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焚燒敵寨
“——善人哪!”
她的這個舉動立即驚動了周圍的十幾個災民,頓時圍了過來。
各色各樣的破碗都舉了過來。
宋景詩留神看,只見她面露難色,好一陣子才勉強舉起桶來,每人倒了多半碗,那小桶已是底朝天。不言聲提著空桶又回了裱店。
少頃便聽里邊隱隱的傳來打罵聲,而且越來越洪亮,一個老女人的聲音喝道:
“當下這個爛世道你知道一斤面多少錢嗎漲到三十文了!你自己掙不來一文,一天凈吃白飯，還要作踐人!滿街都是那些臭要飯的。你又不是觀世音菩薩,硬要撒凈瓶露水!我怎么養得起你這么個吃里扒外的!”接著又是噼噼啪啪一陣響。
眾人愕然間,一個粗胖體型女人拽著那小女孩子的頭發把她拖了出來,當街一甩,女孩子便一跌狠狠地摔在雪水灘里,半天掙扎不起來。
她仿佛十二三歲年紀,又生得單弱,為施舍了一桶糨糊遭這樣的毒打,幾個壯年漢子看不過,默默圍了過去,怒目盯視著那粗胖的惡婦。
宋景詩也站起了身子。
“瞧什么沒喝夠,喝得不暖心是么”
那惡婦睜著一雙斗雞眼,挑著八字眉，嘴巴咧得像八萬似的，尖著嗓子吼道:
“你爹今兒個是給牛二爺家裱新房的,就這么一碗粉漿面,你就敢拿去送那些餓不死的浪漢子!你這妨主精,剛剛妨死了男人,又要妨你爹么”
宋景詩這才知道女孩子是個童養媳,他嘆了一口氣,上前扶起那個女孩子,對那惡婦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妨誰且閉住你的狗嘴!好歹她也是條性命,受得了你這惡婦折磨”
“嗬,還有個撐腰子的臭書生啊!”那惡婦道,“她是我陳家用二十兩銀子從人市上買來的,不是三媒六證八抬轎抬來的!要死要活要打發,是我陳家的事!怎么著,你要擋害么”
陳惡婦頓時大怒,兩條眉倒豎起來,但不知怎的,在宋景詩的目光下,她有些心懼,遂拉著女孩子過來,一語不發揚起撣子就要下手。
“你住口!”宋景詩揮袖一揚,口中念念有詞:
此女前身是羅漢，佛祖堂前七品蓮。
如今涅槃從此至，轉身就到九層天!
“吾乃老子爐前第一童,濟世宋祖景詩!”
宋景詩見人越聚越多,便開始傳經:
“天下大劫,釋道兩家會商,以生無老母下界普度眾生,以宋景詩設道立教,名為紅白二陽!無天無地,先有混濛,后有濨濛,濨濛長成,為天地玄黃,無生老母為天地之主。凡我世人,愿此濟世行善者,皆可與我結善緣,今世一斗米救人,下世一石祿還爾。積到兩千石,還你一個太守官!”
說罷閉目合掌,口中又念念有詞。
誦聲中便有人陸續捐錢結緣:
“我捐一石米!”
“我捐二兩銀!”
“我捐……棉襖十件!”
“我捐……”
“善哉!”宋景詩說道。
他面前已是鋪了厚厚一層銅錢,有人兀自叮叮當當向他面前撒來。
宋景詩蹲下身子,撫著女孩的頭發,輕聲道:“你跟了我去學道,好么”
女孩膽怯地看了看兇煞神一樣的婆母,淚汪汪的大眼睛忽閃了兩下。
宋景詩回身向眾人道:“此女愿捐身學道。本人自己捐銀二十兩!”右手向空一綽,已拿出一塊銀餅子。
眾人齊聲喝彩,宋景詩卻回轉身來,對陳家惡婦道:“你可愿意你若愿舍向善,這些捐來的錢物由你施粥贖過,我為你消除罪愆……”
那陳惡婦子連聲說道:“我愿意……”
“走吧,”宋景詩對女孩說道:“就叫你汐汐吧……”
隨著歲月的推移,汐汐漸漸學到了宋景詩的許多道術,練就一身輕捷的武功。
“父女”師徒間原本毫無猜忌的,宋景詩也只是覺得她出落得越來越美艷冷香。
有年夏天,他無意間窺見了汐汐沐浴……他突然發現自己也是個有情的男人……幾次裝作法神附體,挑逗勾搭都沒打動汐汐的心,且有義子處處作梗,都毫無結果。
一怒之下,他逐走了義子——自此,汐汐對他更具戒心。
雖沒有公開反顏,心里已存著戒心了。
……
“打完這仗再說。我稱王,封她王妃,看是怎樣……”
他正要回帳,突然對面陰山炸雷般轟響,倏然之間,無數火把同時燃起。
箭樓、演武廳、兵營、糧倉、馬廄……先是黑煙沖天,接著一股燃爆,陰山頓時成了火焰山。
稍停一會,對面石閘處一盞紅殷殷的燈燃著,不知怎的,搖搖晃晃喝醉了酒似地擺了幾下,似乎連人帶燈都墜落了懸崖。
“有人劫寨!”宋景詩頓時驚呆了!
僧格林沁已經端了陰山上宋景詩的老營,此刻也正在山頭上往惡虎灘方向眺望,寒冷的夜風很大,將袍角和辮子都撩起老高。
方才董海川一鏢打死了向惡虎灘報兇信的舉燈人,僧格林沁本想責怪他幾句,應該等宋景詩那邊的信號出來再動手。
想想董海川也是一片好心,就沒言聲。
這六天里頭,他自己一直沒出觀音廟門一步,幾乎把全副精力都用在掩護這支隊伍的真實面目上頭。
今兒派人砸一家店鋪,明兒又綁幾個肉票要贖,又捉了十幾個村婦關在廟里小偏房里,羅大佑磨旋兒似的來回周旋�！贿叞缤练私掏�,一邊暗地里派人出去偵探宋景詩動靜。
此刻,第一大關已經度過,宋景詩留守山寨的老弱病殘兵眾已全部生擒,十三個分寨一把火同時點起,又派人通知了困守惡虎灘的清兵,準備前后夾擊回兵營救山寨的宋景詩。
一切安排就緒,興奮不已的僧格林沁才冷靜下來:自己的南邊是汐汐,北邊是宋景詩,宋景詩的北邊又是吳毓蘭,是個敵我互相夾擊的局面。
官兵人數雖多一點,但吳毓蘭新敗,兵無斗志。
宋景詩如果以逸待勞,不救山寨,回攻吳毓蘭,勝負之數尚難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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