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夫人,你也不想繡兒有事吧?
第133章夫人,你也不想繡兒有事吧?
“曹公,諸位……”張繡在尷尬了片刻后,才想起來引見,伸出手向賈詡攤開,道:“這是我叔父當初最尊敬的謀臣,賈詡先生。”
“如今也是他教導末將,該當如何抉擇大勢。”
“曹公能領這些英才匯聚來見,當是看得起在下,繡深感惶恐。”
“哼哼,”曹操頗為敷衍的笑了兩聲,卻順著張繡的話點了點頭,“嗯,不錯。”
“繡,年少時曾訪名師,習得武藝,特別是槍術最為擅長,在下自十幾歲起,便跟隨叔父一同南征北戰,久經沙場,是以早已習慣了戎馬生涯。”
“承蒙曹公不棄,愿為部屬,自今日起,歸于朝廷,為漢室立功。”
這番話,出自肺腑,在場的人幾乎都能聽出來。
張韓甚至對曹操心生敬佩起來,這說明他那日在帳中所說的那番話,當真有不少道理。
張繡在最初歸降的時候,心中定然有所不服,但曹操率軍進入宛城,且豪邁霸氣的不做設防,以寬宏之心來掃張繡心中的不忿。
光憑這個,便足以令張繡心生敬佩,不得不說,他的確拿捏得很準確,張繡年少俠氣重,敬佩的是豪士雄武之人,而不是所謂門楣光耀之主。
賈詡順勢,也拱手向各位文武問好,不過他此刻,心中卻依然覺得并非死局。
毒士者,無時無刻不在謀劃退路,以及謀算計策。
算算此時境地……曹操在許都內還有滿朝公卿要對付,并不算輕松,他今時今日在宛城,定不能久持。
所以,之前那一副灌城之勢,其實就是逼降,為何呢?
原因無他,因曹公也敢論斷我宛城不能久獨,必需歸順一方。
逼降之后,再進城以文武盛邀少將軍,如此便可收服其心,讓他覺得深受重視。
一舉一動,步步為營,而且其人有雄武之志,又能情懷瀟灑,當真是世間難得的奇人也。
不過,賈詡現在卻不明白,自己當是被人拿捏算計了,還是剛巧撞入曹軍的謀略布局。
因為,若是按常理,他在趕到渭水之后沒有立刻進攻,而是攻取上游,又等接連雨天漲水后,方才囤水挖溝,作勢灌城逼迫。
這根本沒法去猜曹操的心思,或許他本來軍略就是這樣。
是以賈詡一一拱手見禮之后,又且問道:“諸位先生,都是當世奇才,能同聚于曹公帳下,宛如茂木繁林,好似眾星捧月,令人羨慕,在下能結識諸位,也自當是此生之福。”
“先生謬贊了,”郭嘉率先拱手,他此時隱隱是除卻曹操之外地位最高的謀臣,站于曹操左,不喜不悲,平淡的道:“在下雖少聽先生之名,但能得張濟將軍推崇備至,想必先生定非常人,亦有過人之處,日后還需請先生一同輔佐主公,共扶漢室。”
“賈詡先生,曾任左馮翊,為三輔之一,當然有治理之才,”荀攸在旁不冷不淡的說道。
張韓直接笑著道:“諸位都是家學淵源出身,不像我是個粗人,不識金玉,未曾聽聞賈君之名,慚愧。”
“伯常君侯少年英豪,年紀輕輕已有豐功偉績,區區老朽不入君侯之眼,倒也正常。”
賈詡很是謙虛的笑了起來,同時心中也暗暗放下心來。
聽這語氣,他們雖曾聽過我的名號,但是并不熟悉。
荀攸能我做過左馮翊,那是因為其家族荀氏,時常向長安、雒陽等要地派去哨子,收集各地的情報。
哪怕是地志、人文的些許消息,也均不會錯過,正因如此,他才會知道些許情報。
而郭嘉,據說只是潁川郭氏旁支,與郭圖并非同宗,只是同族,家境甚至不如寒門,自然情報有限,這樣的人能夠自己在家中苦學已實屬不易,又如何能眼觀天下呢。
張君侯就更不必說了,乘了亂世之便,方可到這等地步,這是他的造化,若非亂世降臨,他最多能走到一地豪雄,也會受人尊敬,但未必能入士族之眼。
錯不了,只是恰好被軍略所克,為曹公麾下謀臣先料到了而已。
……
一番寒暄后,張繡將曹操奉至上座,笑逐顏開,不斷敬酒夸贊,以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曹操知道他心中的不甘已漸漸消除,于是皆不拒,陪同痛飲。
行伍戎馬的人,最敬佩海量豪邁者,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每個宴席之上,最出彩受贊者無不是豪飲之人。
而謀臣則是相互寒暄,一頓互夸。
張繡在飲酒時,也并非是全神貫注于此情中,他同時還在觀察這些文武豪杰。
最令他心中在意的,便是站在張韓身后的那名猛人。
他的神情一看便是好酒,可偏偏整場宴席下來,滴酒不沾。
只是持長槍怒目而視,宛如鬼神一般,勢又如山岳。
好幾次張繡在看向他時,剛好典韋也看了過來,兩人目光交匯之后,張繡就會立刻下意識的避開。
但,避開的一瞬間又會陷入自我懷疑——為何要躲避?
這就是兩人之間氣勢的不同,典韋目光兇惡,不好相與,且盡忠值守,不露分毫自滿驕傲的神情。
而張繡心有戚戚,仍舊還在試圖通過面向來看這些進城文武。
同時,他是降臣,心里也有些別扭,畢竟在場的基本上都是曹營的人物。
張繡總覺得矮了一頭。
他這邊心里發虛,那邊典韋卻是火冒三丈。
“哼,天殺的君侯。”
竟不讓俺飲酒!俺存了這么多佳釀都被你們給翹出去喝了。
今夜大宴,本就是飲慶功酒,平日里根本就不管俺,怎么忽然說滴酒不準沾!沾一口罰一月俸錢!
想到這不公的待遇,典韋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然后就老老實實站在張韓身后瞪他,他好像覺得這么瞪能把張韓瞪出內傷來,好為自己出一口惡氣。
……
酒過三巡。
張繡在城中安排了住所,并且想將衙署騰出讓曹操居住,但曹操只要了緊挨衙署的大院。
命宿衛將喝醉的文武送回去之后,張繡為表親和之意,請叔父的遺孀出來相見,以拜謝曹公收降的恩情。
這是禮節,不可隱瞞,否則日后會有人說張濟遺孀不尊曹公,也可能會猜測張繡另有所圖。
“繡有嬸娘在城中,乃是叔父所納之妾,叔父其余的妻妾都已經亡故,唯剩嬸娘一人,曹公已接納宛城兵馬,故而嬸娘應當出來一謝。”
曹操粗重的喘了一口酒氣,點了點頭:“善。”
旁邊的張韓和郭嘉對視了一眼,又看向另一旁,此刻程昱還在和賈詡相談甚歡,聊得相見恨晚,并沒有在意張繡所言。
但張、郭兩人較為熟悉主公的性子,心里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張韓最是覺得不好。
妾室、遺孀、未亡人。
這簡直就是曹老板的最愛,他真的能忍住嗎?
張韓想勸一勸,但是這種事真的開不了口,因為還沒有發生,就如此干涉,肯定遭到破口大罵,甚至是記小本本上。
郭嘉也明白這道理,擔心但不能勸,勸了可就超出“人臣”的范疇了,主公又怎會不生嫌隙。
兩人留了心眼,此前商議過的防備謀略,看來必要施行了。
張韓曾去過河內為使,那時候也是一樣的,深入敵軍陣營之中,但他能夠快刀斬亂麻,又能安然無恙的從營中出來。
不得不說,張韓這份本事一般人可學不會,所以此行郭嘉會認真考慮張韓所說的話。
因為張韓謹慎,他的擔憂自然也就不得不引起重視。
所以他們在進城之前,就已經商議好了許多謀略,并且打探了城中的內外布局。
而且在一進城后,曹純、徐晃、李典就會率軍暗暗摸到張繡大營附近,只為監視。
若是一旦有異動,將會立刻動兵破營。
而郭嘉推測出來的生門,其實就是東門殺出后,向東南方向繞行回渭水大營,此路的好處就在于……張遼的八百騎早已摸清了東南各處小道。
他這段時日可不單單只有威脅糧道這一任,張韓還暗中授意,讓他注意沿途的地形小道,尋找快速通行又頗為隱秘的馳道。
片刻后。
一位身穿素衣的婦人從后院而來,到門前拐過,有兩名婢女相隨盈盈走向主位的曹操。
此女面色白凈,輪廓圓潤如鵝蛋一般,頭戴樸素的發簪,盤發于頂,用一金玉發箍捆縛。
面龐精致、唇紅齒白,雙眸飽含情誼,水霧盈盈似幽靜湖中的漣漪,臉頰自有緋紅,含笑而來仿佛有些媚態。
這眼神好像受驚幼獸,又懼又盼,一眼便可勾得情誼出來。
張韓看了一眼,便微微搖頭,這下真要陷進去了,她什么都不用說,走出來就一副“善良的嬸嬸”模樣,我都動心思想和張濟做個同道中人。
讓嬸娘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尋根之旅,更何況是曹老板。
此刻,鄒氏走到曹操面前,神深深一禮,清軟的聲音糯糯傳來:“妾身……鄒氏,見過曹公,久聞曹公大名,今日感念恩德,收降我嬸侄二人,妾身特來拜會。”
“我懂了。”
曹操暗暗嚅囁道,幾乎沒人聽到他說什么,因為這話本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此刻,他豪情上涌,微微虛眼露出狡黠之相,瞥向張繡一眼,見他笑得燦爛,心中更是明了其意。
此子,欲獻其嬸娘,以換取與我親近之情!
醉醺醺的曹操志得意滿,不由得心猿意馬,對張繡的好意立馬就呼應上了,恨不得現在就立刻跋山涉水。
畢竟,這一類事并不少見,以家中遺女贈予顯貴之人,如果得納,便是一樁情誼,日后關系也進一些。
曹操常對人說的那句“汝妻子,操養之”,其實也有接納之意,但大部分時候是真的照料,以安人心。
送族中女眷陪同的事見得多了,曹操并不覺得奇怪,此時展露笑意,對張繡道:“繡兒,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嗯?!繡兒?
張繡聞言忽然一愣,眉頭登時皺了起來,但很快又舒展開去。
許是今夜喝得開心了,這曹公和我叔父乃是舊識,而這些年叔父在長安,他在兗州,卻也有過一兩次鴻雁往來。
他年長,喚我一聲繡兒也并不為過。
見面之后,曹操又和鄒氏詢問了些許現狀,知道她獨自居住在衙署之外,并沒有和張繡居住在一起,問完之后,曹操贈予錢糧布帛,噓寒問暖。
隨后鄒氏送他們出院,又復返回小宅邸。
張繡至長街口拱手相送:“曹公慢行,今夜美滿,只當慶賀相聚,明日再敘公事,小侄聽候差遣。”
“好,好好……”曹操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張繡拱起的雙手,笑得眼里皆是星光燦爛般。
張繡也覺得今夜這酒宴可謂出奇的順利,可以用賓主盡歡來形容。
“如此看來,曹公真心接納于我,我日后也可立功報恩,總算也能得以安置了……”
賈詡在一旁淡笑不語,并未附和張繡所說的話,只是不明白他讓鄒夫人來請見曹操是何意?
自古來,戰勝受降者,對敗者妻女、家眷的心思都頗為險惡,一般都會占為己有,因此常有發生嘩變之行,或者降者心中暗含怨恨。
這是,從未記史的年代就存在的習氣,也可以說是劫掠殺伐、以強為尊的本性。
但,曹公不一樣,他戰敗不少諸侯豪杰,未曾聽聞有過搶占其妻女的事跡,即便是呂布……也不曾聽說曹公占呂布妻妾等。
這說明,他向來戰勝受降時,都是仁德以待,善待將士妻女,至少對自己是有約束的。
少將軍今夜竟然主動讓鄒夫人來請見,那用意不可猜測。
賈詡思來想去,到最后還是覺得張繡不是心思這般險惡之人,舍嬸娘以引眾怒,欲眾志成城殺曹取功?
不會如此,少將軍心思單純,應該就只是想親近曹操,好照顧其叔父遺孀而已。
賈詡捏了捏下巴的胡須,自顧自的道:“唔,是我想多了罷。”
……
驛館宅邸,剛剛進大門的曹操忽然踉蹌了一步,被曹昂、張遼扶起,他一下捂住了額頭,沉聲道:“今夜飲酒過多,我頭疼欲裂。”
“主公,那喝點蜜水早點睡吧?”張韓在旁滿臉糾住,糾得全是褶子,這場景、這演技,他開始了。
“不,”曹操面色鄭重的抬起手,凝重無比的道:“此城中,可有……營伎?”
典韋咋舌道:“算了吧,太晚了,俺給您按按。”
“不可不可,”曹操詫異的看了典韋粗糙的手,連忙拒絕,順帶把手從典韋的攙扶里抽走。
你就別干這種和自己的才能格格不入的事了,以伱這個氣力,怕不是要把我按死。
“去,將鄒夫人請來,今日繡兒為我引見,便是為我安排的。”
郭嘉:“……”
典韋:“……”
曹昂:“……”
張韓站在曹操身后的視野盲區,眼神很嫌棄的瞥了一眼。
呸!曹賊!
心中無奈道:你直接說,為什么不直接說,大家都是男人,為何拐彎抹角……
此刻張韓才明白,歷史的罪人不是曹安民,他只是個溜須拍馬的皮條客,源頭在這呢。
幾人一番相勸,曹操以頭風幾次拉扯,只想要女子按頭。
郭、張痛心疾首,最后曹操都急了,厲聲言“張繡好意若是不納,恐他心生懼怕,反倒有異!”
這話說得又賊有道理,竟然不好反駁!?
結果,還是有宿衛副將去將鄒夫人請了來。
曹操在內院驅走了宿衛,再燈火下仔細端詳鄒婦的面容、身段,此時光看到,就覺得頭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鄒夫人背對曹操,略有惶恐臉色宛如水蜜桃一般,水嫩透紅,懼聲道:“曹公,曹公喚妾,只是為頭風之疾?”
曹操笑了兩聲,道:“操,得見夫人,乃是人生幸事,欲問夫人,可愿與我共度良宵否?”
鄒夫人沉默片刻,緊繃的身體一下垮塌,弱弱的嘆了口氣。
曹操走近她,聞其吐氣如蘭,不由得心中舒暢,“夫人,你也不想繡兒有事吧?”
“啊……”鄒夫人心里一緊。
曹公他,怎會如此……
……
宅邸別院,郭嘉睡不著,張韓亦未寢,兩人一番商議之后,問起了一個關鍵人物。
“仲康能否如約到達?”
同在的程昱點頭笑道:“他本就是在汝南駐守,且時刻想要立功報恩,他定會領鄉里子弟,如約到渭水。”
“我們進城之前,我已經派人去告知宛城兵所在布局,他應當已知曉,許褚自小任俠,戰亂后久經沙場,其人勇猛善戰,一定明白我們是何意。”
最重要的是,此次宿衛并沒有帶他,他本來就在生氣,且許褚和典韋、張韓混熟了,逐漸理解了“將功抵過”的公平原則。
他聽到能成為奇兵暗襲的時候,早就開始躍躍欲試了。
郭嘉、張韓兩人對視了一眼,嘆道:“不一定是今夜,也可能明日,總之當做好準備排布。”
“今夜,所有宿衛不可入眠!”張韓下令之后,又想了想,面色一松,對典韋道:“不過,也不能太過緊張,一切如常吧,自行注意便是。”
“我先去睡會兒,”張韓打了個呵欠,走了幾步忽然踉蹌了一下,“哎喲,我今夜飲酒過多,頭痛欲——”
“趕緊去吧,哎呀!”典韋和郭嘉在后煩躁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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