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血雨女魔頭11
一刻鐘后。
山莊主院中。
韓夫人看著闖進臥室, 一臉怒容的兒子,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進來的三弟子,抿住了唇。
“娘!為什么?!”時至此刻, 蘇玉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韶音臨走前, 對他說的那句奇怪的話, 分明就是說, 夫人會派人殺她。讓他如果在房間里聽到什么動靜, 不要起疑, 也不要管。
很難說, 蘇玉臺一點都沒有想到。
他在她的房間里, 思索了半個晚上,腦子里滾過無數的念頭,當然想過了這個可能。
只是,他不相信母親是這樣的人。因此,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滾過,瞬間被他拋棄了。
他想得最多的是, 蘭音其實是玉華門的人, 或者其他門派的人,因為辦事不力, 會被滅口。
“您為什么要殺她?!”真正心思不純、險惡毒辣的人, 并非是他想的人,而是他的母親, 他最不愿意去想, 為之開脫的人,這讓蘇玉臺難以接受。
他攥緊拳頭, 渾身都在發抖:“為什么?她只是個丫鬟, 究竟做錯了什么, 您非要殺她不可?”
為了個女人,還是一個丫鬟,他居然如此失態。韓夫人抿著唇,朝他身后的三弟子看去。三弟子立刻會意,低頭抱拳:“弟子先告退。”
退出房門,關上了門。
屋里只剩下母子兩人。莊主不在,他去查祖上留下來的手札了。
蘭音那丫鬟說的是對的,被偷走的那本秘籍,可能隱藏著重大的秘密。因為他們今日得到消息,玉華門的掌門率弟子出門辦事,結果全都慘死,一個活口都沒留。
出門辦的什么事?
堂堂一派掌門,竟然連負傷逃走的機會都沒有。這其中的蹊蹺,叫人想一想就明白了。
“啪!”韓夫人很快回神,看著氣得眼睛都紅了的兒子,一掌拍在桌上,厲聲喝道:“這就是你的教養?大半夜闖進母親房中,對母親大呼小叫?”
蘇玉臺抿著唇,眼睛睜大,委屈又憤怒地道:“那您呢?讓三師兄半夜闖入女子房間,還殺人,難道就是我們山莊的作風了?!”
他非常不能接受!
他一直以自己出身碧水山莊為傲。這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是武林中人敬仰的存在,而他是碧水山莊的少主,日后就是山莊的莊主。
如果碧水山莊暗地里做的是這種事,他有什么好驕傲的?!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如此做?”韓夫人再一拍桌子,也怒了,“如果不是你,幾次三番護著她,不許我動她,我白日里就將她殺了!”
她是為著他的面子!不想他知道了鬧起來,才派三弟子乘夜殺人!
蘇玉臺聽罷,大為愕然,震驚至極:“可是,為什么?母親為什么要殺她?”
他死活想不明白,蘭音究竟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你就是天真!”韓夫人看著兒子這樣,忍不住用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他,“你以為她是什么好人不成?”
被攆走后,她居然敢偷溜回來,藏在她兒子的房間里。
還勾得他兒子憐香惜玉,教她識字、拳腳武功。
而且,還如此有天分,那本秘籍,居然一看就會了——不可能是蘇玉臺教她的,她兒子她知道,不會撒謊的,說不知道此事就是不知道。
如此種種,都讓韓夫人殺心大起。從沒想過,留她活過今晚。
“她是玉華門的人!”對著兒子,卻不能將這些說出來,韓夫人冷冷地道。
蘇玉臺當然不信:“她不是!”
“你信她的鬼話?”韓夫人冷笑一聲,目光譏嘲,“她如果不是,為何知道藏書閣的秘籍是誰所竊?當日又為何那么巧,哄得你溜出山莊,使藏書閣把守空缺?”
蘇玉臺擰眉,下意識道:“不是她哄我!”
是他自己要出去玩。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跟蘭音有什么關系?
“而且,她已經將當日失竊的真相說出來。”他又道,“她心里是向著我們碧水山莊的!”
少年人重情,他心里向著照顧他多年的丫鬟,不自覺為她開脫。
而這副表現,則是讓韓夫人氣得,心火上升。
“啪!”她沒忍住,一掌拍在桌上,“她溜回來,就是為了報復!為了報復我讓她頂罪,故意引誘你,讓你跟我作對!”
她貴為莊主夫人,何曾受過這種氣。哪怕對著兒子,也按捺不住了,脫口而出:“她還偷學了我們山莊的武功!日后行走江湖,她用我們碧水山莊的武功做壞事,連累的是我們碧水山莊的名聲!”
“你什么時候才能成熟點!”她忍不住喝道,“別再天真了!”
在此之前,韓夫人并不確定韶音溜回來的真正原因。但是,總歸沒安好心就是了。
看看她都做了什么!
說完,她看著兒子驚愕的表情,不知怎么,有股不好的預感:“她還在山莊嗎?!”
蘇玉臺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的表情就出賣了他。
“你將她放走了?!”韓夫人猛地站起來,大步走到他身前,“蘇玉臺!你是不是將她放走了?!”
看著母親一臉厲色,蘇玉臺心中一慌,但仍倔強道:“我不放走她,她今晚就死了!”
“你真是——”韓夫人猛地抬掌,想給他一個耳光,但看著十月懷胎,辛苦養大的兒子,到底沒能下得去手,只罵道:“蠢貨!”
蘇玉臺不服:“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韓夫人打斷他,厲聲說道:“她學了山莊的武功,以她的聰慧,用不了兩年,就能大成!而她心中記恨山莊,到時候豈會不在外敗壞山莊的名聲?”
蘇玉臺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她是山莊出去的,只會記著山莊的好!”
她誠懇忠貞的表情,出現在腦海中,讓蘇玉臺無比自信。
“呵!”韓夫人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她說了,你就信?”
蘇玉臺抿著唇,很不喜歡母親這樣惡意揣度人:“是,她說了,我就信!”
“你真是——”韓夫人氣得眼前發黑,只覺得這兒子蠢得無可救藥,“好,好,你就信她吧!日后出了事,我看你怎么交代!”
蘇玉臺早就想過后果,他已經將蘭音看成是他的責任,聞言不假思索地道:“人是我放走的,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當!”
承當什么承當!
他一個天真的蠢貨,能承當什么!
韓夫人氣得頭疼,指著門外道:“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娘,”看著母親被氣得這樣,一向孝順的蘇玉臺心里也不好受,低聲說道:“蘭音不是您想得那樣,她很好的。”
被推出去頂鍋,她什么埋怨的話都沒有。冒雨溜回來,是為了活命也罷,為了跟他告別也罷,都是不得已。而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他更是看出她純良的心性。
他覺得她肯定不是母親說的那樣。
韓夫人看著蠢兒子,什么都不想說了,指著門外:“出去。”
蘇玉臺閉上嘴,轉身走了。
“哇哦。”灰總將這一幕轉播給韶音,嘖嘖道:“沒決裂嘛。”
韶音坐在馬背上,乘著星夜,慢悠悠地趕著路:“你很失望啊。”
“我還以為母子兩個會打起來。”灰總唏噓道,“結果,一個慈母心腸,一個孝順兒子,吵了幾句就結束了。”
真叫統失望。
韶音輕輕笑了笑,沒說話。
一個丫鬟而已,怎么配讓他們親親母子翻臉?
一時間,一人一統都沒有再說話。
夜色很靜。
風中傳來曠野的寂靜,與泥土的氣息。
韶音坐在馬背上,不急不緩地前行。馬蹄聲噠噠作響,為昏暗幽靜的夜色增添一抹韻律。
不知穿行多久,夜色逐漸褪去,乳白天光涌入天地間。
曠野之外,朝霞升起,路邊小草上的露珠映出晶瑩燦色。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韶音伸了個懶腰,發出慵懶的輕吟。正要從馬背上的行囊中拿出餅來吃,忽然前方路上出現幾個小黑點,她目光頓時一凝。
“站住!小畜生,你往哪里跑!”
三個黑衣壯漢,追著一名身量纖細,衣著破爛的少年,手里持著亮閃閃的刀片,喊打喊殺。
收回目光,韶音取出了餅,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來。
馬兒仍舊走得慢悠悠。
不新鮮。
但凡這種滅口的事,不是搶了人家錢,就是搶了人家地,要么就是搶了人家祖傳寶貝。斬草除根,才能安枕無憂。
俗氣。
她吃著餅,懶懶散散地坐在馬背上,看著少年跑近。
等少年跑近了,她才發現,并不是少年,而是姿容殊麗的青年。只是身量太過削瘦,遠遠看上去像個少年人。
青年衣著襤褸,露出精瘦的鎖骨,以及手腕腳腕。一只腳上跑丟了鞋子,赤著腳,鮮血淋漓。
他倔強地抿著唇,一言不發,只埋頭往前跑。路過韶音馬前,也沒有停頓一瞬。
是個老實孩子。
韶音啃著餅,心里想道,換個不老實的,此刻就把她拽下來,搶了馬兒跑了。
“咦?!”
追近的三名黑衣人,此刻看到了坐在馬背上,緩緩前行的韶音,頓時面露驚艷之色。
朝霞映美人,美目盼兮,清麗動人。
尤其她漫不經心的樣子,更為她增添一份不俗,與尋常美人有了區分。
三人看直了眼,不肯放過這么出眾的美人。相視一眼,其中兩人繼續追那青年,留下一人攔在韶音馬前:“美人,往何處去呀?”
韶音撇撇嘴。
腳尖一踢,踢在他喉結上。
“喀”的一聲輕響,男人睜大眼睛,捂著喉嚨,蹬蹬倒退幾步,手指著她,話都沒說出來一句,就轟然倒地!
韶音看了看鞋尖,撇了下嘴。算了,到下個城鎮再換。
男人的倒下,頓時驚動了還沒跑遠的另外兩人。瞬間轉回來,叫道:“老二!”
“你殺了他?!”兩人橫刀,怒視韶音。
韶音懶得同他們啰嗦,手里還拿著咬了一半的餅子,輕盈躍下馬背,游走在兩人之間。
像風一樣,不過轉瞬的工夫,兩人先后倒下。
“他們身上有值錢的嗎?”韶音啃著餅子,站在路邊問道。
問的當然是灰總。
她懶得去摸。
“有!”灰總立刻答道。
韶音這才咬著餅子,蹲下去,摸尸。
銀兩,銀票,黃金。
值錢又方便攜帶的,她都拿走了。
重新跳上馬背,扯了扯韁繩,便往前行。
“等等!”身后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韶音回頭看去,只見方才逃跑的青年不知何時折回來了。
她扯了扯韁繩,讓馬兒止步。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青年。
“可以借我點銀兩嗎?”青年的聲音嘶啞得像是幾天沒喝水了。
韶音不缺銀子。
掏出一把金豆子,拋給他:“拿去。”
青年絲毫不覺什么,接住幾顆,極認真地道:“多謝。”他沒有急著撿腳下散落的金豆子,又問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這是要報答她?
韶音挑挑眉,說道:“叫我姥姥吧。”
青年聞言,眼底流露愕然。
“真損!”灰總吐槽。
韶音輕哼一聲,轉過頭,輕輕夾了夾馬腹:“駕。”
愛叫不叫。
反正她想好了,以后她縱橫江湖,用的名頭就是紅衣姥姥。
誰見了她都要叫一聲姥姥!
兩日后。
韶音抵達綿綿青山下,望著云霧繚繞的峰頂,解開韁繩,拍拍馬兒的屁股,放它自由。
然后開始登山。
離恨宗就坐落在山頂上。
雖然是歪門邪派,但離恨宗勢力不俗,有錢有勢,有山有地。堂而皇之地坐落在霧眉山上,也沒哪個名門正派來剿滅。
韶音登上山頂。
離恨宗的山門大開,能看到掃灑的仆人,以及穿著黑衣、蒙著黑紗的女弟子。
嗯,離恨宗內男多女少,且女弟子的地位低于男弟子。因為當家的大長老是男子,武功高強,手段狠辣,沒有人違逆得了。
再看女弟子的神情,雖然蒙著黑紗,但也能夠看出來,她們臉上沒有笑意。一個個神情木然,毫無快活神色,猶如活死人。
見到韶音走進來,質問的聲音也很冷漠,目光平波無瀾,無機質的語氣說道:“你是何人?”
“我是掌門的妹妹。”韶音露出一點笑容,“他有幾年沒往家里寄信了,我來看看他。是死了嗎?如果死了,我就來繼承他的掌門之位啦!”
(https://www.dzxsw.cc/book/36336418/3636588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