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是不熟悉安縣的，她從手機上查了查，挑了個最近的店，名字特別皮。

        “碰瓷兒？”陳曜瞥了一眼她的手機，“這什么名字。”

        “挺奇特的，看著還不錯。”宋硯離開眼睛，抬眸看他，“那你來挑？”

        宋硯把手機遞過去，等著他接。

        陳曜笑了笑，沒接，“我確實有個好地方可以去，就是開在市郊。”

        她“啊”了一聲，收回手機，“那就去這個吧。”

        宋硯從手機上看到一張網友發的圖，看起來還不錯，裝修的也很好看。

        陳曜斜著睨了她一眼，滿意的笑了笑，“嗯。”

        他們沒打車，本就為了散步，也就沒了乘車的打算。

        宋硯站在店門前，招牌和名字一樣搞怪，裝修風格幽然典雅，兩者卻搭的相得益彰，任是誰暼一眼，都會是想進去瞧瞧的程度。

        宋硯抱著貓也有點累了，把它放下是她現在唯一想的事情。

        陳曜替她開門，也方便了她抱貓。

        柜臺有個長發的男人，眉目清秀，長的柔和又不失風骨，藝術氣息她不免和陳曜比了比，少年的光圈太大，拔得頭籌。

        本覺得是，許多人的店，卻只有他們兩個人。

        “歡迎～”是懶洋洋的一句話，慵懶的氣質由內散發。

        她沒對話，是陳曜在交談。

        陳曜的一張手覆在她的腰上，她身子的繃直了，“坐那。”

        她征征的點點頭，一言不發的坐到那個地方，找了個比較柔軟的地方把年糕放在上面。

        陳曜坐到她旁邊，她把袖子擼上去，露出白白的皮膚，手覆在轉盤上的陶泥，在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要做一個什么樣的杯子。

        陶泥很軟，年糕也很喜歡這個地方，竟安祥的睡著了。

        宋硯笑了笑，“很軟。”

        陳曜還沒開始做，看著她雙手覆在上面，試圖做出個胚型，又瞥了一眼年糕，臉上不經意的出現一抹笑。

        “嗯，很軟。”陳曜附和她。

        宋硯扭頭看他一眼，眉眼彎彎，臉上洋溢的笑像個幸福的小公主。

        她覺得自己是有點天賦的，進行的相當順利，做出了與她心中想的□□分像的杯子。

        宋硯的手上都是泥，她不想洗，莫名的有個很大膽的想法。

        她趁店員將她做好的拿走后，看向陳曜，睜大了雙眼，她原以為陳曜在認真做，她本來還想搞個破壞。

        雙眼對上那一刻，她是蒙的，“陳曜，伸手。”

        她承認她是趁陳曜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叫了他，這樣的話，反而會有更大的效果。

        陳曜也如她所想，呆呆地伸出他那細長的手。

        “啪”的一聲，宋硯用她沾滿陶泥的手拍在陳曜右手上，又蹭了兩下。

        陳曜反應過的時候已經被她蹭了一手陶泥了，左手立馬覆上來，牽制住她。

        她動都動不了。

        “還鬧嗎？”

        陳曜的大手握的很緊，眼里含著笑意盯著她，細眉輕挑了一下，她看這樣子，是逃不過了。

        只是陳曜的手掌就那樣包住自己的手，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甚至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宋硯木訥的點點頭，試圖從他手中抽離，“不鬧了不鬧了。”

        陳曜笑著看她，想著她平時對人冷冷的，不易接近，被捉住了也只會兩只腿胡亂搖晃。

        什么樣的動物也斗不過他這個大野狼。

        他笑了笑，囚了她一會，把她放開。

        她也不甘示弱，帶著緋紅的臉，將陳曜轉盤上的陶泥拍扁，順便做了個鬼臉的動作。

        陳曜也不惱，慢慢開口，“是不是一會兒我做的時候，手還得伸進去。”

        她特別想點點頭，然后就真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陳曜輕聲笑了笑，“你還挺壞。”

        “是。我真的超級壞。”

        她努力做出一副嚇他的樣子，可陳曜始終都是笑。

        宋硯怒了努嘴，有點吃癟，“你快做吧，我想看。”

        她是真的想看，況且陳曜的手很好看。

        見他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又加了一句，“我發誓，我不會搞破壞的。”

        臉上很真摯，讓人看不出一點撒謊。

        她也沒在撒謊。

        陳曜挑眉看她，“想看？”

        她不說話，愣了一會，點點頭。

        陳曜的嘴角不自覺彎起，站起身來去換了一抷陶泥，重新回到座位上，手里拿了一包薯片和濕巾。

        他把那包薯片放到她腿上，那雙細腿又讓他皺了皺眉，怎么能這么瘦，抽出一張濕巾，“擦擦再吃。”

        宋硯接過濕巾細細擦干凈，廢了好幾張。不過，她一點也不想吃薯片，這個味道很難吃。

        陳曜看她不打開，只在腿上放著，“怎么不吃？”

        “不好吃，這個味道很難吃。”

        她嘗過青檸味的薯片，只吃了一片，剩下的全部給了蘇云杭。

        陳曜嘆了口氣，“宋硯，你真是個嬌氣包。”

        她也不裝，淡淡點頭。

        你說她嬌氣，她卻會下面條，會用洗衣機；你說她不嬌氣，她卻挑食挑到起飛。

        陳曜只能寵著，起身換了個番茄味的，這個味道估計不會拒絕。

        經典味道，宋硯沒拒絕。

        她撕開包裝帶，朝嘴里噎了幾個，又抬眼，“你要吃嗎？”

        陳曜伸了伸他的手，“怎么吃？”

        她點點頭，確實是吃不了。

        陳曜“嘖”了一聲，被她弄笑了，“真不給我吃啊？”

        “嗯？”

        她有點懵，陳曜的手是臟的怎么吃啊。

        “你就不能喂我啊？”

        宋硯直愣愣的看著他，手在薯片里不出來。

        扭過頭，語氣決絕，“不能。”

        “哦。”陳曜的眼垂下去，慢條斯理的說：“這么堅定啊。”

        宋硯點頭，“嗯。”

        她手從薯片里出來，捏了一片就要往嘴里喂，手卻被陳曜拉過去，他的臉迎過來，用嘴叼住她手中的薯片。

        宋硯嚇得立即松了手，他怎么能……

        “謝謝～”

        陳曜咀嚼著薯片，手開始忙活著陶泥，不再看她了。

        她卻能聽到陳曜伴隨著機器稀稀碎碎的笑聲。

        宋硯從來沒有這樣過，她耳根紅透了，千言萬語此刻都淤積在心里，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她隨著那吱呀呀的機器看過去，陳曜做的認真，那雙白凈修長的手性感的很，她耳根上的紅根本沒下去。

        她陶醉在那雙手里，看得出神，看著那一塊泥一點點變成一個花瓶狀。

        “好看。”

        她說的小聲，但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陳曜做的認真，只直待完全做好才收手，還沒來得及欣賞，店員就已經拿走他做的。

        她有點震驚陳曜的藝術細胞，怎么有人將美術相關的做的這么好，也不知道從何時內心就期待著看陳曜現場作畫。

        “發什么呆呢？”陳曜用他那擦過手敲她的頭，“傻樣兒。”

        “很厲害。”她夸他，真心實意的。

        陳曜的眼眸閃動，他雖生在藝術之家，可人人自由，姐姐也好，媽媽也好，從未這般夸過他。

        他淡淡的笑了，回：“嗯。”

        等了有三十分鐘，她和陳曜又裝飾了一番。

        待全部完成，宋硯走向熟睡的年糕，打算叫醒它，“年糕，我們該走了。”

        她抱起年糕，沒手拎陶制品，陳曜也就為她代勞了。

        她走在前面，想起蘇南的事，停住腳步。

        陳曜跟上她，“怎么了？”

        她淡淡的問，“陳曜，你會玩游戲嗎？”

        “質疑我啊？”陳曜挑眉，“真的要去電玩城？”

        宋硯搖了搖頭，“不是。蘇南想要個游戲機，我不會挑。”

        陳曜收起吊兒郎當，眉頭蹙起，臉上全是不滿。可是，宋硯說完就提了提往下墜的年糕，沒見到他這副模樣。

        他走到她面前，壓制住情緒，“宋硯，你還挺沒良心？”

        宋硯有點疑惑，“怎么了？”

        “老子跟你呆了這么長時間，買起東西倒想起蘇南了。”

        她仰著頭，不緊不慢的辯駁道，“沒有。今天湊巧出來了，就順道幫他買了才好，后面幾天我也不用再出門了。”

        看他有點不信，又接著說，“后面幾天我也沒有空，我……”

        陳曜眉頭又一緊，“你又要去哪？”

        他真是怕了她了，一言不合就玩消失，甚至都不帶通知他一聲的。

        宋硯笑了笑，“哪也不去，就是我哥要回來了，我沒空出去。”

        “哥哥？”

        宋硯點點頭，“堂哥。”

        她不大愿意繼續這個話題，“好像是索尼，我不太懂。”

        陳曜嘆了口氣，他沒轍，“我陪你去。”

        他對她永遠沒轍。

        ————

        最后挑完游戲機，宋硯打了個電話給她的中二弟弟蘇云杭。

        她打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但她想不出來是誰。

        最后只留一句話給她——【我晚點回去，姐，你跟那個大哥哥回去吧。】

        還帶著乞求，還知道她是他姐，宋硯氣的要把手機掐出一個洞了。

        “我送你。”陳曜拎著多出來的一個游戲機。

        不過宋硯能感覺到陳曜是有點不開心的。

        因為蘇南嗎？還是她？

        陳曜送她到樓下，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上去吧。”

        她沒接，慢慢開口，“你怎么回去？”

        陳曜壓著氣兒，“不回去。”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你別總逃課了，這樣對你提高成績沒有好處。”

        陳曜“嘖”了一聲，難道就只關心他的成績嗎，他過來一趟，還要挨她的訓。

        他還沒說話，宋硯又接上剛剛的話，“陳曜，你不開心是因為我嗎？”

        陳曜有一刻是怔住的，垂下眼看她，少女散著的頭發挽在耳后，一縷頭發被吹起，眼睛靈動萬分。

        陳曜沉默，撇過頭去不看她，他怕他把持不住。

        可是宋硯卻把他的沉默當成肯定的答案。

        她笑了笑，“你別氣，我和蘇南真的是好基友，我還是他姑奶奶。”

        她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如果她真的和蘇南有什么，她一定會克制自己遠離蘇南。

        陳曜被她逗笑了，帶著滿足笑了，“嗯。我不生氣。”

        “那你明天回去好好學習。”

        不要瞎想，這句她沒說出來。

        陳曜朝她走進幾步，“又趕我走？”

        她沒法子了，聲調提高，“你不是要獎勵嗎？”

        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周末來。”

        “行。”陳曜點點頭，“畢竟你都哄我了。”

        她承認有這個成分，但是這樣說出來太羞恥了吧。

        “你快回去吧。”

        宋硯接過袋子，快步走上樓，為了粉飾她的自然，甚至走到樓梯口朝他揮了揮手。

        ———

        蘇云杭回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

        宋硯幫著瞞了叔叔嬸嬸，擼著貓坐在客廳等自己的不省心弟弟。

        還算怕死，給她發信息，示意她開門。

        她甚至想，一開門抬手就打自己的便宜弟弟。

        手還沒下去，就停在半空，

        “崔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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