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篝火噼里啪啦地響,空中慢慢傳來了雞肉引人垂涎的香味。
拓跋繼對著火堆發呆,直到一串被烤好的雞遞到她跟前,她才反應過來,愣愣地抬頭,正巧對上女子光潔如玉的下巴。
“快些將東西吃了去休憩,明日好積蓄體力趕路。”
“哦。”拓跋繼呆怔著接下,咬了幾口后,才發現那兩只雞都在這一根木串上,她吃了,她就沒得吃了。
忙將手中的木棍舉到她跟前,問她說,“你不吃么?”
“不必了,我不餓,你快些吃好,咱們回去。”
丟下一句話,她便轉身不再說話。拓跋繼對著手中流油鮮嫩的雞肉看了會兒,慢慢咬了一口。
她倒是忘了,她這姐姐極好潔凈,這鄉野之中的食物,就是她親手處理的,估計也是沒什么胃口的。
不過,她自己不吃,卻費那么大的勁找來兩只雞,不會就是為了讓她能吃飽吧?
越想越有可能,拓跋繼拿木棍把火堆里頭埋著的東西都扒拉出來,邊吃東西,邊口齒不清地道,“你既然不吃,那為何還要讓我弄這些?若是不吃,豈不是白白費了糧食。”
“你一人難道吃不了?”
“當然吃不了!”聽自己猜對了,拓跋繼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頂著一嘴的油,瞪大眼睛看她,“這些東西都夠一家三口人吃了!”
“吃東西要文雅,慢慢吃,又沒人和你搶。”見她這副樣子,荊賦離不禁皺眉,頗為嫌棄地從袖中拿出一塊新的手帕丟給她,“似你這般年紀的少年,多是食量極大的。我卻是忘了,你是女子了……吃不了就吃不了罷,先把肚子填飽,剩下的就算了。”
“唔……這也太浪費糧食了。”
她娘在她幼時就教導她勤儉之理,拓跋繼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自然聽話,即便估摸著自己吃不了,還是將那些東西一股腦兒的撥到自己眼前,喃喃道,“算了,算了,反正多吃了也不會如何的吧。那我都吃了好了,免得遭天譴。”
貪心不足蛇吞象。
荊賦離懶得理她。
等她把東西都吃完,撐得肚子難受,臉都皺成一團時,方在一旁冷淡地用內力替她梳氣,吐字道,“自作孽不可活。”
“嗚嗚……”拓跋繼哭都沒地兒哭,仗著自己難受,捂著肚子半靠在身旁女子身上,感覺一股熱流注入肺腑里,讓肚子好受不少的同時,一陣陣柔和的香味從身邊女子身上傳來,讓她覺著心也靜下來不少。
正自出神,頭頂又傳來冷淡的問候,“還撐么?”
拓跋繼誠摯地搖了搖頭。“不撐了。”
她話音方落,身旁的人便撤了放在她后心的手,轉身冷道,“走吧。”
“哦。”拓跋繼乖乖點頭應下,亦步亦趨地隨在她身后,回到了方才的屋中。
豆燈微弱的火光一閃一閃的,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映到了床幔上,外頭霜冷夜寒的,呆在這有些簡陋的屋里,卻讓拓跋繼覺得心頭有股異樣的滿足。
遂笑著轉身道,“那莊公子可真大方,竟然把備來成親的新屋子給咱們用,我還是頭次見到人家成親用的屋子呢。”
身旁人沒接她的話,只淡淡道,“時候不早了,快去睡。”
說完,她走到床邊,以內勁撩起被褥,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下來鋪到上頭,和衣閉眼臥下。
可拓跋繼如今精神得很,根本沒有絲毫睡意,讓她睡下她也不會干。
嘟噥著左瞧瞧右看看,莫名又想起先前那個瘋老婆子和她說的,什么長公主不能成親的事。
實在是掩不住好奇,直直跑到她跟前,猶盯著她柔美的側臉,豫了好一會兒,方蹲下來問她道,“你真的是鮮卑什么北越的長公主?我們先前遇見的那個老太婆,她告訴我說,長公主不能成親,是真的么?那你豈不是得孤獨一生?”
說完,自己又搖頭,“不對,北越已經滅國了,那你也應該不是什么長公主了,那你還是能成親的,對不對?嗯,你能成親,自然也會生子……聽我娘說,生娃娃很疼的,你還是別成親,也別生了,嗯,我也怕疼,我也不成親。”
她這樣聒噪,就是聾子也得被她煩死。
荊賦離驀地睜開眼睛,冷淡的淺藍眼眸清澈地能映出拓跋繼驚慌的臉。
“怎么……怎么了,我說得不對?”
“再聒噪,把你舌頭割了。”
她神色冷得能結冰,看起來不像是說笑。
拓跋繼趕緊縮縮脖子,低下頭認錯,“我…我不說了就是…我去…我去睡了。”
說完,她便繞過床尾,走到床另一邊。
正要脫衣就寢,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有孩子的哭聲,還有女人的哭叫和男人憤怒的狂躁聲和一聲比一聲厲害的狗吠。
“怎么了?”
拓跋繼還按著自己的衣帶沒回過神,原還在床上躺著的人便飛速取過自己的外衣,走到竹窗前。
望著窗外肆意飄動的火把和連成一片的火光,聽著越來越凄厲的哭嚎聲,沉聲道,“你在這里呆著找個地方藏好,我出去看看。”
“哦。”拓跋繼忙不迭點頭,“我絕對不亂跑。”
聞言,荊賦離果真放心地出去了。
在她走后沒多久,拓跋繼就偷偷尾隨上去。
她是說不會亂跑,但她沒保證不會跟她一塊走啊。
一路跟著她來到村頭那幾棵葉子快凋落光的樹下,就見那里圍了幾圈身穿銅盔的官軍,各個手中拿著火把,他們前面,是被五花大綁捆起來的村民,和隨處看見的尸體。
先前幫了她們的那個莊公子也在里頭,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衣,上頭被梭了十幾道血印,正高昂著頭,厲聲質問那官軍中間的一個頭戴長纓冠的中年男人,“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殺我村人!”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一腳踢到他臉上,將他踢翻在地,一刀插入他胸口,“小子,死到臨頭了,還過問這么多,是嫌死得還不夠?”
“你們這幫……惡徒。”血濺滿了他身上的單衣,沒緩一刻,他就咽了氣。
眼睛瞪得極大,似乎是死不瞑目。
看著他的死狀,那男人一絲害怕的神色都沒有,反而把刀又往他心口處刺了兩三下,確認他死透了,方輕松笑說,“呵,爺懶得跟你們廢話,來人,把他們都殺了。”
他一聲令下,身旁那些手執長矛的兵士便向那些村人刺過去。
和扎刺猬似的,一刀一個,“撲哧”一下,長矛上的槍頭便染成了血紅色。
拓跋繼看得心涼了半截,抬頭見她前頭的荊賦離站在一棵老柿樹下沒動,任由那些兵士把那些老弱婦孺刺死,不禁皺眉,幾步跑過去,指責她,“你為何不去救人,他們——”
她話沒說完就被荊賦離一把捂住了嘴,不過顯然她聲音太大,立即就被那男人察覺了。
掣出手中的樸刀,冷聲向她們這方向指,“是誰在那兒!快出來,本將軍留你們一個全尸!”
許久沒聽見她們回應,頓時怒由心起,叫了手下兩個兵士,“你們,過去看看,若是還有余孽,一律格殺勿論!”
“是!”隨著兩聲響亮的應號,拓跋繼聽見鎧甲“哐當哐當”的聲音離她們越來越近,心都涼透了。
她們只有兩人,那群兵士少說也有幾百,這要是對上,她們就是有翅膀也飛不了。
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看來她們注定是要死的。
她心灰意冷了,明顯身旁的人也放棄抵抗了。
在那兩個被派出探她們身分的兵士走到她們藏身地前,拉著她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不必勞將軍如此大費周章了,我們自己會走。”
“鮮卑人?”望見她們的一瞬,那滿臉絡腮胡的男子便瞇起眼,冷笑著向身后招手道,“想不到這漢人的村落里,竟然還藏身兩個鮮卑人,那這村子就更該屠了,來人,放箭。”
他帶過來的弓箭手聞令,齊齊將□□對準她們。
如今又不同她們那日在城郊遇見的那幫官兵,那時尚且還有馬車遮擋,如今她們面前可是什么都沒有的。
只要他們放箭,她們必定會被射成馬蜂窩。
她死了倒沒什么,身旁人死了未免太過可惜,畢竟她還要復國呢,既然那時她救了她一命,那如今她回她一命便是天經地義之事。
打定主意,拓跋繼想也不想地便護在身旁人前面,對著那男子冷道,“什么漢人鮮卑人,你自己難道不是漢人?”
男人冷笑一聲,唇邊厚重的胡子抖了好幾下,“呵,爺可沒什么心思陪你們這些雜修說話。放箭!”
聽見這聲令下,拓跋繼趕緊閉上眼,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卻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嗔怪,“哎呀,這大半夜的,打打殺殺的擾人清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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