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阮予棠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的盡頭定格在一張模糊不清的容顏上。
她看不見那個人的模樣,只能依稀聽見那個男人溫柔低沉的嗓音,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她的小字,低沉的、悲傷的、絕望的那一聲聲的呼喚中好似對死去戀人的眷戀與不舍。
她的小字比較特殊,除了父母兄長之外,就連傅辭修都不知道,她唯一能夠確定的大概就是夢中這個人一定不會是傅辭修。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隱約記得方才落水時游向她的那個身影,她看不見那個人的模樣,只能記得那人以口渡氣,緊緊地抱著她的身子。
但她完全想不起來剛才那人的容顏樣貌。
她睜開雙眸就看見了陌生的天花板,她本想要強撐著起身時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她轉頭望去就看見孟青恒轉動輪椅向這邊而來,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清冷,宛若盛開在懸崖峭壁上的高嶺之花。
阮予棠不由地握緊藏在被子里的手,盯著那個身影半晌都沒有開口。
“身體覺得如何?”
感受到孟青恒的目光,阮予棠抬頭望去就對上孟青恒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他的臉色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沒事。”阮予棠看著孟青恒露出一個笑容,“二哥怎么會在這里?”
“怎么?做了虧心事?”
看著孟青恒的表情,阮予棠暗自思忖關于孟青恒前世的一些事。
半晌,她看著孟青恒,露出一個笑容,“我這么乖,怎么會做虧心事呢?”
阮予棠見孟青恒沒有詢問下去,暗自慶幸了一下,不然到時候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不過她怎么覺得眼前的孟青恒和前世的孟青恒有所不同。
阮予棠正欲開口就聽見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姐姐,不好了!修哥哥因為你被趕出書院,你趕緊去和院長求求情,修哥哥那么優秀的一個人,怎么能被趕出書院呢。”阮予慈梨花帶雨,一雙眼睛哭得通紅,看上去好像是受盡委屈。
阮予慈的話讓阮予棠暗自勾起唇角,她將目光落在阮予慈身上,面上帶著意思無奈,“你說這句話可真有意思,傅公子被趕出書院和我有何關系?”
“他是因為你才被趕出去書院。”阮予慈的語氣雖然嬌軟可卻帶著一些理直氣壯,她仍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阮予棠身上,也必須把所有的責任歸咎到她身上。
看了一眼孟青恒后,阮予棠嗤笑著開口,“阮予慈,我看你病的不輕啊!”
迎著阮予慈的那雙通紅的雙眼,阮予棠仰頭看著她,語氣中帶著清冽,“傅辭修強迫我,逼我跳水,這種千夫所指、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竟也值得我去求情?”
“姐姐,我知道你羨慕我和修哥哥之間的關系,可我們真的只是朋友啊……”阮予慈紅著眼睛,眼淚一滴一滴落下,“我保證和修哥哥沒有任何關系。”
阮予慈咬著唇低著頭站在那里一言不發,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就好像在哭泣一樣。
“姐姐,我沒有破壞你和……”
“夠了!”阮予棠冷聲打斷阮予慈的話,“你和傅公子有何干系與我無關,在我這里,傅公子已經被釘在恥辱柱上?這種男人也值得我多看一眼?”
阮予棠睨了一眼阮予慈,“阮予慈,你記住,你的這些小伎倆在我這里已經沒有用了!”
她甚至都不給阮予慈開口說話的機會,而是直接說了一句,“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你……”
感覺到孟青恒的目光,阮予棠轉頭看向他,“二哥,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做了很多錯事,如今我有心悔過,不知二哥是否能夠原諒我!”
阮予棠一步一步地走到孟青恒的身邊,她在孟青恒的身邊蹲下來,“二哥。”
她抬手撫上孟青恒的輪椅把手,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孟青恒,堵在心中的那些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她的腦海中過往種種,眼眶中極力隱忍的淚水卻在此刻啪嗒地滴落而下。
“別哭啊!我沒有生氣!我真的沒有生氣。”
看著孟青恒手足無措地模樣,阮予棠不知怎么的就破涕而笑,她咬著唇就那樣看著孟青恒,眼眶一下又紅了,蓄在眼中的淚水不曾落下。
也許對孟青恒來說他們只是幾天或者幾個月的時間沒見,可是對她來說卻已經是兩輩子的事。
“二哥,謝謝你。”阮予棠看著孟青恒低聲說著,“以前是我不好,總是誤會二哥和外祖父的心意,如今我想明白了,娘親也想明白了,我們想要回家。”
感受到頭頂傳來的溫潤觸感,阮予棠聽見孟青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祖父和爹娘他們都非常想念姑姑。”
阮予棠回到課堂已是下午,關于傅辭修早上被趕出書院的事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更為重要的是,傅辭修不僅被趕出書院,甚至被傳說中的太傅放話任何一家書院的分院都不得收納傅辭修。
可以說傅辭修的一輩子走到這一步已經是毀了,只是她沒有想到傅辭修為了毀掉她,竟然任何話都說出來,其中更過分的竟然就是她有了傅辭修的孩子。
果然這種人就不能留在世界上成為禍害!
不過這種禍害最后的剩余價值應該也會被方氏榨干吧!
“阮予棠,你可真不要臉!竟然冤枉傅公子。”方星若的語氣里盡是嘲諷,“你這種人也只有用這下作手段引得別人關注!讓傅公子離開書院你滿意了吧!”
“傅公子本來可以有那么好的前途,偏偏因為你這些都沒有了,阮予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怎么會痛,我看就是鐵石心腸!明明一句話就能放過傅公子,可是她偏偏不去做!”方星若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我看這種人也沒有資格在書院呆著!”
“就是,就是!傅公子都已經趕出書院了,難道阮予棠不應該趕出書院嗎?”
“你們不要這樣說姐姐,姐姐她也很無辜的,既然他說修哥哥強迫了她,也許只是未遂呢……”
“阮予慈,你不覺得你現在很惡心嗎?”趙亦彤吃著東西口齒有些不清不楚。
她三兩下將口中的糕點吞下去,嗤笑著開口,“惡心到我都要吐了!”
趙亦彤也不給阮予慈開口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道,“阮予慈,你人前人后、兩面三刀,虛情假意的模樣可真令人作嘔呢!”
“八公主,你不要說這么難聽的話,我們阿慈怎么就虛情假意了!”方星若想也不想地反駁,“你不要在這里妄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誣陷阿慈。”
事實上阮予棠也沒有想到趙亦彤會幫助她說話,她看了一眼趙亦彤,唇邊噙著笑意,看著想要繼續開口的趙亦彤,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八公主,1夏蟲不可語冰,蟪蛄不知春秋,你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省得自降身價。”
迎著趙亦彤那雙清澈的眼睛,阮予棠輕笑著開口,“說得通俗點,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還要上去咬狗一口嘛!”
方星若拍著桌子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阮予棠,“阮予棠,你再說一遍!誰是狗!”
阮予棠迎上她的目光,輕笑著開口,“我沒有指名道姓啊!誰承認,誰就是咯!”
感受到阮予慈的目光,她心情愉悅地彎起唇角。
下午的第一堂課是孔夫子的《論語》。孔夫子年逾古稀,但因學識淵博被書院主人親自聘請回來成為夫子,就好像印證了書院背后主人的那句話:
——在所喜歡的方面上繼續發光發熱。
因孔夫子是一個古板刻薄的人,所以他的課堂上的氛圍也相當沉悶,而阮予慈因各方面表現良好也頗得孔夫子的喜歡,在課堂上和孔夫子互動的人最多的便是阮予慈。
今日學的是《論語·雍也》據說該篇章講述了孔子以及他弟子們的言行。
孔夫子坐在前面說得非常認真,每說一句話都會讓眾人來表達其中的含義,但往往回答的人卻只有阮予慈。
阮予棠坐在座位上,拿筆練字,她被傅辭修囚禁之后,她養成最好的一個習慣莫過于練字,而練字能夠靜心。
她正欲提筆換行時,就聽見阮予慈的聲音響起。
“孔夫子,我聽說姐姐這段時間也一直都在認真地學習《論語》我相信姐姐說得肯定比我還好。”
阮予慈說著就將散落在耳邊的頭發攏到耳后,她臉上帶著微笑,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好像真的在為她考慮一樣。
阮予慈總是處處都想要她難堪。
“是嗎?”
孔夫子的蒼老渾厚地聲音響起,感受到孔夫子的目光,阮予棠抬眸望去嗎,就聽見孔夫子的聲音響起,“那不如阮予棠,你來把剩下來的幾小節給大家講解一下?”
“孔夫子,你就不要為難阮予棠了,這書院內誰人不知道阮予棠是個名副其實的草包啊!我估計她連《雍也》說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孔夫子,你身為師長就不要為難阮予棠了,說不定到時候她就會和敗壞傅辭修的名聲一樣敗壞你的名聲呢!”
她們這些人的話,阮予棠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站起來對著孔夫子鞠躬行禮。
阮予棠按照腦海中的記憶將《雍也》剩下的幾句話都說了出來,也按照孔夫子的意思認真地給大家解釋,甚至就連里面的包含的思想等等都給他們分析的非常透徹,就好像早就已經了然于胸。
她說完后就對著孔夫子微微鞠躬作揖。
在坐下去的那瞬間,她正好看見了阮予慈唇邊漾開的冷笑,那一雙眸子里帶著嫉妒和憤怒!
阮予棠勾著唇角,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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