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有些反常的，魏德元并沒有訓赫陽，就是用赫陽難以理解的眼神看了她好多眼。

        但赫陽也懶得再問，她甩開心里的迷茫與混亂，只想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

        從審訊室監控上來看，兩位少爺的狀態的改變有一個區間，凌晨三點多的時候，他們的表情就已經慢慢開始不再從容，相反，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看到了什么東西一樣，變得很驚恐。

        最后，在近一個小時的驚恐狀態后，兩位少爺最后不約而同地選擇用頭去撞審訊室的桌子，力氣奇大無比，警察拖都拖不住。

        這幾下也是用了狠勁，兩人都滿臉是血的不動了。

        赫陽看著監控，不由挑眉咦了一聲。

        “不對勁。”赫陽說，然后看了看旁邊的人，將后半句話咽了進去。

        看了像中邪了一樣。

        當然，這也可能是吸毒后的反應，問題是他們兩人都不吸毒。

        而且身在兩個審訊室，他們是怎么做到幾乎同時開始自殘的？？

        有點點嚇人喔。

        赫陽想著，監控室的燈突然嘎吱一聲黑了又亮，輕輕搖晃著。

        赫陽抖了抖，看著被嚇了一跳的監控室管理員，抱歉地笑笑。

        確認過監控后，赫陽若有所思地走出監控室，正好碰上買了兩大袋包子回來的魏德元，伸手從他的袋子里撈了倆甜包子。

        赫陽小孩子口味，不喜歡吃肉包，尤其是早上。

        “那些吸毒的人怎么樣了？”赫陽咬了一口包子，跟在魏德元身后問。

        “昨晚不是都送去醫院了嘛，全部在發瘋，真的是群魔亂舞。”魏德元冷哼一聲，不屑至極：“受傷的就簡單治療了一下，但剛才聽醫生說一直有兩個人醒不過來——就是在你那邊抓到的那兩個人，除了他們，一會兒全部要送過來，還有昨天晚上不在場的會所經理，幾個負責人，都要來喝一趟茶。”

        “今天有的是要忙的。”魏德元將袋子放到自己桌上，“餓了自己拿，這是我們一天的飯。”

        是了，估計也是沒時間吃飯。

        天色慢慢亮起來，警局的門口也逐漸開始圍著別的人——是蹲點的記者。

        會所抓了那么多人，昨天晚上警笛聲一波接著一波，健康市民們都等著聽八卦。

        赫陽和周子明站在前臺，等著剛才出去的警察兵分兩路，將醫院里的吸毒者還有原嫌疑犯會所經理帶回來，最后的閑來無事之余，兩人看著警局的玻璃門外聚成一團團的記者們聊天。

        “哎，子明。”赫陽戳戳他，問，“他們說什么呢？”

        “人民公仆，怎么能偷聽人講話。”周子明的表情非常正義。

        “你這怎么叫偷聽，就算不告訴我，你還不是聽了個全嘛。”赫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說。”

        周子明雖然去年才剛警校畢業，但因為他擁有出色的能力，一畢業就直接被分配到了魏德元的小組里。

        他擁有比常人強大的聽力和判斷力，只要有條件進行監聽，就可以靠他獲取非常大量的有效線索。

        就連審訊室的墻都擋不住他的聽力，一般在審訊室隔間里說什么，審訊室里的人不帶耳機是聽不見的，但是周子明可以直接不帶耳機，聽到隔間里的人所有的對話。

        昨天執行任務的時候，周子明也全程沒有冒著風險去到兩位少爺的包間，他匯報毒品情況，判斷來往人數，全部都是在會所樓上的酒店里租了個房間一五一十地聽出來的。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超能力。

        而且非常管用——反正赫陽很羨慕，她覺得這比自己的超能力管用多了。

        魏德元在發現他的能力后曾一度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最后接受，戲稱自己擁有了一個超能力小組。

        也是因為周子明和赫陽的助陣，魏德元小組的成功收案的概率高得離譜。

        此刻，王牌選手周子明默默地聽了一會兒，說：“演員某某某和某某已經隱婚一年了，孩子都有了，但是這些記者不少錢，所以到現在都沒有爆出來。”

        赫陽：“你清醒一點，我是讓你聽這個嗎？我是讓你聽聽記者那兒有沒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線索？”

        畢竟記者的消息一般來說可比警局里的人要靈通好多。

        周子明聽了一會兒，默默皺起了眉：“他們說那兩個受害的女孩其中一個家長好像去做了什么不對頭的事情。”

        “招魂？”

        ————

        另一邊，某個小巷的深處，穿著寬袖長裙的黑發女人站在里面，推開了一扇門。

        推開的那一瞬間，有一群黑鳥尖叫著沖出，直奔她的面門而去。

        女人卻是連眼神都不分給它們，在距離她還有一米不到的時候，黑鳥們的身上突然燃起了白色的火焰，一只只慘叫著落到地上，化成了灰燼。

        “無聊的把戲。”璟雨冷哼一聲，走進了屋子。

        屋里沒有人，但是有殘存的鬼氣。

        璟雨伸手，那些氣息慢慢凝聚在她手上，慘叫著被黑氣包圍。

        微乎其微，但是已經足夠了。

        昨天晚上，璟雨回到人間。

        雖然很想黏住赫陽不放，但是她同時是有“任務”的。

        六年前，赫陽造成的那場事故里，鬼界裂縫大開，有鬼趁亂溜出。

        但她被赫陽遺忘，于是強行打回鬼界，但那些流出來的鬼也因為赫陽超能力的遺忘，得以留存人間。

        璟雨憂心赫陽的安全，但又無法確認那些鬼的名字和能力，怎么擔心也沒用。

        因此，昨晚，她見過赫陽之后，就在y市尋找鬼氣。

        y市也是當年赫陽上警校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人間六年，這些鬼有沒有跑到別的城市去撒野。

        總之，見一只殺一只。

        璟雨眼光冷凝，她不允許人間有任何威脅到赫陽安全的東西存在。

        很顯然，那些鬼已經感受到她的到來了，所以一個個藏得很好。

        多年來他們在人間，用各種方式，肯定沾了不少人氣，想方設法地將鬼氣掩蓋。

        昨晚璟雨并沒有什么收獲。

        但是今天，她顯然可以先抓一只了。

        那邊的璟雨鬼抓鬼，這邊的人類也開始工作。

        昨天晚上，不算兩位自殘進醫院的少爺，吸毒的人共有六名，男女各三位，其中一男一女在醫院昏迷不醒，所以被送來警局接受調查的只有四個人。

        再加上會所經理王海波，共有五名，正好由魏德元小組的五人進行審問。

        赫陽長得好看，甚至算得上是甜美，魏德元分配給她了一個男人。

        據說這人昨天被抓的時候褲子都已經脫掉了。

        魏德元分配嫌犯也有自己的權衡。

        不說審訊室的椅子有特殊的材質，可以控制住嫌疑人，不讓他接觸到警察，就是能接觸到，這些人也沒一個是赫陽的對手。

        赫陽只需隨便召喚點小鬼，就可以把他們嚇得尿褲子了。

        反而赫陽的長相具有一定的迷惑性，也處于異性的吸引力，更容易讓男人把實話抖出來。

        將兩個被害女孩生前的照片放在他的面前，赫陽默默勾起一個笑容，表情竟然還算溫和。

        “這兩個女孩兒，你見過嗎？”她說。

        男人的臉色非常不好看，黑眼圈濃重，眼白上布滿了紅血絲，一晚上的時間，已經是胡子拉碴。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低頭坐在那兒，不知道碎碎念著什么，像個瘋子一樣。

        赫陽問了一遍沒有得到結果，表情就已經放了下來，她默默向后靠了靠，幾秒后，男人的耳邊出現一道小小的，透明的裂縫，從那徐徐有風刮出來。

        給他來點陰風清醒清醒。

        陰風比人間刺骨的寒風還要冰冷，是那種能刺進精神中的感覺。

        如果說有春風沁人心脾，那么就有這股陰風把你的心脾全部凍在一起砸碎。

        封閉的審訊室里本來還算暖和，但是因為這一陣風氣溫驟降。

        男人狠狠打了個哆嗦，像是突然清醒過來般猛然抬頭，看向赫陽。

        “警察好漂亮的警察。”他說。

        赫陽又重復了一遍，她的手點了點照片，聲音中有一種強大的威壓。

        剛才溫柔的辦法沒用，沒想到稍微強勢一點，男人就下意識地回答她了。

        異常乖巧。

        “好像有點眼熟。”男人邊說話，嘴角邊不由自主地打顫，半晌，他突然想起來：“她們不是會所的陪酒女嗎？”

        是了，被害者之前的確是在會所“兼職”的。

        “你是怎么認識那兩個少爺的？”赫陽繼續問，眼前的男人只是普通公司的普通職員罷了，一般來說很難接觸到企業家的兒子。

        男人似乎因為害怕，一五一十交代地很清楚：“我在網上，一個論壇里提過一嘴，說我對吸毒有點好奇。”

        “然后他們聯系我了，告訴有一種新型毒品，沒有成癮性，但是快感賽過活神仙可以免費寄給我體驗一下。”

        “我就告訴他們了我家的地址。”

        “你去了幾次了？”赫陽邊問，隔間里邊有人在記錄。

        “去星谷那邊嗨的話，第三次而已上一次去的時候，還見過那兩個女孩。”男人看著有點呆滯，像是陷入了回憶：“怎么，她們死了嗎？”

        赫陽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你們吸毒的時候，那兩個少爺在旁邊做什么？”

        “只是看只是看。”男人喃喃，“我們還會玩游戲，他們是主人，我們是他們的奴隸，只要好好表現，就可以免費多吸一點。”

        赫陽沉默地往椅背上靠了靠，心中大致有了數。

        那兩個少爺，雖然有錢，但也不可能到買奴隸的程度，更何況這還是違法的。

        他們喜歡看別人陷入幻境狂歡的樣子；毫無防備、脆弱地沉浸在快樂中的樣子；更喜歡借毒品操控著他們，看讓他們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樣子。

        實打實的變態。

        相信另外的幾個人也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他們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和早早就已經在外面等候的赫陽對上眼神，皆是一副被惡心到的樣子。

        周子明：“衣冠禽獸”

        蒲鈞：“斯文敗類。”

        戚俊楚：“道貌岸然。”

        魏德元：“真他媽變態。”

        赫陽：“”

        一整天的忙碌和審問終于在晚上九點鐘告一段落。

        周子明、蒲鈞還有魏德元家都沒回，頭往躺椅上一沾，就睡得天昏地暗。

        赫陽昨晚睡了近六個小時，因此比起來雖然有點疲倦，但也還可以。

        她探頭看看戚俊楚，問：“俊俊，空了嗎？”

        “空了。”戚俊楚也探出頭看著她，心領神會：“但是你不用再休息會兒嗎？”

        “不用，我要放松放松筋骨才是真的休息。”

        赫陽說著站起身來，“走，打一架去。”

        小小的警局分局沒有配置，但是警局對面就是一個武道館，還是前任局長開的，就是為了給青年警察們多鍛煉鍛煉身體，不要丟了基礎訓練。

        警察們去辦理會員的價格都異常便宜。

        拳館中，赫陽脫了外套和礙事的寬大衛衣，只留了一條黑色的背心，雪白的肩頭和手臂露出來，在全黑的場地中有點晃眼睛。

        戚俊楚也是脫得只剩了一件短袖。

        兩人都沒有帶護具什么的，他們更習慣于赤手空拳地對打，而且手中非常有數，不會給對方真的打出事情來。

        放松筋骨，真的只是放松而已。

        赫陽稍微拉伸了一下久坐僵硬的肌肉后，對眼前的男人揮揮手：“你先吧。”

        戚俊楚一點都不跟她客氣，蹦了兩下后就一個箭步上前，標準的一記勾拳。赫陽往旁邊一側腰，躲過了攻擊，順勢抬腳一下踹上戚俊楚的肚子，重心向后，單手坐了一個空翻，然后穩當地蹲住了。

        戚俊楚被那沒防備住的一腳踹到護欄邊緣，看著赫陽漂亮的翻身，眼睛亮亮的：“可以啊你。”

        赫陽沖他揚眉。

        “我找赫陽。”漂亮女人聲音冷淡。

        警察小哥愣了愣，趕緊回過身看了好幾眼，然后說：“赫陽不在，請問您是？”

        此時一覺睡醒的魏德元正好經過，聽到熟悉的聲音，他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湊過來看了眼。

        瞅了一眼漂亮女人，再看看警察小哥，魏德元問：“怎么了？”

        “這位小姐說找赫陽。”小哥說。

        此時的璟雨已經有點不耐煩，她向魏德元看過去。

        魏德元看到眼前的女人——黑發又長又直，傾瀉而下，是洗發水廣告都會給她打電話的那種發質，穿著青灰色的寬袍大袖，乍一眼看還以為是從古代來的。

        在這個cosplay、漢服和各類古代服裝盛行的時代，看到這樣的裝束也不足為奇，只是女人竟然赤著雙腳。

        現在可是已經快要到冬天了，真的不冷嗎、不割腳嗎？

        “你知道赫陽在哪嗎？”璟雨再一次開口。

        魏德元聽到這個聲音，一愣：“噢！你是！今天早上接電話的那個？”

        璟雨點點頭。

        魏德元說：“赫陽應該在對面那家武道館里，喏，你看到了吧哎？”

        還沒有等魏德元說完，璟雨就自顧自走了，魏德元有點懵逼：“性格那么酷啊。”

        “好沒禮貌啊！”警察小哥皺眉：“也不說說謝謝的嗎？”

        “不知道”魏德元心想，漂亮是真的漂亮，但是像塊冰塊一樣。

        看不出來赫陽喜歡這種類型的啊。

        她們是打算在一起凍死彼此嗎？

        璟雨走進武道館，又彎彎繞繞地走進赫陽所在的那件拳擊室的時候，赫陽和戚俊楚正打到興頭上。

        兩人身上都難免掛了一點彩，天氣雖然冷，但是出了薄薄一層汗。

        赫陽剛飛出去一腿，被戚俊楚躲開了，男人格外靈活地趁她還沒有收回腳的瞬間，一個掃腿攻擊其相對不穩的另一條腿。

        赫陽被他一掃，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卻沒有像預想中摔到地上。

        她靠著背后的柔軟，眨了眨眼睛，對上同樣有點懵地看著她身后的戚俊楚的眼神。

        “走了，”身后的聲音清冷，卻意外的有點溫柔：“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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