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腦袋里已轉了無數個念頭,可沒有一個能幫她從這漩渦中心拉出來啊。
姜茵已經得罪了,這巫汐郡主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女子怎么就這么難。
不如索性將面紗揭掉,解了眼前之困再說。
秦柔一福身,惶恐道“郡主說笑了,臣女正因為容貌有損,怕觸犯天家威嚴,才用面紗遮掩,不過是一雙眼睛長得還算能看得過去,竟得到郡主謬贊,臣女實在惶恐,更不敢與姜姑娘作比。”
“我說能比就能比!什么面容有損?我才不信!把面紗摘下來我瞧瞧?”
說著巫汐就要上前摘秦柔的面紗。
這南疆郡主活像是一個見色眼開的登徒子,當時便要非禮人了。
秦柔倉皇后退幾步,面紗嘩地一下滑落了下去,臉上疹子斑斑點點,布在臉上,好好一張臉著實可惜。
眾人嘩然,有感嘆的,有捂著嘴竊竊私語,最多的是瞟了兩眼秦柔后,對自己容貌心滿意得,冷笑不語的。
只姜茵覺得眼前的女子似乎看起來面熟……竟活像是死了的秦柔!當下心生震驚,當日,她從火海中救出季華,明明親眼看到她已經死了!
秦柔見惹了眾人矚目,忙又帶好面紗,眼淚唰地落了下來,這回當真是受了諾大委屈。
巫汐看著眼前女子委屈的掉淚,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不要哭啊,我不是故意……”
“巫汐,莫要胡鬧。”
這邊一群孩子已鬧得不可開交了,剛剛好遠遠地傳來一女聲,聲音不大,卻沉柔冷靜。
一時間園子里都靜了下來,只有繡鞋底噠噠踩過來的聲音。
秦柔隨著眾人跪下去,只飛快地用余光瞄了一眼。
太后穿著明黃色的鳳袍,悠長的鎏金指套格外耀目,相貌溫婉明麗,端莊大氣,已近四十的年紀,卻華貴依舊,歲月似乎只在她臉上添了絲沉靜。
巫汐跺腳,急道“太后,巫汐沒有胡鬧,是姜茵出言不遜在先。”
姜茵跪在一旁,委屈道“太后見諒,臣女只是未見過郡主,所以,才慌了手腳,沒有及時給郡主行禮,誰承想竟惹怒了郡主。”
巫汐被氣的不輕“哪里是因為這個!明明是你冒犯皇室在先。”
“郡主這話臣女當不起,這可是株連九族之過,郡主可有證據?”
“好了!”太后似是有些不耐煩,一個南疆的郡主,一個大宛當朝閣老的嫡女,在御花園里明目張膽鬧成這副樣子,成什么體統。
太后掃了眼跪著的姑娘們,目光停在了跪在巫汐右側,眼含淚光的秦柔身上。
太后心里明鏡似的,顯然兩個不明事理的孩子相爭,竟拿旁人做了筏子。
太后卻也不斥責二人,只是坐到一旁的椅上,看向秦柔。“你說說,此事來龍去脈究竟如何?”
姜茵戒備地瞄了眼秦柔。
秦柔恭恭敬敬磕了個頭,臉上已沒有委屈神色,反倒鎮靜如常“太后,臣女原和幾個姐姐在賞花,姐姐們有喜歡牡丹的,有喜歡月季的,臣女卻喜歡海棠,為了花的品次爭了起來,并沒有幾位姐姐說的那般嚴重,讓太后見笑了。”
秦柔知道,太后若是想追究姜茵之過,便不會問她,既然問她,不過是想讓她給一個過得去的解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當這場鬧劇從未發生過便是。
太后盯了秦柔兩眼,倒是有些意外,受了眾人奚落,竟也絲毫不委屈,仍是大方得體,看得明白她得意圖,太后覺得自己的直覺果然沒錯,這是個懂事的丫頭,
太后笑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哀家道是多大的事,原來不過是為了朵花,你們兩個丫頭,當真是不讓我省心啊。”太后先將姜茵扶起來,又將巫汐拉起來。
“都是自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在這里胡鬧,像什么樣子,竟還將人家的面紗扯下來,巫汐,快去給人家賠禮。”
太后話已至此,巫溪再是個直腦筋也明白了,太后只想息事寧人,哪怕,姜茵出口便是株連九族的大錯。
巫汐再不滿意,也只得先行作罷,給秦柔賠了個禮,秦柔笑著受了,此事便算了了。
“你們也都起來吧,不必跪著了,我是想來同你們年輕人說說話,拘束了反倒不好。”
“是!”眾人裊裊站起來。
太后走到花叢旁邊,“哀家年輕的時候,也喜歡海棠,所謂偷得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氣韻非尋常可比,這宮里的牡丹、月季,都以溫泉之水養神,錯季生長,可到底還未到節氣,不是應季之物,缺了幾分純粹。”
眾人揣摩著太后的話,才剛秦柔說喜歡海棠,這會兒太后就褒揚海棠,不知是有意安慰這受了委屈的姑娘,還是另有什么深意。……
“咱們走吧,皇帝今日下朝晚,咱們直接進殿內等。”
太后扶著王公公手先上了轎輦。
轎子轉出園子,太后向身邊的王公公道“看著年輕孩子,才覺得哀家是真的老了。”
“老奴只知道,風華無雙這詞只能用在您身上,姑娘們雖年輕,但到底還需要歷練啊。”
“這話也不盡然,想想我年輕的時候,還不如她們呢。”
太后坐上輦子,掐著手里那朵粉丟丟的海棠,漫不經心道。
“那帶著面紗的,是誰家的姑娘?”
“是秦老將軍家的女兒,名喚秦柔。”
“竟是秦仲的女兒,沒想到秦仲那死性子,能養出這般玲瓏剔透的姑娘,哀家覺得這姑娘不錯,你說呢?”
“太后說好,自然是好,只是……”
“怎么?”
“這秦姑娘已有了婚約,太后若想在秦姑娘做身上做打算,只怕白費心思了。”
太后神色有些失落“哦?是誰家兒子?”
太監咳了一聲,低低道“韓向大人的獨子,韓惟。”
“又是他!”太后有些錯愕,旋即閉目,用手扶著額。
提到韓惟,太后著實氣得頭疼,這韓惟帶著自己的兒子玩物喪志,荒廢正業,鬧得滿京都百姓將皇室的風言風語傳做了笑話,這成什么體統。
太后歪回了轎輦上,嘆口氣“罷了,既然無緣,若是這姑娘能帶著那韓大公子收收心,也是哀家的福氣了。”
“太后您多慮了,韓大公子聰明,雖然膽大無禮了些,可也不敢胡鬧,皇上是您親生親養的,皇上的性子,老奴知道您更知道了,外面的人胡亂議論罷了。”
太后靠了回去,深深嘆了口氣,她自己的兒子,她當然清楚。
昭文殿燃著上好的龍涎香,踏進去便覺幽香隱隱,只是這香少有,在蘇門國亦是奇珍。
又因太后喜歡,凡蘇門貢香,必呈宮中,便是世家大族,亦未必見過上等龍涎,只能是以次等作焚。
香爐在殿上龍座旁的的香案上燃著,僅僅一丸便滿室生香,太后坐在龍椅左側,半身籠在煙霧中,一邊搖著扇,一邊與旁邊的忠靖王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兒。
左下手是幾位郡王妃,身旁坐著自家的未出閣的妹妹或侄女兒,乍一眼不覺,細瞧則能發現,幾位姑娘在裝扮上都下了番精妙心思的。
再往下便是幾位誥命夫人和姜茵。秦柔則乖乖跟著秦老太太、林氏和秦洺在左下手近殿門之處坐著。
秦仲如今不過白身,幾人能被安置在殿內,已是分外看重,可秦洺卻似不大樂意,抿著嘴,似是不服氣被安置在這埋灰的角落。
秦柔則覺得此處甚好,畢竟剛剛惹了是非,離那龍椅遠些,一舉一動不至于招惹眾人視線。
秦柔兀自飲了幾杯茶,便聽得門上報“陛下駕到。”
秦柔忙跟著眾人行李,等著小皇帝安穩坐在龍椅上,示意眾人平身才坐回去。
“這是家宴,眾卿不必多禮。”皇帝笑言,朝臣們便紛紛落座。
聲音似昆山之玉,沉靜清冷,年紀聽來和秦威相仿,秦柔微微抬頭,卻相距甚遠,看不清皇帝的相貌。
只好順著向對面臣席望去,除了坐在最上手的幾位王爺,最顯目的則是身穿黃馬甲的姜敖。
姜敖自然是一副氣勢凜凜,目空一切的樣子,那小太監站在旁邊給姜敖滿酒,姜敖搖頭不飲,小太監灰溜溜去尋了皇帝身邊的王公公。
王公公了然,只向皇帝討了個眼神示下,便貓腰親自賠笑著去給姜敖滿酒,姜敖這才舒心滿意。
皇帝看向姜敖,捧杯道“閣老,近日方氏在南方作亂,多虧閣老,指教門生良將征討,才解了朕心頭之患,辛苦閣老了。”
“皇帝過譽了,區區方氏,兵不過萬人,馬不過千匹,于老夫而言,如碾死螻蟻爾,實不足掛齒。”
姜敖也不起身,只拱了拱手,接下了這小皇帝的贊譽。
小皇帝兀自飲了這杯茶,舉止如常,并不見動怒。
顯然,此非姜敖頭一回托大,忍慣了。
秦柔算是明白了,姜茵的恣意放肆,并非師出無名,姜敖的勢力之大,遠甚于她的想象,皇帝亦給足了其十分面子,縱容其行止無狀。
以致姜敖在朝上一呼百應,姜茵在□□亦是眾星捧月。
自古功高震主者初心難守,倒也是尋常。
不過,小皇帝如此能忍,究竟是像眾人所說對權力沒興趣,還是深藏不露,就不好說了。
只是看來,有姜敖這個靠山,她想動季華,又難了幾分。
(https://www.dzxsw.cc/book/36396988/3063960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