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以為是窮鬼。這里……”他往上拋著掂了掂，“怕是有十兩了吧。”
“差不離，有了這些，回去便好交差了。”
毛五摸著手里的布袋，半晌，開口道：“我看樣……這一袋，就當是此次收獲。我手里的……我們三人平分……如何？”
“這……要是叫山哥知曉了，定然吃不了兜著走，還是一同交上去吧。”
“切……膽小如鼠，你說。”毛五指著另一人，問道。
“分了吧……我們好歹是打頭陣的，這不明擺著讓我們撈好處。你不要的話，我同毛子兩人分，你就在旁看著吧。”
“那不成，我也要。憑什么都叫你們得了，該有我一份。”
三人樂呵呵地分瓜多出來的一袋碎銀。這時，陡然只聞一聲利箭穿過和緩的風，直直盯入皮肉之間，伴隨著陣陣哀號嘶叫，毛五與另一人驚嚇慌亂地問道：“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叫什么。”
“我……我背上不知被什么東西打中，好痛啊。啊……”
“什么！”
緊接著，又是窣窣兩箭，分別打在另一人的腕部與大腿之上。小物清脆的墜地聲起，就這樣，到手的銀子，紛紛滾落在地。
毛五慌了，他忙退離兩人，挨在墻面上，身子止不住地顫動，“誰……到底是誰？”
黑暗中，他急切地搖擺頭顱，愣是沒覺出異樣。直到，原本沉寂塌上之人，忽地坐起身來。
“不可能……不可能……他應是昏過去了的。怎會無事？”
趙寅踏下床沿，重重踱去幾人身邊。有兩人中箭受了傷，一人一拳，便將他們輕松制服。窩縮墻角的毛五，當然也逃脫不掉。
趙寅揪著他的衣襟，一把甩過地面。偏頭大喊道：“爹……爹……人都抓住了，您快過來看看。”說罷，趙寅說著倒地的幾人，又一人各招呼了幾拳，好感激他們數銀之恩。
桌上燭火點燃，趙寅趁趙有才未來之際，將散落在地的銀子，一股腦地拾起，放回原處。合門回身，他又不放心地拿出來，藏到另一邊。
地上，毛五還微仰著頭，茫然無措地看著趙寅動作。直到被一拳悶倒，他才唇角含笑地暈了過去。昏倒之前，毛五心中仍暗暗雀喜，他看到了趙寅的藏銀之所，下次……下次他定然再來取。
“怎么只三個？”
趙有才進來，看著圍倒一起的三人，疑惑地走去窗邊，朝外看了幾眼。
“不曉，進來便只見三人，還有兩人不知去了何處。”
“嗯，先把他們綁起來，屆時一道送去村正家中。”
“好。”
家里東西放在何處，哪是外人能輕易尋到的。不過一息，趙寅手拿三根指粗的麻繩過來，將他們一一捆好，踢去了墻角。
趙有才凝著地上生死不知的三人，指指未受傷的毛五道：“你把他提過來問問。”
“哦。”
六尺身形，趙寅一只手便能提起。桌上有涼透的茶水，趙有才倒了兩杯，全數潑在毛五臉上。
地上團縮的身子，驀然一陣抖動，尖利的叫喊，剎那傳遍趙家各個角落。
趙寅立馬揮手甩了他一巴掌，半蹲下身，惡狠狠地脅迫，“再喊就割了你的舌頭。”
毛五駭然，當即死死抿唇，生怕泄出一星半點聲響。
“我問你，怎的只有你們三人，還有另外兩個呢？”
趙有才坐在桌邊，手上把玩著方才那只粗瓷茶盞。他雙眸輕闔，覷著暗夜里的靜謐，問得漫不經心。
毛五只顧搖頭，并不答話。趙寅手起床上箭弩，對準備他背在身后的雙臂，利落射出一箭。
“啊……”
毛五吃痛倒地，躺上地上打起滾來。
趙有才嗓色淺淡，又問了一遍，“還有兩人去了何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山……山哥只喊了我們三人過來，其他……其他沒同我們說過。”
“哦！原不是打算屠盡我趙家，怎的就派你們三個來。難不成……是怕了？”
“不……不知。”
“你不知，留下也無用。寅兒，提那兩個過來再問，不說的話，也不必交到汪大郎手上，全部射殺。”
“是，爹。”
趙寅將另外兩人分別提來，照著方才趙有才做的，拎著壺把，傾倒一地。
兩人氣若游絲的醒來，還未及答話，嘴里便一聲輕一聲重的喊叫。
“閉嘴！再亂喊，將你們舌頭一一拔去。”
驟然聲寒，三人當即只敢發出微弱氣音。眼神懼怕地瞧著頂父子二人，如出一轍的森冷面龐，虛汗直流。
“同你們一道在山上的另兩人到底出哪了，哪個先答出來，那人便能活命。”
一人搶先說道：“山哥去村外同另埋伏的人會合了，讓我們事成之后，去村頭一里外的破屋找他。”
另一人反駁道：“胡說，山哥明明去找孫賴子算賬了。之前我們在道上劫下筆私銀，被他偷偷拿走小部分，藏在此處哪座山上。近日才查出來，山哥是讓他去尋了。”
“什么……我怎不知。”
毛五一臉茫然，顯然他們說的這些，他全然不知。
“你在寨子里一向不頂事，哪個想同你說。”
毛五氣憤不過，忘了當下困境，竟不顧身上疼痛，半坐直身子，同他們爭論起來。
“好啊，罔我還想著同你們一起分銀子，平日面上竟都是裝的，私底下不知怎么看不起我。這說這樣的好事，其他人應搶著來的，偏山哥指了你們兩人。我還笑話你們是死了親娘老子，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樣子。”
“寅兒。”
趙有才不欲聽他們內哄，立時喊了趙寅過去消聲。又幾記重拳落下，屋里再次恢復寧靜。
“爹，接下來該如何辦？”
“我們先把這三人送去村正家中，再看汪大郎那里的情況。若他們沒有說錯，只怕村外不知還有幾個賊匪，在暗處正虎視眈眈地瞧著我們。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今次，我們就將他們幾個，連根拔起，以絕后顧之憂。”
“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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