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巧遇恭親王
五臺山智光方丈眾弟子盛情相迎,于萬佛頂中央三座大銅爐前擺了齋供,什么牛羊豕禽、瓜果菜蔬、南北糕點、煙酒湯茶,均是時鮮。
待那群道士鼓樂聲止,后面的幢幡寶蓋也跟著擺開了陣勢,受邀的各寺和尚們參拜智光后,徑從小徒弟手里接過三尺大香,小徒弟們將香燃了,也不按尊卑,各寺和尚們齊往三座大銅爐前將三尺大香堆了,堆得老高,渾像一座香山。
金小樓看時,眾僧們閉眼合十念起經文,那香山慢慢地燃了起來,猶如烽火照高臺一般,心想:“這卻是頂好看,很氣派嘛。”
日照寺的監院智能大師道:“香山即罷,由方丈請出佛主真身。”
原那尊釋迦摩尼佛像是用三尺大黃布蓋的,侍者們將黃布摘下,只見那尊釋迦摩尼佛金像身上又纏了三尺大黃巾。
智光方丈接過銅剪,輕輕一刀,那黃巾便從佛像身上滑了下去。
那些涌上山來的香客居士們早舉起銅鏡,教光線從鏡內折射到佛主身上,光影斑駁,不消片刻,則畢。
這,就是開光了。
金小樓見了因笑道:“何必用鏡子來開光呢!”烏蘭泰問:“那該用何物?”金小樓道:“那群臭出家的腦瓜不知比鏡子光滑多少,明晃晃地,連佛主都睜不開眼,真真是一片光禿禿的景象!”烏蘭泰道:“老爺子褻瀆了出家人。”
“供養僧眾一百兩之上者持款據上前為佛主沐身。”智能大師作了一禮,捧過那圣水金盆來,又道:“如有居士供養不過百者,請到客房補齊再來。佛主不怪。”
下面一片唏噓之聲,除了那些商人肯博得彩頭,百姓們哪里肯花一百多塊去“澆水”?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頭,下面走將出一男子。
他穿了一身寶藍綾袍,也未戴帽,腰間只掛了塊碧璽佩,此人步伐穩重,小心地接過監院手里的小金瓢舀,朝下頭微作一揖,轉過身來欲要沐浴佛身,卻對智能說:“這盆內的水為何污濁?”
智能道:“此乃八大香,八種草藥所制,專與佛主真身凈身之用,世間各個道場絕無僅有。也可贈與施主菩薩飲嘗,包治百病。”
男子又道:“這釋迦摩尼只是塊木頭身子,不知何等尊貴,我白白花了五千塊錢,卻和花了一百塊的一般享受,不知師父作何解釋?”
智能笑道:“佛主不論尊卑貴賤,可眾生卻分得,施主為小寺化了多少錢便是為自己化了多少福報,因果自是如此。”
藍衣男子聽了,亦笑說:“尊卑貴賤是分別眾生的,那要禮何用?我今日不是來挑事生非的,只覺得五千和一百懸殊很大,懇求監院師父將這個檔次提升提升,好教我們這些花大價錢的心里舒坦舒坦。”
監院道:“我寺有《乾隆大藏經》百卷,是上智下光老方丈親筆提印的正本,可贈施主一卷結交佛緣。”
藍衣男子道:“亦好,我家哥哥最喜書,大藏經且占了高宗的年號,他更會歡喜。”
“蘭泰!”金小樓低聲喊道,對烏蘭泰虛指著臺上那人道:“那不是恭王?”
“嗯!確是恭王!”
金小樓道:“你快湊到前面觀摩觀摩,他帶了多少人來。”
烏蘭泰矮著身子在人群之中鉆了一圈,只說沒看見勝保,又說道:“我只認得勒敏那侍衛。可他身邊還圍了幾個平常打扮的,猜想都是各類長隨一桿子的人。”
金小樓奇道:“他也知曉五臺山出了寶書?”烏蘭泰道:“肅順曉得,他何嘗不會曉得。”
金小樓看時,臺上那個恭親王盛過圣水,撚起金勺,只聽方外有音傳來:“這里的香火哪個敢動!”
是何人也?
恭親王看著臺下人群中擠進的紅衣喇嘛,遞給勒敏一個眼神,那個勒敏的侍衛在下頭架劍橫攔,堵住了那群喇嘛的去路,并喝問道:“哪里的野喇嘛——喧擾凈地!”
領頭喇嘛也不答話,戒刀一抬,右腳飛踢,勒敏收劍,當中抬臂相隔,那喇嘛被震得連筋也麻,索性揮起刀來。
勒敏不及戒備,刀鋒只在眼前掃過,接著其余的喇嘛手中的戒刀左右插來,人多勢眾之下,勒敏飛起,雙腿在空中叉開,腳后跟壓在了兩個喇嘛的刀柄上,那兩個小喇嘛受不動如此壓力,均收了刀,勒敏翻身著陸后,左腿后踢,右手的劍反藏在袖中,只用劍把,便擊退了來敵。
豈知那智能大師跳入戰圈,以凌銳的掌力削斷了勒敏的劍身。
“且住!”
勒敏不知天下還有這般好手隱藏著,心里一冷,當即收住了手。
卻見那喇嘛尚不停息,從智能大師身后奔了上來,智能無論是誰,也照斷不誤,快掌如斬鋼般地暗地削了過去,只聽“啷當”兩聲,那喇嘛的戒刀頓時殘了半截,擎在手里,大驚失色。
原來那領頭的喇嘛叫桑結,擁得一身好武藝,乃西藏金剛活佛座下護法。他但見了智能大師潛藏了這么好的內功,也失了色,卻說道:“日照寺的兩個和尚騙了我的寶貝,你今日一定要將他二人交出來,不然,這法會,開不成了!”
智能道:“是誰騙了你?說出來,我替你主持公道。”
桑結道:“正是這兩個!”
智能道:“好。你將他二人相貌畫之于圖,與我師兄智光方丈知道。”
桑尼從懷里掏出金小樓和烏蘭泰的相貌圖,舉臂張廣開來,有意教整座萬佛頂的人都看到。
金小樓忙將墨鏡持端正了,扇面蓋住了下半邊臉,催促著:“蘭泰,走走走,咱們鉆虎窩了。”
烏蘭泰卻才要溜,沒想到臺上的恭親王眼尖,指著自己道:“你們看!那豈不是你要找的人?”
眾喇嘛萬重人中獨見金小樓和烏蘭泰推搡急行,倆人雖然不是和尚裝扮,輪廓還在,故拚了命地便往人叢里塞,一時道場皆亂,萬人吆喝。
智能大師特命弟子全山戒備,關閉所有道路通關,寺門山門也閉掉,勿教賊人逃脫。
苦了金小樓二人“每上山來皆變色,不得暢馬度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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