兩個時辰后,她偷偷透過縫隙,看了一眼外面,卻發現人都不見了。
包括地上的李大。
“師妹,你今天怎么起得這般早?”
楊謙玉揉著浮腫的眼眶,困意朦朧地看著陳清奈。
他昨夜不知為何睡得特別沉,特別累,以至于現在還感覺身子很重。
陳清奈指了指頭頂的天空,無奈地說:“今天是陰天,已經快中午了。”
天上黑云密布,太陽被遮擋地嚴嚴實實。
仿佛又回到了青州城。
楊謙玉注意到陳清奈手里的符書,很詫異地走近。
“你居然在看書?”
“你哎!你居然在刻苦學習!怪不得這天一直在變。”
一聽這話,陳清奈白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專注于手上的書。
經過昨夜一事,她已經注意到自己有多弱。
她要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就不能只靠系統,系統可以幫她修改劇本,但不能護她周全。
她必須自己強大起來,才不必永遠等著別人來救她,靠著別人而活。
“人都去哪里了?怎么就剩你自己?”
楊謙玉注意到院子里一點其他人的聲音都沒有,尤其是盧庭生,本來昨晚他倆是睡在一個屋子的,可剛剛起來的時候也沒看見。
“許是都有事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么心大的。”
陳清奈敷衍著應和楊謙玉,捏動紙張,翻到下一頁。
只是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昨晚李大躺的地方。
他該不會真的死了吧。
那盧庭生到底把他弄哪里去了?
還有關素娟和她的孩子,都去哪了?
但楊謙玉并不知道陳清奈心中所想,還疑惑著說了一句:“不是說好要裝成遠房親戚,盡量要一起商量的嗎?”
“還有,師妹,我看那個李大不像什么好人,你小心點兒。”
陳清奈假笑著點了點頭,盡量保持著平靜的神色。
此時,大門被推開,關素娟提著兩大籃子菜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男孩。
“仔仔乖,快去洗手。”
小男孩虎頭虎腦的,長得幾乎和關素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臉奶膘,邁著小短腿跑開了。
陳清奈見狀,連忙迎了上去,接過兩個籃子,陪著關素娟往廚房走。
“關姐姐,你的額頭怎么受傷了?”
關素娟其實也很疑惑,她今早是在床邊的地上醒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掉了下來。
可洗臉時,又發現額頭上竟然還有傷。
而她卻記不得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只記得她打算哄孩子睡覺,然后腦子就斷了篇。
“應該是不小心摔的,對了,你昨晚睡得還好嗎?我這窮鄉僻壤,多有招待不周,請姑娘見諒。”
陳清奈看著關素娟的神情,不像是說謊,好像真的不知道昨晚她大喊救命的事。
正覺得奇怪,緊接著,陳清奈就看見盧庭生和李大一前一后走進門。
倆人還很熟絡地說著話,就……很奇怪!
陳清奈把菜籃子放下,很不解地看向他們,卻聽到李大很友善地沖她說。
“陳姑娘好。”
說完,李大還向楊謙玉打了個招呼,就去了一旁幫孩子洗手。
陳清奈不解地看著盧庭生,這是什么情況?
“陳姑娘,你快去歇著吧,隔壁張大嫂給了我一只土雞,一會兒我就燉上。”
關素娟熱情地推著陳清奈去屋里,陳清奈看著盧庭生愣了一會兒,便恢復笑意說:“關姐姐,我幫你吧,我也常常做菜的,我們也能說說話不是。”
陳清奈給關素娟打下手,很快做出一桌子菜。
飯桌上,陳清奈偷偷打量著李大和關素娟,總感覺這倆人奇奇怪怪的,似乎更像是一對夫妻了。
每個人臉上笑模樣都多了不少。
飯后,陳清奈趁著沒人注意她,悄悄溜去了后院,看見盧庭生正在樹下石桌旁依舊做著木雕。
“盧大哥,李大他……”
陳清奈瞧這四下無人,坐在盧庭生對面,按耐不住好奇地問道。
盧庭生沒抬眼,認真地刻著手上的物件,聲音和濕潤的空氣一樣,清爽幽靜。
“我們去找韓婆婆了。”
“韓婆婆?她現在在哪里?”
陳清奈一聽,瞬間激動起來,杏眼又圓又亮,在一片壓抑天色下,格外璀璨明亮。
“她去隔壁村了,大概明天下午回來。”
“哦~”
陳清奈盯著盧庭生手中的小人偶,想起她的既定結局。
——被妖帝做成人偶,囚于妖殿。
他真的很喜歡做木雕。
之前在旖山上也是,陳清奈微微側頭去看他手上木偶的形狀。
這,好像是個女子。
陳清奈記得盧庭生沒有感情線,身邊的女性也只有兩位手下。
一個是尸妖甄麗華,另一個是狐妖涂山紅凝。
可這木偶上的這張臉,略帶英氣,和她們都不符合。
甄麗華溫柔多情,涂山紅凝妖媚霸氣,都和木偶不太像。
那她是誰呀?
“盧大哥,這是你朋友嗎?”
盧庭生上半身挺直,腰背側面看就是一條線。
春雨過后,萬物都籠罩上一層憂傷的春意。
盧庭生也是這般。
他坐在那里,就像是枝頭落滿雪花的青松,帶著一身故事,熬過一整個孤寂寒冷的冬天,仿佛天生有著突破一切禁錮的反骨。
又容許荊棘叢生,平靜而強大地面對洶涌生長的風暴。
而那每一角雪霜,都是他一路走來的悲痛和堅韌。
陳清奈是在去雪山旅游時,意外有的靈感,想寫一個另辟蹊徑的反派。
他始終強大,始終無情,始終雄心勃勃,一生追逐無上的權勢,從不會被任何人事物羈絆住。
盧庭生抬眼,看到陳清奈嘴唇一抹嫣紅,想起昨晚的碰觸。
他神色如常,回答陳清奈剛剛的問題。
“一個老朋友了。”
陳清奈無法想象盧庭生會有一位女性朋友,就像劇本設定他們會相愛一樣離譜。
他那樣一個狠辣絕情的人,怎么可能會為愛所困呢?
所以按照劇本,他就算愛上她,也是讓人感覺痛苦的那種愛。把她抓到妖界囚禁了幾百年,強行用修為給她續命,彼此折磨了多年。
如果不站在任何角度看待的話,陳清奈希望盧庭生始終都是最初的王。
高傲如初,不愛上任何人,哪怕是她自己。
陳清奈突然意識到自己剛開始的問題,盧庭生還沒說,就被其他話題打了岔。
“那李大是什么情況呀?他昨晚沒死嗎?”
“死不死你不知道嗎?”
盧庭生最后一刀落在木偶的心口位置,溫柔地笑著說。
我怎么會知道?
陳清奈想到之前楊謙玉問她平安鎖的事,便試探著問:“盧大哥呀,我之前不是送你一個平安鎖嗎?你放在身上了嗎?”
倆人之間隔了一方石桌,盧庭生放下手中的東西,從身上拿出一個翡翠竹鐲,捉過陳清奈的手腕,帶了上去。
“有來有往,算是回禮。”
陳清奈看著手腕上那個玲瓏剔透的鐲子,本想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心口。
好端端送什么禮呀。
鐲子溫潤微涼,而且她發現盧庭生剛剛觸碰她的指尖似乎比以前多了些溫度。
嗯……更像人了。
陳清奈心口一滯,看著盧庭生那張美貌平靜的臉,察覺到幾絲古怪。
“不要摘,好嗎?”
盧庭生眼尾蕩漾著笑意,滿眼溫柔地望著陳清奈。
陳清奈不知是被美色所惑,還是一時失神,竟然看著盧庭生點頭,還說了聲好。
臨近傍晚,陳清奈收到畫符的任務,并且可以獲得修改一句話的權限。
陳清奈正好一直在看符書,帶著幾分信心地去努力完成任務。
陳清奈先是在紙上臨摹,再在腦中反復銘記,最后一遍遍在紙上書畫。
卻不慎畫錯符,筆尖一折,陳清奈竟然直接扭傷執筆的手。
頓時屋內氣氛詭異起來,陳清奈憑借多年看恐怖片的經驗,知道屋里一定多了什么東西。
脖頸涼意漸重,陳清奈猛地轉身后退。
看到一個女人匍匐在地上正死盯著她,而且她頭上還有兩只貓耳朵。
陳清奈緊張地往后挪,感嘆自己的命運多舛。
她該不會給自己召喚了妖過來吧。
等等,這女人不是和姬君染在草地上說話的那個人嗎?
看著這個形態,是貓妖。
“你別過來啊,我認識姬君染的。”
陳清奈越發覺得自己得趕緊強大起來,要不然隨便一個妖都能輕松拿捏她。
“巧的是,就是他讓我來殺你的!”
貓妖歪了歪腦袋,起身走向陳清奈。
她上次在旖山失手,還被烈火灼傷,那之后,一直跟著他們,卻顧及這里面的魔氣,無法進入。
誰知這個蠢貨,竟然把她直接瞬移進來了。
只要殺了她,她就可以在蛇主面前多份功勞。
一想到這,貓妖就按耐不住,亮出爪子,撲向陳清奈。
陳清奈慌張地去想腦中的法訣。
畢竟她是原書作者,最近還因為做任務復習了一遍。
她伸出手臂去阻擋,倉皇中念了咒語,隨即大喊一聲“定!”。
陳清奈看到地上的影子不動,慢慢放下了胳膊,看見貓妖停頓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渾身動彈不得,只剩一雙眼睛憤恨地盯著她,眨動著。
“嘿!原來我可以的呀。”
陳清奈瞬間開心起來,原來她沒有那么無能啊。
她連忙打算去叫楊謙玉,卻一開門就看見了盧庭生。
“盧大哥,你怎么在這?”
盧庭生瞥了一眼陳清奈手腕上的翡翠竹鐲,邁著步子逼著陳清奈后退,一同進了屋子,然后輕聲關上了門。
“又是你?你上次用火殺我,我……”
貓妖還沒說完話,就嘴巴一僵,無法出聲。
盧庭生衣袖下的指尖輕輕彈了一下,然后伸手帶著陳清奈走向貓妖。
“陳姑娘出身名門,應該不知有一則秘術,可以幫初出茅廬的捉妖師,功力大增吧。”
盧庭生近似蠱惑般,在陳清奈耳邊輕柔說著。
他看了一眼陳清奈迷茫的眼神,又繼續說:“捉妖門派除了崇川派,還有其余三大派,其中焚香谷便是靠著此術發放光大的。”
陳清奈知道此事,捉妖門派主要以崇川派為大,與軒轅派、蓮花派、焚香谷合稱四大正派,立足江湖之中。
但,焚香谷卻是暗中修煉禁忌之術,明面上是正派,實則早已墮入邪道。
她不明白盧庭生為何要說這些。
緊接著,她就看見盧庭生遞給她一把刀,放在她手心中。
盧庭生覆上她的手掌,包裹著她和匕首,指向貓妖的心口處。
“焚香谷的秘術就是活剖妖物的心,吸取妖物的功法,從而功力大增,姑娘何不一試?”
此刻,陳清奈滿腦子都是——“殺了她”、“殺了她”……
她腦子昏昏沉沉地,不受控制一般隨著盧庭生的話語,逐漸把刀尖逼近貓妖的心。
“不對!”
陳清奈最后關頭恢復清醒,收回匕首,往后退了一步。
“不對!我不能這樣做,這樣我與妖無異。”
陳清奈大喊著要掙脫盧庭生的手,卻被盧庭生緊緊抓住雙肩。
“崇川派掌門、正道之主,這些你不想擁有嗎?憑什么這一切都是你大師兄的,他憑什么天生就該處處壓你一頭,陳清奈!你就沒有野心嗎?”
陳清奈被盧庭生緊緊握住肩膀,一種熟悉的宿命感涌上心頭。
這不是盧庭生本該和司忱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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