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咖啡館的門，我突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剛回國的狀態，街道不識、電話不響，仿佛這個地方太大，大到容不下一顆被拋棄的心。我不想讓淚水滑落，可是臉上的濕潤告訴我，目前還是做不到。陸蘅，我不恨你，但是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將你遺忘，我也不知。

        “云老師，看來，還是送你一程吧。”他的聲音又突兀地在我身旁響起，轉身，他便瞧見了我淚水肆虐的臉。

        “你怎么在這里。”我快速地擦去淚水，“寧溪應該不需要現在補課吧。”

        “這么說，云老師答應給小溪補課了？”他似乎沒有看見我的眼淚，照常跟我開著玩笑，又好似是假裝的。

        “席先生，老師也是有私人時間的。我不想在非工作時間談論關于工作的事情。”我的心情很壞，也不想在這么狼狽的情況下，跟他玩什么虛與委蛇的游戲。

        “好的，你現在不是老師，我也不是你學生的舅舅，只是作為你的朋友，可以嗎？”或許是看出了我的不耐煩，他的語氣輕緩了不少。

        “朋友？沒記錯的話，我們只是第二次見面？還稱不上朋友吧。席先生這樣說，會讓我覺得席先生是故意接近我的。”

        “我就是在故意接近你呀。”我驚訝地看著他，“難道你看不出，我對你有好感嗎？”

        “呵，你不要開玩笑了，我們根本不算認識，你對我哪來的好感。”

        “你不相信，一見鐘情嗎？”他莫測地看著我，卻在我的眼中看到了流淌而出的淚水。這句話，何曾耳熟？他也曾經說過一模一樣的話，憑什么，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鐘情嗎？一見鐘情后就不需要投入感情了是嗎？！

        “云棠……我說錯什么了嗎？”看見我的眼淚，他忽然失了分寸，手足無措般想要擦去我的眼淚，“對不起，我不是想惹你難過。”

        我用力推開了他，“不要拿你的花言巧語來誘惑我，我告訴你，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一見鐘情！”

        可能我也沒想到自己的反應會這么激烈，淚水濕透了我的臉，順著臉頰打濕了我的衣領，這么狼狽的我不想再看見他，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我定了定神，朝著回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著。他沒有追上來，長而陌生的街道上逐漸亮起街燈，投射下來的不過是蒼白而微弱的氣息，撫慰不了這一入夜便蕭瑟的秋季。

        不知走了多久，嘴角因為灌入了風有些干澀，我抬頭看了一下，快到家了。這一段路沒有路燈，沒想到會這么黑。

        我裹緊了身上的風衣，咽了咽口水抬腳往前走，可是突然，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淡淡的，卻清晰的影子的輪廓。我往前走著，影子的大小卻沒有任何改變。我心口一顫，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為什么？他沒有走嗎？

        到了樓下，我轉頭一看，他的車在離我不遠不近的地方停著。空氣中細微的灰塵在燈光的映襯下顫巍巍地打著轉，亮如星辰。

        我看著他走下車來，理性告訴我，我應該頭也不抬地上樓去，可是腳步卻不聽我的話，挪不動一步。他的身影越來越大，直至近到把我籠罩，就和中午食堂路上重疊的影子一樣。

        “云棠，不論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我疑惑地看著他，很想質問他，我都不認識你，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說？可是話語哽在喉間，卻怎么也說不出口。這份溫柔，這個背著光不太清晰的面部輪廓，我好似在哪里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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