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毫無反應(yīng)的夏書璟，暗自有些氣憤的唐嬌嬌忍不住伸手從背后在其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嘶。”被掐腰的夏書璟倒吸了口涼氣。

        聽到動靜的啟皇疑惑地回了下頭。

        “風有些大，我去關(guān)天窗。”夏書璟反應(yīng)迅速，邊揉著腰邊走向天窗。

        回身的夏書璟，一臉疑惑，還帶著點點的小委屈，抓過唐嬌嬌的手，寫下你干嘛。

        我喜歡，她指尖劃過，快速回應(yīng)道。

        夏書璟臉上的疑惑更甚，回了一個啊字。

        啊你個大頭鬼，她心中想著，手指回應(yīng)，我說我喜歡。

        嗯，夏書璟的手指在她手心上一筆劃過，若是拿筆墨寫出來必是草書無疑。

        嗯又是什么意思？她本想再問，手卻被夏書璟死死捏住。

        再抬首，她看到的是轉(zhuǎn)身過來的啟皇嘴角玩味的笑容。

        怪不得夏書璟應(yīng)付般的回她，想必是早已看到了轉(zhuǎn)身的啟皇。

        她想將手抽出，卻被夏書璟死死攥在手心。

        抬眼看過去，那大手的主人只安靜地看著啟皇，像是在等待什么答案。

        算了，死就死吧，她認命了。

        好在，啟皇的目光并未在她與夏書璟身上多做停留。

        “朕知道你想問什么。”啟皇看向墻壁上的畫。

        站在唐嬌嬌身旁的夏書璟說道“還請父皇相告。”

        她懂了，得，大梁皇室的老傳統(tǒng)了，說話喜歡說一半。

        “你的娘親的確是樓蘭女王。”啟皇終于說出了大家都已心知肚明，但先前沒有由當事人親口承認的事實。

        夏書璟同樣看向畫，問道“畫中女子便是她？”

        啟皇說道“不錯，此畫為朕親手所畫。”

        “那您與娘親”夏書璟的話問了一半，本想問是如何相識，又覺有些失禮。

        啟皇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朕帶你們來此，便是打算將這些往事說出，你既已知曉身世，有些事也該知道了。”

        “那時候我非啟皇，她非女王，我名夏啟，她名蘭若，我們之間”

        啟皇的自稱也產(chǎn)生了變化，回憶著往昔，而聆聽者則是自己的兒子和可能的未來兒媳。

        身為皇子的夏啟，隱藏身份，游歷在梁國的大好河川中。

        他遇到了同樣隱藏身份、外出歷練的樓蘭繼承人蘭若。

        兩人攜手同行，互生好感，但均對對方隱瞞了真實身份。

        當初的梁國與樓蘭之間，關(guān)系甚是緊張。

        夏啟的身份，被外出尋找蘭若回樓蘭接受繼承考核的樓蘭高手發(fā)現(xiàn)。

        結(jié)局則是，夏啟被重傷，性命垂危。

        蘭若不顧樓蘭眾人的反對，帶著夏啟深入梁國腹地，為其療傷。

        至于療傷手段，自然是夏書璟最為熟悉的情人蠱。

        只是此事只有蘭若知曉，她向夏啟隱瞞了壽元共享的真相，說辭則與夏書璟救唐嬌嬌時一模一樣。

        饒是如此，因為有了肌膚之親，兩人間的關(guān)系水到渠成，由好感上升到了親密。

        夏啟意欲將蘭若帶回了梁安城。

        蘭若也因為樓蘭眾人不顧青紅皂白便打傷夏啟，不愿回樓蘭，便同意了下來。

        這時的兩人，誰都沒有想到，愛情的結(jié)晶與關(guān)系崩壞的種子，同時種下。

        果不其然，兩人返回梁皇宮后，老梁皇自然極力反對蘭若這名來歷不明的女子。

        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老梁皇輕易間便發(fā)現(xiàn)了蘭若的真實身份，以及她與夏啟一同游歷間發(fā)生的事情。

        毫無疑問，蘭若被老梁皇定義為樓蘭的奸細，并被老梁皇派人追殺。

        最開始時，夏啟自然是站在了蘭若一邊。

        那同樣是個飄雪的冬天，雙方對峙在梁皇宮的廣場。

        夏啟苦苦哀求著老梁皇“父皇，還請您放過阿若。”

        “逆子，想想你的母后為誰所害！”老梁皇向著站在自己對立面的夏啟說道，面帶憤怒。

        聽到這話，夏啟握緊劍的手微微有些松了，他的母后正是死在了樓蘭蠱術(shù)之下。

        “啟哥。”蘭若拉了拉夏啟的衣袖，輕聲說道。

        而夏啟終究說出了她最不想聽的一句話“阿若，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對拋棄了一起追隨夏啟而來的蘭若，猶如五雷轟頂，呆立原地。

        老啟皇趁此機會下達命令“動手，殺了她。”

        侍衛(wèi)的長槍刺向了蘭若的小腹要害，不及反應(yīng)的她只能勉強護住腹部，因那里有她的孩子。

        雖避開了要害，她仍是被長槍刺穿腰間，身負重傷。

        “不要，阿若！”夏啟看著雪白地面上的猩紅，才反應(yīng)過來，卻已被得令的侍衛(wèi)們死死按在地上。

        蘭若捂著腰間傷口，卻捂不住碎裂的心。

        終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看著想要托付終生的男人，眼露失望。

        “燈起。”她一步落下，以血為引，踏得盛開的曼珠沙華，卻已一步半白了發(fā)。

        “緣滅。”她再落一步，盛開的花接引著她的歸路，終是全白了發(fā)。

        耗盡靈氣，踏空而起的蘭若，脫離了場中的包圍。

        她一腳踩在金鑾殿頂?shù)娘w檐翹角之上，右臂處的衣袂和身后的衣擺沾滿了鮮血。

        她微微側(cè)顏，語氣冷淡道“往事，就留在這金鑾殿吧。”

        蘭若走了，此時的夏啟還不知曉她已有了身孕。

        數(shù)月后，老梁皇崩，夏啟繼位。

        再數(shù)月，某日的金鑾殿皇座上，多了一名襁褓中的嬰兒，還有一名書信。

        夏啟親啟

        此為你我子嗣，樓蘭女子未婚先孕會被視為不貞。

        我?guī)�他回樓蘭，他必會被處死。

        若你尚念及一絲舊情，將他撫養(yǎng)成人。

        他日，若我登頂樓蘭，便將我的孩子接回。

        屆時，必有重謝。

        至于你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蘭若。

        從那以后，梁國多了一位沉默寡言的啟皇。

        再后來，樓蘭多了一位冷若冰霜的阿若女王。

        曾經(jīng)的戀人相隔千里，在最不需要權(quán)利的時候成為了各自國度的最高掌權(quán)者，形同陌路。

        啟皇緩緩講完了屬于他的故事，輕輕嘆息。

        夏書璟沒想到自己的父皇還有一段如此坎坷的往事，不知說什么好，同樣沉默不語。

        倒是唐嬌嬌開了口，只是她的語氣冷冰冰地，并不好聽。

        “如果你深愛著她，就當在成皇之后，風風光光地娶她為后。

        “既已成皇，世間還有誰能阻你們在一起。

        “身為女子，我不懂皇位權(quán)力有多重要，但我知道，她在被你拋棄的時候，該是多么的絕望。

        “你或許是一位好皇帝，將大梁治理得井井有條，繁榮昌盛。

        “但你不是一個好丈夫。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何不能為了心愛之人舍棄一切，哪怕一次也好。”

        說完后的唐嬌嬌，情緒有些激動，她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夏書璟，扭頭走出了閣樓，施展鬼影迷蹤，幾息間便是不見了蹤影。

        “唐唐。”夏書璟這才反應(yīng)過來，高聲喊道，卻已無人應(yīng)答。

        他回頭看了一眼啟皇。

        啟皇輕抬下巴道“許是你父皇我剛剛講得，再加上你的身份這般，刺激到了她。追上去，不要像你父皇一般，最后留下的徒有遺憾。”

        “多謝父皇。”夏書璟匆匆行了一禮，抬腳追出了閣樓。

        閣樓中，剩得啟皇一人，看著畫中人，獨自神傷“阿若，若能回到往昔，我寧愿與你天涯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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