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哪有人這般談判?你氣節呢?
第173章哪有人這般談判?你氣節呢?
絕不能讓劉備有這樣的身份,否則他或許也能一躍成為一方諸侯。
此乃是,池中物的“風云”,池魚的“龍門”,我豈能給他。
但,功績不可不賞,海內鼎沸之盛名,如今已得半數,難道要落一個慢待他人的口實?
應當有萬全之策。
“若是論族譜,劉備會是——”曹操看向張韓,他還真拿不準,但極大可能應該也是皇叔。
“這要看是不是真的有譜了?不然我是心里沒譜。”張韓兩手一攤,滿臉無奈。
我都把話說到這了,總不能還讓我去辦吧?
現在不該是您直入宮廷,面見天子,或者訴說天子身邊之人嗎?
而且這是,也的確有點缺德,有點對不住這位玄德公,可立場在此,我張韓豈能是一個朝秦暮楚之人?
玄德公再光正,即便和歷史所有的正面描述都一樣,是那種深情豪邁,心懷天下的仁善模樣。
也算是事已至此了!
不管有沒有族譜,明日在朝堂之上,他們功臣面圣的時候,都不能出現這樣的族譜。
想到這,張韓頓了頓心神,意味深長的看了曹操一眼:“他漢室宗親的身份真假,不重要;宗譜之中為何輩,也不重要;而沒有這個族譜,很重要。”
“有理。”
曹操拍了拍案牘,他已經明白張韓的話。
身旁楊修站出來拱手道:“丞相,當初管理這些事務的人,都是趙太傅留下的舊人,內侍之中同樣也梳理不少。”
“應當去尋侍中,以更改此事,若是不能,則應該緊急卸下侍中之職,換朝堂近衛。”
“羽林、虎賁兩中郎將麾下,都該清洗一遍,如此可確保陛下,能查明宗譜。”
“平日里,陛下肯定是不會看的,但各地劉氏宗族會送一份到許都,這些年多有損失,很多已經不可靠了。”
楊修在弘農時候就知曉圣駕在東逃的時候,并沒有機會和時間攜帶更多的卷宗出來。
這話,很具有兩可之意,曹操進宮查看,可以修改,可以遺失,也可以加上去。
一切都能按他的心意來做,關鍵就在于,他要立刻進宮去。
否則,明日上朝時候,就晚了。
“伯常,隨我進宮。”
“為何?”
張韓愣住了,為什么是我?!這種事誰跟你去不是都行嗎?我人微言輕,陛下未必會聽我進言,我去給你當吉祥物嗎!
我還要去樂坊雅舍,一起研究藝術,怎么能占用我下任時間呢?
“還為何?”
曹操眼睛瞪了一下,現在找你和我出個門,還要理由了是吧?
“我這,進言應該是有功績的吧?”張韓試探性的問道。
“有,”曹操眉頭一皺。
“那怎么還勞累功臣呢?小婿要回家去陪夫人了。”
“進宮!”曹操怒喝了一聲,當即不容分說拉著張韓就走,根本就不聽他的理由。
不多時,兩人乘坐車駕到了皇宮之內,劉協本來已經睡了,又被內侍叫了起來,請到長樂殿會見曹操。
無精打采的劉協身穿黑袍,頭戴冠冕,仿佛壓得沉重而微微低頭,眼神渙散的癱坐于尊貴坐榻,時不時就會閉上眼,又恍惚驚醒。
以至于曹操所說的話,他大部分都未曾聽明白。
過了許久,劉協實在頂不住,眼神求助于張韓,發現他也是一樣,在雞啄米似的準備打瞌睡。
“張愛卿?”
“唔,加鐘加鐘……”張韓恍惚之下回過神來,迷茫的看向左右。
曹操和劉協,以及在殿上的宮人都盯著他看。
“……”
張韓人都嚇了一激靈,壞。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馬上眼神澄澈的盯著劉協,道:“可加上大理寺卿,鐘寺卿前來商議。”
劉協如蒙大赦,求助似的看向曹操,或許此刻正好讓曹公采納。
曹操點了點頭,道:“陛下既然要請鐘寺卿,也未嘗不可,此事有他見證,或許更為公允。”
“好,去請寺卿。”
宿衛出宮去內城,尋鐘繇的時間大致需一炷香,趁此時機,劉協瞇了一會。
不多時鐘繇到來后,曹操再說起了查看宗譜之事,劉協讓宮人內侍與之商議,交辦鐘繇旁證。
而他則是回去睡覺歇息。
曹操找到了內侍,將宮中現在還留存的宗譜取出一觀,尋各地存在的劉氏宗族脈絡。
其中劉表、劉焉、劉虞都是頗為清晰,其余的則是稍微模糊,都有斷裂之處。
“此三地,是因為從益州、荊州、幽州,都還有人送來宗譜修補,不令漢宗室的記錄遺失,”鐘繇對此記憶很是清晰,立刻如數家珍的為曹操解釋。
“而當年遷都長安時,走得非常匆忙,以至于雒陽本來留存的那些宗譜祭祀之物都斷絕。”
“在長安時,我們曾修補過數年,剛有起色,又歷經了幾次逃亡,導致現在根本未有留存。”
“丞相若是要查,則應當先行發令修復,再行打算。”
鐘繇的話是出于大局考慮,想要查閱宗譜,現在只能憑借幾任三公的記憶,和宗府里面所藏之卷,來推測。
曹操確看向了殿內的諸多內臣,沉聲道:“這卷宗上并沒有找到劉備的宗族脈絡,是吧?”
“這?”當即就有一人臉色大變,而曹操一眼就看中了他,冷笑道:“哼,閣下何人?”
“回丞相,在下,在下是……黃門陳禹。”
“伱為何面色慌張?呵呵,”曹操笑著走近他,直接將倚天劍從劍鞘里面抽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嚇……”
陳禹立刻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汗流浹背,大冬日天氣本來很冷,劍上的寒氣又更是讓他手腳冰涼。
“丞相,丞相饒命!在下不知做錯了什么!”
“丞相饒命!?”
旁邊鐘繇也愣住了,在一旁手足無措不知道叫自己來是干什么的,難道便是看這一出大戲?
大理寺卿有公正之責,定是來見證什么。
他只能看向張韓。
“丞相,”張韓得了眼神示意,也馬上出言來勸解,先穩住曹操現在的情緒。
然后面向那黃門,輕聲道:“校事府已經知道,明日殿上,有人會趁機為劉備進言宗族族譜之事,而且已有內應在宮中為他遞上宗譜,以證明其身份。”
“明日朝會,便有人依計行事,以推舉劉備,請陛下認親,再有內侍之臣送來族譜,大庭廣眾下,以正身份,是也不是?”
那名為陳禹的黃門當即叩首向張韓,大聲道:“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啊!!”
這宗譜是本來就有的,他們只是讓我等找出以待準備而已!
記錄劉備身份的宗譜一直都有,他屬景帝一脈,中山靖王之后,祖上那是出過帝王的。
恰好還有卷宗記錄,本身在宮中就有留存。
張韓走近了這黃門,蹲在他身旁,小聲的道:“現在的情況是,不能有。”
“是,是是……”
陳禹被氣勢所懾,一時心亂如麻,有些迷茫,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快速的點頭稱是。
張韓又說道:“黃門一職,不過是士人入宮為職,積攢聲望,沒必要卷入許多漩渦,你說是吧?”
“董、伏等人無論和你說了什么,就算你不知情,也會卷入其中,那他們可將你的性命看在眼里?”
“你知道,若是你如此做了,會有什么后果嗎?”
張韓也不知道陳禹到底得到了什么命令,基本上都是瞎猜,不過卻不影響他以此威脅。
畢竟,陳禹的表現已經完全出賣了他。
此刻,陳禹雙眸不斷晃動,吞咽了幾口口水,喉結不斷滾動,顫聲道:“少卿所言,極是……他們并未將我性命看在眼中。”
“好,”張韓壓低了聲音,道:“你按照我說的做,這個名字不出現在宗譜上,而后你離開宮內,不做黃門。”
“你是哪里人士?”
“小的徐州彭城人。”
“好地方,”張韓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杰地靈,典故之地,當年楚漢轉折一戰的戰地,應當屬英雄輩。我許你千金,再親自寫一封舉薦信,讓你到彭城相手下為幕僚,半年或可補任縣令或是縣長。”
“而今已沒有了三避法之制,你可以馬上造福鄉里,以才能存世,如何?”
陳禹稍稍猶豫了片刻,張韓又拍了拍道:“你心里還猶豫?那兩千金,一千匹布,定為縣令。”
縣長和縣令,還是有不少區別的,萬戶以上為令,萬戶以下為長。
一縣之官也有被戲稱為“百里侯”,既然是掌百里之地的治理,那當然是人戶越多越好。
陳禹冷汗都貼緊后背了,頓時覺得非常迷幻,怎么近日也就兩撥人來見,竟然富貴就在其中……
“少,少卿……”
“還不肯嗎?”張韓微笑著看向他,“那一千匹布沒有了,穩定縣令也沒了。”
“少卿,這!!”
陳禹臉色煞白。
我就猶豫了這么一會兒!
可若是就這般答應,日后會不會有違所學之禮,不似君子之道也……
“還在猶豫?”
張韓再次嘴角上揚,道:“那現在,只有一千金了,而且不保證半年能掌一線,你干不干?痛快些。”
“干干干!”陳禹也顧不得這些,立即抬手拉住了張韓的手腕,然后又自覺失禮的撒開。
鐘繇在一旁,只當沒聽見這些話,實在是沒眼看,這張韓的做法,以及陳禹的氣節,都讓他不忍直視。
真狠。
這拉攏人,居然還有把東西往下撤的,陳禹也是沒氣節。
若是老夫,不要就不要了,有什么好擔憂的,這又有何不舍的,一點利益和氣節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就,這么做?”張韓看向他,剛說完立馬又問道:“你能做得成嗎?”
他只是一個黃門而已,人微言輕,就是個傳話的,真正決定的還是那位侍中吧?
也就是趙溫之前留下的舊臣,誰來著?張韓已經忘卻了。
“能!”陳禹胡須一抖,面色凜然無懼,眼神之中迸射出一股精悍之意,“在下一定竭盡全力,為少卿,為丞相辦好此事。”
覺悟好高。
張韓微微直起腰來審視眼前這胡須微綴下巴的年輕人,莫名的感到肅然起敬。
一個人放下原本堅持,投入到另一件事了之后,居然能迸發出如此濃厚的興致,當真是……不簡單。
當天夜里,曹操、張韓并未回府,便留在了宮中,等待天明。
在卯時后,便是晨議朝會,而且今日的議程很重大,乃是賞賜功勞簿上各位文武的日子。
……
一夜之后,晨議。
百官稀稀落落先后而到,從寬廣的青石板路大校場而行,上十丈階梯,有三五成群者,有單獨而行者。
董承、伏完自然不在此列,但卻有些官吏沿途和劉備等打招呼。
今日劉備穿著青色錦袍,一身利落,頗有雄主風范,雄步沉穩,面容堂正,星眸之中,似極有期待。
與身旁之人均是禮貌招呼,步步而到正殿之前,有宦人來為其脫靴,列隊而進。
不多時,正殿之內已經站滿了官吏,從來到許都之后,第一次如此滿員,有當年漢廷門庭若市、鼎盛繁榮之感。
劉協為曹操設位在側,面向百官,威儀滿滿。
劉備則和張韓在同列,居于中部,典韋則在末尾后位部分。
尚書臺官吏將功勞簿一一念出之后,有對應封賞宣告。
再到后來,便是曹操向道:“陛下,有一人臣要引薦。”
“何人?丞相請說。”
“此人,黃巾之亂時曾立下汗馬功勞,但因后來消武功之制,撤去其縣令一職,輾轉多年,曾任高塘令、平原相、梁國相,現仍以梁國相為職,”曹操如數家珍的說出了劉備這些年的歷任官職。
此時在下方官吏人群中部的劉備同樣是精神一振,神情不斷動容。
他萬沒有想到,今次朝會沒有等來董、伏之人拉攏的好處,卻是曹操。
關鍵時刻,還得是曹公。
劉備心里一直知道曹操欣賞自己,而且是從當年十八路聯盟軍討董時,就曾一見傾心!
還得是曹公!
劉備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而曹操回應了一個眼神后,接著向劉協說道:“此人,今次在壽春之戰,占據右曲陽,攻破壽春東北面防線,斬敵過萬,繳獲輜重無數,戰功赫赫。”
“而且,他還是陛下的宗親。”
“朕的宗親!?”劉協分外驚喜,甚至立起身來向下掃視,“他人在何處?”
“劉備!”曹操朗聲笑言,“快來覲見陛下。”
“臣!劉備,劉玄德在此!!”人群中朗聲一喝,意氣風發。
劉玄德自百官之中走出,神情自若,躬身匍匐,以大禮參見。
“劉備,劉玄德……”劉協看他面貌極好,相貌堂堂,一副忠厚俠義之相,頓時就生了不少好感。
“快快起身,讓朕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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