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馬家婚禮
僧格林沁笑道:“其實賑災賑得好,再沒個盜賊蜂起的理。我這次來,帶了董海川來就為這個。江西和山西匪寇雖已剿滅,宋景詩雖已落網,但張禹宗卻不知去向,還有山東竄子會,雖然敗了,人還沒拿往。這都不是尋常打家劫舍的匪徒,是專和朝廷作對的巨賊。不可不防,他們若流竄到山東,乘機傳道,聚眾謀逆,便成了大事。我來這里前,太后三次召見,一是說賑災,二是說防變,不賑災必定民變,治安亂又妨害賑災,至于瘟疫,現在已是秋未,明春三月前斷然不會傳疫。等譚中丞回來,我們盡著大事緊事先辦。先出個安民告示穩往人心。”
正說著,二門上的驛丁匆匆進來稟道:“僧王爺,我們臬臺大人來拜!”
潘玉新聽說丁寶楨來了,便起身迎了上去,笑呵呵地執著丁寶楨的手,寒暄道:“我算著你們最快也要明日回來呢!譚中丞呢?——這位是?”潘玉新見丁寶楨身后還跟著一位年輕的武官,隨口問道。
“哦,這位是跟著僧王殿下同來山東的軍前金參議,諱小樓的就是——僧王在里邊吧,我們見過再談,還有要緊事呢!”丁寶楨說著便拾級上階。見了僧格林沁便伏地跪請圣安。
“圣躬安!”僧格林沁代天作答,笑容可掬地虛扶丁寶楨起身。一邊讓座叫茶,一邊笑道:“濟寧那邊有事,何必這么匆忙趕回來。大家都是一個差使,鬧起客氣來就沒趣了。”
丁寶楨斜簽著身子坐在僧格林沁對面,陪笑道:“濟寧的事已經料理了。譚大人昨天摘了濟寧道十二名官員的頂子候參聽勘。砸粥棚、沖衙門的頭兒抓了二十多,事情已經平下去。今天濟寧府大出紅差,連同原來監候在押的劫盜和鬧事的匪民,一共要殺四五十個。譚中丞親自監斬,明兒就打道回省城。昨兒晚間有眼線密報,博山旋風崖上聚的土匪要下山劫糧,所以騎馬趕回來,又遇到王觀察,這里見見欽差,立馬要辦這案子。如今人心不穩,如讓土匪鬧起來就不容易再按下去……”
僧格林沁聽得目光炯炯,一按椅背站起身來,盯著丁寶楨問道:“旋風崖?!有多少土匪?”
“回僧王,那地方偏僻荒涼,歷來就有強人出沒。有些老百姓亦匪亦農,官軍來了他們是‘老百姓’;商隊路過便一轟而去搶劫,又是土匪。山寨上頭的匪頭兒叫周大侉子,平日在山上常住的土匪。大約一二百人。”
“前年不是報說已經剿平旋風崖的匪案。這是誰報的?”
“是前任總兵吳奇勛,如今已經轉任黑龍江都統。”
“你既然接了這省臬司衙門印,這么大匪情,又是諱盜冒功的大案,為什么不報刑部知道?”
丁寶楨趕忙站起身來肅立回話。聽僧格林沁問得結實,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囁嚅著說道:“僧王,諱盜的事,地方官都知道,哪個省都有的——”他沒說完,潘玉新在旁冷冷插了一句,“老兄是吳奇勛薦起來的,怕參了他,老兄的頂子也保不住,對吧!”丁寶楨便不言聲。
“現在且不理論這個了。”僧格林沁從憤怒中清醒過來。“說說你的打算,先把差使辦下來再說。”
原來這旋風崖地處萊蕪境西北六十里的太平鎮,離省城其實只有七十里,其地山勢峻峭、林木茂密,狼蹲虎踞的黑色巨石滿布峭壁之間,中間只有沿溪一條羊腸小道從山東北岔開,一條婉蜒通向石門山,一條通向濟南,是萊蕪、泰安、博山和濟南省城交界之地,號稱“四不管地面”。
道光年間山東巨寇劉大腦袋嘯聚綠林,這里是他過冬的暖寨。
太平軍亂起,為穩定中原,朝廷幾度率兵掃蕩圍剿都沒有能鏟除盡凈。
直到道光二十三年劉大腦袋被招安,歸服朝廷,才算清除匪患,倒也太平了幾十年。
咸豐年間,河南巡撫英桂,逼著有家有業的老百姓背井離鄉“墾荒”,加之旱災,河南百姓逃到山東,漸漸地就鬧起打家劫舍的匪患,英桂是咸豐皇帝的頭號“模范”,當時的山東巡撫張亮基剿不了土匪又不敢告英桂的狀。
倒是譚廷襄到任,從南到扎狠剿幾陣,如抱犢崮、孟良崮、龜蒙頂、魯山幾處匪窠都被搗毀了,只這個“四不管”地面,風聲一緊,就“沒有”了土匪,風聲過去依然如故,這周大侉子主意拿得穩,大案不犯,小案不斷,皇糧不劫,庫銀不搶,只是“搔癢癢”,過得去就成,府縣里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馬馬虎虎聽之任之了。
但今年的蝗災太重了,眼見普天漫地的蚱蜢吃得山東成了“禿子省”,寨里存糧吃到年底就支撐不下去,明年更是無處“借糧”,周大侉子情急之下,發帖子給太平鎮馬大善人,要借糧一百石。
“這是馬云善叫人飛遞過來的帖子。”丁寶楨說了大概情形,從靴頁子里抽出一張馬糞紙折頁,遞給僧格林沁。一邊說道:“看樣子周大侉子是想趁馬云善娶媳婦這個日子劫票借糧……”
潘玉新忙湊過來看時,那紙上大大小小橫七豎八毫無章法地寫著:
馬大山(善)人,八月二十二你娶兒媳,咱們功(恭)喜功喜!咱們這些干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勾當的,沒啥玩藝功(恭)賀,送你山核桃一車,叫那婆娘給你生一堆孫子。山(善)有山(善)報,你老龜孫當得的。碼頭(山寨)現今缺糧,喜酒免了你孝敬。一百石糧,日翻你老祖宗,你也得給老子嘔出來。
——一字不漏,就這么寫給老狗日的!
潘玉新正發怔間,僧格林沁笑了笑說道:“這賊窩子里的師爺也是個渾人,叫他‘一字不漏’,他就連背地里的話也照錄不誤——只是貴司打算怎么料理呢?”
丁寶楨抬頭看看金小樓,笑道:“卑職和小樓兄已經有個計較,面見大人,就是想借用小樓幾天。”
金小樓臉上一副不卑不亢的笑容,他本在僧格林沁身后站著,閃出身來向丁、潘二人一揖,從容說道:“旋風崖這股強人雖然人數不多,但官兵幾次進剿都沒有見功,就為他們耳目太靈。省城這邊發兵,那邊的賊已經遠走高飛。所以這次和丁兄計議,趁馬云善家這場喜事智取了旋風崖的老巢。丁兄已經密點了二百官兵扮成糧販子去了太平鎮。我和丁兄連夜趕往馬家,在婚筵上和周大侉子大干一場!”
“好!”潘玉新聽得精神一振。動著心思也要沾這功勞,合掌拍節笑道:“這是很熱鬧的一出戲。我生在北京,在綺羅叢里長大,不可不長這個見識。我從北京府里帶著三十多個家生子兒奴才,也去馬家湊個趣兒。”
僧格林沁覺得新奇有趣,但他畢竟官場老吏,城府根深,立起身來踱了幾步,仰臉看著天棚,慢慢地說道:“這種事戲里雖然有,兵兇地危,決不能當戲來演。我很疑你臬司衙門里就有通敵的。兩個方面大員、一個刑部堂官若在旋風崖這個小小的山頭鬧閃失了,朝廷顏面怎么維持?——我不是不贊成,是要你們思慮得周詳,再周詳一點。”
丁寶楨聽了馬上回道:“這事我們一開頭就計議過了。兵,都是譚中丞從四川帶來的親兵,我衙門里的一個不用。如今山上樹木花草都被吃得精光,土匪們也不好遮掩。他們要過冬,要備荒,搶糧是勢在必行的事。我們小心一些,還是有十足把握的。”
“這事你們不來稟我也就罷了。我既知道了,當然要負責,”僧格林沁越想“失敗”的后果,越覺得事關重大,淡然一笑道:“用我的令牌,密調博山綠營兵一棚,八月二十二日夜里亥時準時到太平鎮接應。這樣就萬無一失了。你們看呢?”
“僧王妙算周詳!”
“什么‘妙算周詳’,不過防患于未然罷了!你們放心一條,我絕不要‘功勞’,”僧格林沁笑道,“我和譚中丞坐守濟南城,等著你們傳來捷報!”
“是!”三個人一齊躬身說道。
目送三人出了驛館,僧格林沁心里謀劃了一下,便坐下來寫奏章,想把山東賑災安排詳細奏明太后。
寫到潘玉新,又覺沒法下筆。
索性便合起折子,叫過隨行的三個師爺,計議如何從直隸、安徽、河南、山西等省調撥蘆席木料、采買舍粥用的大粥鍋,還有全省所需柴草更是令人頭疼,過冬用的飼料、草料,取暖做飯用的柴炭也都奇缺……一件一件從平常人家過日子上著想,十分瑣細不堪,直到子夜時分才理出個眉目。
太平鎮的首富馬云善家此刻卻陷在一片慌亂之中。土匪借糧原也是尋常事,這個“四不管鎮子”地處沂山老山溝里。自己的佃戶里也有不少人和寨上周大侉子常來常往,寨里一句話傳下來,借個三千兩千斤糧,二話不說就叫長工送上去了。
他自認是上匪的“窩邊草”既通匪,又通官府,兵來支兵,匪來資匪,四面通融,幾十年來,與官匪相處平安無事,周大侉子總不至于連這窩邊草也不要吧。
想不到這次竟這么不講情面,一張口就是七百石!七百石糧他有,但也就騰空了他的庫底,明年就得跟那些泥腳桿字一道兒去吃舍粥棚的飯——這面子掃得太大了,前且濟南城糧價已經漲到三十兩銀子一石,一聲“借”兩萬多兩銀子憑空就沒了,也實在叫人肉疼。
所以才把周大侉子那封借糧信偷偷遞到了省城。
但信寄出去,他立刻又后悔了,臬司衙門里就敢保沒有通匪的?
一旦露出餡兒,這一家人,這份家業可就萬劫不存了。
再說,萬一省里不發兵,留這個“把柄”在人家手里,早晚也要大禍臨頭的……若要傾家蕩產地去支應這個周大侉子,將來官府知道了,辦個“通匪”罪名兒,也免不了背上插起亡命牌挨一刀——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沒個安落處。
信寄出三天,馬云善像熱鍋上螞蟻一般難熬。
往張家灣親家那邊送婚書、聘禮等一切事務都由大兒子馬驥遙往來奔走。
二兒子馬季是新郎,正興興頭頭要娶媳婦兒。
請舅舅、迎姑姑;發請帖、請戲班子、布置喜堂、安置筵席、請吹鼓手的事由老三奔走。
一大家子幾十口人走馬燈般忙成一團亂麻,誰也沒留心老爺子急得心如火的,只是叫管門的老馬頭到門外“著點”。弄得不知內情的家人們莫名其妙。
熬到二十二日正日子,上匪官府兩無消息。
神經繃得很緊的馬云善反而松弛下來,雞不叫就起了床,看看二兒子的喜堂,又到搭好的蘆棚里看著大師傅們宰魚、殺雞、煮肉、炸丸子,從溢著白霧的灶棚出來,站在院里嗅了嗅彌漫著的肉香,見老馬頭滿身是霜從外頭進來,忙招手道:“你過來!”
“老爺!”老馬頭搓了搓凍得有點發木的臉,幾步趨跑過來稟道:“老東家,起恁早?告您老人家一個訊兒——人來了!”
“誰?!”馬云善渾身一顫,“哪邊的?”
“官府的,來的還是大官兒呢!”老馬頭激動得聲音發抖,“省里的丁臬臺親自帶兵來了,現在門外等著見您呢!”
馬云善兩腿一軟,幾乎癱坐在地上。老馬頭忙來扶時,他已倏地站起身來,一邊說:“快,快請!”三步兩步便迎出了大門,卻見大門口拴馬石旁站著三個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兩開氣長袍,外套著黑烤絢烏褂,腳下蹬著石頭正和兩個年輕人閑磕牙兒。
兩個年輕人也都是生意人打扮,身著天青袍子、青緞套扣背心,辮子隨隨便便搭在肩上正說得熱鬧,見馬云善出來,忙迎了上去。
馬云善見大院周匝并沒有兵,心里又是一緊。老馬頭湊了上來,低著聲氣道:“這三位都是長官,從張家灣那邊過來的。”
馬云善囁嚅了一下,看了看走過來的潘玉新和金小樓,正不知該怎么稱呼。
金小樓笑道:“我們是從張太公莊上過來的,給我們姑娘下婚書、送聘禮的!”
“是送聘禮,”丁寶楨一擺手,一個兵丁打扮的長隨牽著一頭驢過來,丁寶楨指著驢背上馱的兩口大木箱,笑道:“都在這里頭,您瞧了準高興!”
馬云善至此才明白這三位是喬扮了的官兵,張著嘴“啊”了半晌,將手一讓,說道:“明白了!快請到里邊用茶!”他突然打住了,瞪大了眼盯著街北,像一個正在走道的人猛然看見一條蛇,驚得語無倫次,“老馬頭,快請——請——幾位進里頭——請——請安置!”
老馬頭也面如土色,顫聲對丁寶楨道:“旋風崖上蔣德深來了!”
丁寶楨三個人也是一怔,偏轉臉向北看時,果見一個中年胖子騎著頭毛驢的篤的篤地過來,這人也是個禿子,頂上謝得一根毛發也沒有,但沿耳根的一圈頭發又黑又濃,總成一根辮子,加上他那絡腮胡子蒜頭酒糟鼻,怎么看怎么別扭,上身穿著一件短褂,下身穿著大褲衩子,敞開著懷,肚皮厚肉上纏著腰帶,別著大小兩把匕首,小毛驢也不知從哪里搶來的,被他壓得一步一顫,呼呼地直喘白氣。
那蔣德深見馬云善四個人大清早站在大門口說話,偏身下驢,將韁繩一撂扔了,趔趔歪歪地過來,乜著眼斜了三人一眼,向馬云善一揖說道:“都預備好了?”
“預備好了。”也許有了金小樓他們在跟前,馬云善只一驚怔,隨即恢復了鎮靜,滿險堆下笑來,說道:“還勞煩三爺您親自下山來!——后倉里都用麻袋裝好了,共是六百八十九石,弟兄們只管來搬!”
蔣德深走近來,認真看了三個人一眼,突然一笑,說道:“我是說你娶媳婦的事兒——誰說借糧的事呢?”也不等讓,們轉身便往院里闖,馬云善等四人也只好跟進來,上了堂房。
蔣德深一邊走,一邊說道:“還有笑話兒呢,我們來你這兒借糧,有人沖我們山寨去‘借糧’,說是從江西來的‘大俠’,要救人濟世!去他媽拉巴子的,綠林里如今也盡是怪事……荒年災月的,到處缺糧啊!所以三爺叫我先來知會一聲,他要親自下來吃喜酒鬧花堂,然后帶糧回山,別叫哪個賊窩子狗日的搶了先兒。三爺說你這回爽快,幫了寨里大忙,明年加番還你這七百石糧,明年你再添個孫子,你這老狗可美炸了……”
蔣德深說著,已和眾人一同進屋,因見丁寶楨、潘玉新和金小樓也跟進來,心中很不痛快。
馬云善一怔,正要答話,責小樓在旁說道:“我們是從張家灣張大公家來的,給馬親家下婚書送聘禮的。”說著,從懷中抽出一封全紅大喜帖送上來。馬云善接過看時,上面寫著:
忝眷張右臣謹啟:右告者憑丁三官人為媒,承蒙親家馬諱云善金諾,敝小女阿秋與貴二男公子馬季締姻,特遣高黃二先生前來謹奉聘禮,其情其意心領不宣。
同治二年月二十二日
下面禮單上寫著:
金十兩、銀五十兩、彩緞六表里、雜用絹四十匹
馬云善看了一眼,便知親家那邊和官軍商議周詳,將喜帖遞給蔣德深道:“三爺你過目。”
“這式樣倒精致啊?”蔣德深顛來倒去看那喜帖,卻連一個字也不認得。聽見后院宰豬的嚎叫聲,將喜帖向桌上一扔,說道:“有什么好吃的,給弄點來,有酒沒有?那副豬下水給我收拾干凈了,回去時候放在驢搭包里,回山慢慢受用。我今兒就在你家坐地吃酒,等著和弟兄們鬧洞房。”說著“咽”地咽了一口口水。”
“有,有,三爺這會子要什么有什么。”馬云善正愁這幾個人沒法相處,忙不迭答應著,一疊連聲叫人:“快,在西廂屋里弄幾個菜,新開的三河老醪給三爺弄一壇,叫兩個莊上的人侍候著!”說著,便連推帶拉夾著打諢說笑送出了這頭毛神,回身來擦著額頭上浸出的細汗,說道:“我真怕他看出行藏,就在這里動起手來,可怎么好?”
“到現在你還有這份癡心?”金小樓目光睨著院里往來如穿梭的人,冷冷說道,“想太太平平各自散場,沒有那個可能。你只有幫著官軍廝殺,斬草除根端掉這個旋風崖,你一家才能平安!”說話間,院里突然樂聲大作,大門口三班吹鼓手吃飽喝足,卯足了勁,比賽似地奏起了《慶歲余》——原來已到了新郎迎親時辰。
那馬季身著喜服、頭簪金花從西院祠堂興沖沖邁步而出,直趨正房來拜馬云善。
馬云善不等他到臺階前就趨步出來,站在滴水檐前,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地受了兒子的辭行禮。在震天聒耳的樂聲中大聲說道:“騎馬當心著點,道兒不甚好走。代我給你老泰山致意問候,就說三位送聘禮的客人我留住了。”說著,移步下階將兒子送到二門口,又叫過馬驥遙布置迎接客人,安排宴席座位的事,堂房里潘玉新因見金小樓怔怔的,料是站累了,笑道:“這會兒你還立什么規矩?坐著歇歇吧!”
“是!”金小樓似乎心事重重,舒了一口氣坐下,說道:“我是在想,萬一真的還有另一股強人土匪也來劫糧,我們怎么應付?”
丁寶楨道:“那不過是這個蔣德深順口一句話,哪里會那么巧呢?就真的來了也不打緊的,僧王調了一千多綠營兵亥時準來策應,有多少我們拿多少!”
潘玉新說道:“小心沒過逾的。待會我們的人送親過來,要派人趕緊和僧王聯絡!——前日我見邸報,東平山匪眾、紫微峰的李昭壽都被官軍擊潰,匪首不知去向。山東張宗禹去年潛入河南大別山,他到山東也許是有的,這可不是個尋常上匪,是扯旗放炮興白蓮教與朝廷對抗的叛逆!山東這么大的災,萬一借口什么事,嘯聚一處,攻州奪縣地鬧起來,通省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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