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下午的學堂里,阮予棠幾乎成為其他夫子爭相夸獎的對象,還說阮予棠進步得很快,當然其中也不乏對阮予棠不滿的夫子,就比如受琴的李夫子與授畫的錢夫子。
她們對阮予棠有諸多的挑剔,無論阮予棠達到某種程度,她們也不會開口表揚一句,反倒是對著阮予慈等人溜須拍馬,至于對于六公主趙亦彤不好也不壞,至于那些寒門子弟更是沒有好臉色,這一舉動將她們的丑惡嘴臉、嫌貧愛富表現的淋漓盡致。
不過前世的李夫子和錢夫子因為受賄被書院趕出去,據說最后兩個人窮困潦倒,客死他鄉。
“李夫子和錢夫子都是這樣,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聽著趙亦彤的話,阮予棠回過神來對著她露出一個微笑,“我當然不會和她們計較!
按照前世的時間線,李夫子和錢夫子馬上就無法繼續在書院呆下去了,和這種人計較不值得。
“不過我可沒有看出來,你竟然這么厲害?今天一直得到各位夫子的夸獎,就連那個老古板的孔夫子都對你贊賞有加!壁w亦彤吃著東西口齒不清。
“阮予棠,你以前那么蠢不會都是裝出來的吧!”她吧唧吧唧的吃著手中的東西模樣煞是可愛。
“怎么可能。”阮予棠大大方方地承認,“以前的我是真的蠢!”
她之所以變成這般模樣,不過是因為想要努力改變曾經那些既定的事實,也想要改變她那悲慘的結局。
在和趙亦彤聊天時,她眼角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阮予慈那邊的動靜,他可不覺得阮予慈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她,畢竟今天她已經搶了她所有的風頭。
她感受到方星若等人宛如利刃的目光,低著頭勾著唇角。
下學回府途中,阮予棠被方星若她們攔在一個小巷子里,她神色平靜地告訴車夫,方星若是她的同學還讓車夫先回去。
除方星若外,阮予棠發現她還隨便找了幾個這條街上的幾個小混混,他們一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樣子,大概是方星若給了他們銀子。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方星若乃是刑部侍郎和夫人的老來得子,因為對她也格外的寵溺,以至于讓她養成今日這般無法無天的性格。
方星若這個人一般眼高手低,從來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她這種人卻非常喜歡阮予慈,至于為何會喜歡阮予慈,她也是后來才知道原因的。
“阮予棠,你今天好像很得意!狈叫侨艨粗钣杼恼Z氣中帶著幾分不耐,“你覺得搶了阿慈的風頭很厲害嗎?”
阮予棠聽著方星若的話,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把阮予慈踩在腳下的感覺的確挺好。”
阮予棠上前一步看著方星若,眉眼間帶著些許笑意,“方星若,你把我攔在這里,如果想要殺了我,你不擔心你父親的仕途嗎?”
阮予棠好似并未將眼前的幾個小混混放在心上,而是神色平靜的走向方星若,“你父親身為刑部侍郎,你是想要知法犯法嗎?”
阮予棠一步一步地走向方星若,一直到那幾個小混混攔住了她的去路,“方星若,金陵城內到處都是錦衣衛和西廠的探子你就不害怕嗎?”
阮予棠看見方星若的快速的閃過一抹擔憂,就在阮予棠以為方星若想要放棄時就聽見她的聲音已經響起,“只要不殺了她,隨便你們如何對待她!”
阮予棠不會武功,阮家又歷來都是文臣,一直到阮予澤這里才好容易出了一個武將,所以阮予棠哪里是他們的對手,沒有多一會兒她就滿身狼狽的跌坐在那里。
阮予棠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嚨處,“你們若是敢過來,我就自戕,我們誰都跑不了!縱然是要下獄,我也要拉著你們一起!”
“阮予棠你瘋了!”方星若沒有想到阮予棠竟然會做到這一步,她也害怕把阮予棠惹急了,會牽連到她,不僅如此甚至還會牽連到她父親的仕途。
“是你逼我的!”阮予棠迎著方星若的目光信誓旦旦,她掃了一眼有些瑟縮的幾個小混混,“還有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阮予棠不要命的想法和視死如歸的目光,或許是刺激了方星若,她二話不說的就在付了剩下的銀子后灰溜溜地轉身離開。
看著轉身離開的方星若,阮予棠收回手中的利刃將目光落在那些小混混的身上,他們的目光雖不友好,可誰也不敢貿然上前動手。
她看了一眼那些小混混之后就轉身離開,可她沒有發現在她走出巷口的瞬間,那些小混混全都死在了那個巷子里。
“主子,你這是?”
墨一看向身邊的青年,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救阮予棠于水下的沈太傅。
“有意見?”沈太傅瞥了一眼墨一神色清冷,語氣中不怒自威。
墨一看著沈太傅趕緊搖搖頭,“沒有,沒有!”只聽見他低聲喃喃道,“只是你做好事也不留名,這阮姑娘也接受不到你的心意吧!”
感受到沈太傅的目光,墨一低下頭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心中卻哀嚎著:主子,你怎么能為美人折腰呢!還是一個草包美人!
阮予棠并未從正門回府,她害怕身上的狼狽會引起方氏以及她眼線的注意,故而直接從后面小門回了孟氏所在的菘藍院。
孟氏所在的菘藍院和她的所在永寧居相隔并不遠,她在確定沒人發現后才悄悄地回到了永寧居,可也正因如此忽略了身后不遠處出現的孟氏和阮予澤。
阮予棠摒退丫鬟后才開始小心翼翼的褪下衣衫看了一下身上的傷痕,傷痕大多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只是隱約能夠看見上面的瘀青。
就在她準備穿上衣服時,就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她轉頭望去見到孟氏的身影后她才快速的拿起旁邊的衣服披上。
“娘,你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比钣杼难鹧b無事地看著她,“我告訴你……”
阮予棠能夠感受到孟氏的手放在她的傷痕處,為了不露出任何端倪,她強忍著疼痛一直和孟氏談笑。
“你是我女兒,我還不了解你。”
孟氏的話讓阮予棠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抬手拭去尚未落下的淚水,“娘,我沒事!
“還說沒事。”孟氏輕聲嘆口氣,“回府路上的事我聽說了,刑部侍郎的嫡女帶了一群小混混為難你!
阮予棠正欲反駁就聽見孟氏的話再次響起,“你不用騙我!
阮予棠抬眸看向孟氏,半晌后低聲道,“是誰告訴娘親的?明明就連書院那些人都不知道方星若的真面目……”
怎么會有人把這件事告訴到孟氏的面前,還是說將這件事告訴給孟氏的人,他的目的是拉攏阮予澤?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個人又到底是誰?
“娘,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比钣杼恼f著就親昵的挽住孟氏的手臂,“反正我在書院也經常被欺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在學校被欺負也的確不是一次兩次,但若這是唯一孟氏知道的一件事,那么只能說明背后之人想要通過這件事來達到拉攏阮予澤的目的。
那她就更不可能坐以待斃!她一定要找到這個幕后之人,保護好娘親他們!
沒有得到孟氏的回答,阮予棠輕笑著開口,“娘,我真的沒事!”她抬手撫上孟氏的臉頰,“醒來后以后能夠再次見到你,我非常開心,我為以前做的那些錯事向你道歉,我想要以后變強保護娘親!
感覺到頭頂傳來的溫潤觸感,阮予棠抬眸望去就看見孟氏神色溫柔地注視著她。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孟氏眉眼間帶著溫潤的笑意,“每次你在書院的表現都會有人告訴我,事實上方氏也曾經多次想要殺了我,可那些人都被暗中的人解決了!
阮予棠的手被孟氏握住,她聽見孟氏的聲音傳入耳畔,“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我唯一能夠保證的大概就是他是好人。”
阮予棠坐在房間里一邊和孟氏聊天,一邊任由孟氏幫助她上藥,孟氏的動作很溫柔,深怕她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弄疼了她。
陪著孟氏和阮予澤在菘藍院中用過晚餐后,他們又陪著孟氏坐了一會,阮予棠本來是準備回永寧居,可剛剛踏出菘藍院的門就被阮寧身邊的小廝叫走。
阮予棠本欲讓孟氏和阮予澤留在菘藍院,可奈何他們兩個人根本就不聽阮予棠的話,阮予澤甚至還表示,如果方氏真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就把方氏的腦袋扭下來給她當球踢。
阮予棠一行人去的是阮府的祠堂,這里一般只有在祭祀或者懲戒他們時才會啟用,在剛剛小廝說讓他們來祠堂時,阮予棠就已經猜到定然是阮予慈在阮寧的面前說了一些難聽的話,亦或者是添油加醋地將傅辭修的被趕出書院的責任歸咎到她的身上。
他們抵達祠堂時就看見阮寧站在那些靈位中間,而方氏和阮予慈則是站在一邊。她們臉上的神情恨不得直接告訴他們,此刻他們到底有多開心。
“跪下!比顚幷f話的語氣透著一絲不耐與厭惡,好似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阮予棠看了一眼阮予慈后又將目光落在阮寧身上,“就算爹爹要責罰我,也應該讓我知道理由吧。”她的語氣嬌軟配著那樣一雙眼睛,總是叫人又愛又恨。
“姐姐,你難道不清楚?”阮予慈紅著眼睛開口,聲音染上哭腔,“你怎么能夠為了一己私欲將修哥哥趕出書院!”
“老爺,夫人出身名門卻教養出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兒,妾身著實為阮府的未來擔憂!狈绞系穆曇艉腿钣璐鹊穆曇舨畈欢,鶯鶯細語,再配上那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總會激發起男人的保護欲。
“姐姐,我知道你今日在書院受了委屈,可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也總該為修哥哥求情!”阮予慈說著說著聲音就帶著一絲哽咽,“修哥哥這些年在書院里那么不容易,你怎么能夠……”
阮予棠將目光落在阮寧身上,透過他的神色,阮予棠幾乎就能夠斷定阮寧已經相信阮予慈說的話,而且無論她現在作出任何反駁阮寧都不會相信。
她曾經也對阮寧有過期待,可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和算計,他心中所想的只有方氏和她所出的女兒阮予慈。
思及此處,阮予棠當著阮寧的面就跪了下來,她迎上阮寧的那雙眸子,一雙眸子帶著笑意,“如果爹爹相信四妹妹,那么我現在做出任何的反駁都已經毫無意義,所以我愿意接受懲罰。”
迎著阮寧的目光,阮予棠神色平靜,眼底沒有絲毫波瀾,“但是在傅辭修這件事上,我沒有錯!也不會認錯!縱然今日我死在這里,傅辭修這種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的畜生,也注定要被趕出書院!”
阮寧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的身上,即便是疼痛已經入侵四肢百骸,她也那樣動也不動地跪在那里,只是沒人知道她的意識早就已經模糊不清。
看著還沒有要停手的意思阮寧,阮予澤站出來沉聲到,“夠了!她是你女兒,你真的想要打死她嗎?”
阮予澤也不給阮寧開口說話的機會,“你覺得打死女兒被傳出去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嗎?”
在阮予澤冰冷的目光下,阮寧這才收回手中的鞭子,他沉聲道,“既如此!這次就放過她!如果再有下次,縱然是打死她又如何!”
阮予澤盯著阮寧、方氏和阮予慈一行人離開的模樣,他在抱起阮予棠時眼神暗了暗,而那邊的孟氏早就已經紅了眼眶。
“娘,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地放過方氏母女二人!我一定會讓她們付出比之妹妹還要痛苦的數倍代價!”
阮予澤說著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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