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那三個大字，明瀅一陣惡寒，扯許誨衣料的手加重了力度，聽到那句問話，明瀅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明明幾分鐘前見到他，只說了句放開。

        “沒，沒有。”明瀅還是一如往昔地矢口否認(rèn)，只是話語里有明顯的顫音。

        許誨感受到身后女孩的異動，心情沒由得大好，幽幽地說：“我就是護(hù)短。”

        明瀅的臉更紅了，耳邊似乎有轟鳴，那句就是護(hù)短和現(xiàn)在算是回應(yīng)我，兩句輪換播放，惹得明瀅一陣激潮，頭更低了。

        明瀅的手不經(jīng)意朝一個偏的方向拉扯著，許誨被扯得身子微微一偏，回頭對明瀅一臉寵溺，平時常掛在他臉上的散漫和戾氣此刻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說：“乖，沒人再鬧。”

        明瀅嚇得趕緊縮回手，迅速握拳，像是充滿防備心的小動物，突然收起小爪子，很可愛。

        身后不再有任何牽扯的力度，許誨向下壓了壓唇角。

        “許誨，你可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盛招著重強(qiáng)調(diào)賭約兩個字，似乎賭注并不只是讓明瀅送水那么簡單，但他又不直說，故弄玄虛地暗示著許誨。

        許誨漫不經(jīng)心地回復(fù)：“記著呢。”

        “會給我送水的吧？好學(xué)生？”

        許誨這次沒有回頭，只是一個人對著空氣兀自發(fā)問，捕捉到好學(xué)生的稱呼，明瀅還是沒辦法輕描淡寫地忽視，畢竟剛剛是許誨幫她解了圍。

        要是她一個人面對盛招，再污穢不堪的話語恐怕盛招本人也說得出，明瀅只是想想，那張夾在她書本的幾個大字就覺得惡心，要是他再做出什么事來，明瀅不敢再往下想了。

        明瀅小聲地吐出一個字眼：“嗯。”

        “算你還有點良心。”許誨這人打起趣來，還真的和平時冷漠臉是兩個樣子，明瀅有一瞬間的恍神，這樣的許誨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被愛又自由。

        明瀅答應(yīng)下來，就想一個人走開，誰知許誨叫住她，大概是天冷，他身上又實在單薄，依舊酷酷地穿著皮質(zhì)外套，聲音里能聽到幾分鄭重其事的顫。

        “明瀅。”

        明瀅啊了一聲回頭去看他，不再是好學(xué)生這個稱呼，而是她的名字。

        他笑嘻嘻地指了指對面馬路邊的黑色摩托車，手指修長，面上漫著和夜色一樣的漫不經(jīng)心，“送你？”

        明瀅又啊了一聲，圓圓的小鹿眼滿是驚訝，對于許誨這種突然的轉(zhuǎn)變一時接受不來。

        “盛招這種地痞流氓，保不齊還在哪個路口蹲你。”

        地痞流氓，雖然不太書面術(shù)語化，但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竟該死地貼合盛招那人的形象。

        可是，明瀅想起別人的評價，盛招和許誨其實是差不多的人，想到這，明瀅又輕聲念了念地痞流氓，笑意就那樣輕輕漾在兩頰。

        要是許誨知道別人怎么形容他和盛招，還會不會用這樣的詞呢？明瀅好奇地想。

        “還沒坐上來，就笑？”

        許誨也輕笑了下，對于自己會笑出來的原因，許誨只當(dāng)面前的某個人笑得太有感染力，只是這樣，于是謹(jǐn)小慎微地克制了自己上翹的弧度，面上繼續(xù)不動聲色。

        在許誨沒嚇唬盛招會在某個路口堵她的人之前，明瀅想過硬著頭皮走小巷子抄近路回家，但許誨這樣一說，她原本的堅持一下就裂開。

        女孩子出門在外總是要小心些，明女士也曾經(jīng)教導(dǎo)過，雖然更多的還是在源頭上杜絕明瀅早戀。

        明瀅抬眼看了看那輛摩托車，又抬眼看了看許誨，臉上盡是遲疑的表情，盯得這位許少爺不耐煩出聲：“好學(xué)生，有話說？”

        此刻許誨作為樂于助人的那一方，明瀅對于自己的發(fā)問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低著頭，聲音顫顫地問：“你有牌吧？”

        看她糾結(jié)半天，許誨還以為是什么大事，明瀅的問話一出，許誨有些氣笑了：“不愧是你，好學(xué)生。”

        如果每次說話都這么板正，不如還是閉嘴算了，許誨只是在心里這樣想著，換做是以前，他早沒耐心，今天是個例外。

        或許想看看她還能問出多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話。

        明瀅注意許誨說完這話臉就一直沉著，就和上次說英語聽力不聽第二遍的樣子一樣難看，于是明瀅不自覺把許誨擺在面上的不高興同他那高貴的自尊心聯(lián)系上。

        “你生氣了嗎？”明瀅聲音很弱，冷風(fēng)吹過來，她跟著打了個噴嚏。

        許誨眉頭皺了皺，目光終于重新轉(zhuǎn)回到少女身上，看著她站在原地，鼻頭凍得通紅的樣子，他順手從包里拿出圍巾，很不熟練地繞過明瀅的脖頸，能感覺到明瀅小小地顫動了下。

        “你？”明瀅的瞳孔放大著，看樣子尤為震驚。

        許誨圍圍巾的手法實在不專業(yè)，看那生疏的手勢，明瀅不由得懷疑他也很少系圍巾，所以圍巾才會就放在包里不管不顧，至于拿出來戴在明瀅脖子上，明瀅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

        身體在那時沒說謊，甚至是最大程度地展露了她的心思。

        繞第二圈的時候，許誨的雙手在明瀅的下巴處交疊，準(zhǔn)備系個好看的結(jié)時，明瀅濕潤的呼吸打在他手背上，許誨怔了片刻，復(fù)又看向明瀅。

        明瀅被纏繞得像只動彈不得的小貓咪，就連偶爾和許誨對上的眼神都顯得無辜又乖純，許誨細(xì)長的手指在圍巾上細(xì)細(xì)移動，眼神時不時下瞟，盯得明瀅有些無所適從。

        似乎是在試探圍巾的松緊程度是不是剛好，每往里系一分，許誨的眼神都試探性地在明瀅臉上停留，時刻留意她的表情異動。

        “你要說什么嗎？”明瀅的心里滿是疑惑，不敢與此刻的許誨對視太久，話說完就自顧自垂下頭。

        “戴好了。”

        許誨瞇著眼，嘴角沒意識地牽扯出一個弧度，目光里透著看完美工藝品的滿意。

        脖子被軟乎乎的羊絨面料包裹著，熱意漸漸被鎖住，覆上明瀅的身體，她不再吸鼻子，就連道謝的聲音都顯出幾分清明。

        “謝謝你。”

        許誨聽出了謝意中的鄭重其事，手輕輕一勾羊絨圍巾下的流蘇，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不謝。”

        “我在追你。”

        明瀅腦子不由得嗡嗡轟鳴起來，剛想解下圍巾時，許誨的手不由分說地蓋上來，冰涼的溫度傳過，明瀅解圍巾的手更加著急。

        “你比我更需要這個。”

        許誨虛虛握了握拳，輕笑出聲，帶著曖昧的笑意，他委屈地回：“你拒絕我，才更加讓我心涼。”

        明瀅解圍巾的手僵了僵，剛剛許誨的語氣，別別扭扭的，竟然還有幾分撒嬌的意味，明瀅頭皮一緊，越發(fā)覺得這圍巾戴不得。

        可是許誨的大手就按在她手背上，明瀅施展不了任何動作。

        趁著明瀅發(fā)呆的間隙，許誨把自己的機(jī)車開過來，從后座拿出一個小巧的粉色頭盔，他動作熟練地?fù)荛_帶子，雙手端著頭盔，一個眼神示意，明瀅只是垂垂眼睫，沒抵抗，許誨輕柔的動作，慢慢將頭盔戴下去，末了還將透明罩子利落地放下來。

        幾秒后，許誨自己也戴上藍(lán)色頭盔，一個偏頭，示意明瀅上車。

        明瀅伸出手，想借一個落力的點攀上去，手剛觸及到坐墊，許誨冰涼的手就扯過明瀅的手腕，并且引著明瀅的手自然地搭到自己腰上，“扶我。”

        語氣親昵又自然，不知道給多少女孩服務(wù)過。

        明瀅只是扶了一把許誨的腰，覺得不好意思，很快縮回手，重新去摸坐墊，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她雙腿垂在一側(cè)，整個人重心有些不穩(wěn)，明瀅第一次坐機(jī)車，手死死地抓住一側(cè)。

        許誨感覺到身后的人后，明明坐上來的一瞬間，還能感受到相貼的溫度，可能是緊張，后面那人小幅度地往后蹭著，像是在故意遠(yuǎn)離。

        許誨一腳踩了出去，沒有打聲招呼，明瀅就那樣靠在他背上，哐當(dāng)撞了一下。

        “扶住我。”許誨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故意把背讓到身后。

        身后人遲遲沒有任何動作，許誨的聲音染上幾分不耐，低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安全起見，好學(xué)生。”

        把其他心思撇得一干二凈。

        明瀅看著面前人寬厚充滿安全感的背，皮衣沒扣上，此刻整個膨起，漲得像半邊帳篷，明瀅固執(zhí)地抓好一側(cè)，小聲堅定地回：“扶好了。”

        本來平穩(wěn)的速度一下加快，但明瀅就是死死抓住一側(cè)，倔強(qiáng)地挺直自己的身體。

        一路上，明瀅都在想一個問題，許誨怎么會平白無故地要送人回家，想了好久，想要當(dāng)面問問他，又怕他再胡言亂語，明瀅只好將內(nèi)心的好奇壓下，在車后座做個安靜的木偶。

        學(xué)校后面的公寓本來就不算遠(yuǎn)，平常明瀅會走小路，這幾天走的正門口，寬闊大道要繞上一大圈，路程一下遠(yuǎn)了很多。

        后面，明瀅隱隱感覺速度有在放緩，少年繃直的背脊，堅毅得讓人心動。

        “明瀅。”

        許誨再次喊出明瀅的名字，聲音低啞，像是夜風(fēng)猛灌進(jìn)喉間有些不適，說出來的話都沒了原本的聲線感。

        明瀅呆愣應(yīng)了一聲，后知后覺，“到了呀。”

        許誨卻并不是指這個，他停下來，脫下頭盔，隨意地掛在一側(cè)，一手去牽明瀅。

        明瀅沒搭手，倔強(qiáng)地扶住車，下了車，剛想脫頭盔時，許誨先她一步，將透明罩子揚(yáng)上去，傾身湊近：“追你的事，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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